知道了章程年的身份，一時間虞玦心中生過了許些個感慨。

  “果然傳言不可信啊。”

  傳言中，章懷駙馬對長公主癡心一片，卻沒想到竟會和別的女子生兒育女，臨終之前，所割舍不斷的竟是自己外室和孩子，將孩子托付給了自己的發妻，借以給那個孩子皇室中顯赫的身份。

  這對於長公主而言公平嗎？

  長公主和章懷駙馬是如此，而昔年的景安帝那般癡迷琉璃夫人亦是如此。

  想到當日虞生炙所言，虞玦竟也不敢告訴燕宸曦，當年之事是何等的慘烈。

  若是被燕宸曦知道，自己追尋了這麽些年的真相如此，他又會怎麽想的呢？

  之前虞玦一直想著幫燕宸曦找到留鸞閣失火的真相，可當知道真相之後，虞玦卻犯難。如果可以，她寧願燕宸曦和前世一樣，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

  不過……

  虞玦忽然想到了前世燕宸曦登基為帝之後，似乎並未曾追封過琉璃夫人，莫非前世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燕宸曦見她不說話，隻當她是為了長公主不平呢，便道：“姑祖母的性格素來不會是委屈自己的，當年她應下章懷駙馬臨終所願，應當是因為心存愧疚吧。她這一生，從未真正的愛過章懷駙馬。”

  聽到燕宸曦這麽說，虞玦便想到了章華台中那一株幾十年的海棠樹。

  海棠依舊，但紅顏卻已經成了白發。長公主這一生，愛的始終是那個驚才絕豔的長孫思遠。

  虞玦回神，怕燕宸曦看出端倪按住心思，便道：“如今章程年的身份我們已經知曉，對付起來倒也不必忌憚著什麽。隻是不日金博文等人要來並州，我住在行宮中會不會不太好……”

  話還沒說完，便聽燕宸曦淡淡的說道：“沒關係，你隻管安心住著就是，不必忌諱旁人。”

  本來虞玦隻不過隨口一說而已，見燕宸曦都這麽講了，便心安理得的在行宮中住了下來，順帶著告訴了他從虞生炙那裏聽到的一些關於並州的線索以及兵力防布。

  對於燕宸曦而言如今最為棘手的便就是莫不清楚並州真正的實力。

  雖然前幾日他下令巡營，但所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的將士。並州的兵馬雖比不得他麾下的精兵良將，但此處乃是大燕和南境的邊塞要道，朝中每年撥的銀兩以及兵器比起漠北隻多不少，斷然不會如他所見的那般簡單。

  而虞生炙送來的兵力防布圖，正好解決了燕宸曦的燃眉之急。

  原本聽說這兵力防布圖是虞生炙送來的，祁王殿下心中還別扭的很，不想用。挨了虞玦一個冷眼，祁王殿下瞬間老實了，認真的和孟昶旭去商議事情了。

  一開始燕宸曦還怕虞玦這幾天在虞生炙那受委屈了，但如今瞧著她那個樣子，儼然是背後有人撐腰有恃無恐，燕宸曦倒也算放心了。

  縱使他對虞生炙有意見，但畢竟那個人是虞玦的生父，隻要他不會對虞玦不利，燕宸曦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虞玦別扭來的快，去的也快，在虞生炙那兒幾天忙著正事，早就忘記了和燕宸曦鬧別扭的原因，回來之後也沒翻舊賬了。

  得到了並州的防布圖，燕宸曦開始緊密的布置下一步計劃，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要開始收網了。次日，恒安王金博文的欽差衛隊來到了並州。

  章程年再度在刺史府為金博文接風洗塵，燕宸曦也受邀參加，虞玦不想去章家麵對那些人虛以為蛇，便和孟瑤去城中玩了。

  上次虞玦被劫走的事讓燕宸曦心有餘悸，這次虞玦出門的時候浩浩蕩蕩的帶了一堆人，虞玦知道輕重不想給燕宸曦添麻煩，並沒有抱怨。

  平日裏虞玦都是一個人在行宮，如今孟瑤來了總算有了玩伴，一上午兩個小姑娘買了不少胭脂水粉，中午餓了沒有去酒樓，而是去了一家很有名的小鋪子裏吃茶花酒釀圓子，小姑娘們都喜歡吃甜甜的東西。

  兩個人到了街角的鋪子的時候，卻見那店麵不大，但人不少，虞玦和孟瑤等了會兒忽而有人道：“王……虞姑娘？”

  虞玦回頭一看，便見是個三十來歲十分麵生的男子，一襲青衣，眉清目秀，看起來倒不像是什麽壞人。

  “您是？”虞玦疑惑的問道。

  劉清水連忙道：“屬下是劉清水，之前在行宮見過王妃您的，您大概不記得了。”

  虞玦聽燕宸曦說過，並州三位將軍中要數劉清水名聲好一點，此人與陸錚是同鄉，也是並州眾多官員中第一個投誠燕宸曦的人。

  想到這裏，虞玦瞧著劉清水的眼神也親切了許多，問道：“原來是劉將軍啊，請恕我眼拙。今日刺史府設宴，劉將軍怎麽沒參加。”

  劉清水回道：“我身體不好，便沒去擾各位大人的興了。”

  二人說了幾句話，劉清水便就告辭了，虞玦注意到他手中拎著一個食盒，倒是沒看出來這位劉將軍也是喜歡吃甜食的？

  此時鋪子裏麵的位置已經空了出來，賣湯圓的老婆婆殷切的招呼著二人，問道：“兩位姑娘認識劉將軍嗎？”

  “倒也不算認識，隻是見過數麵而已。”虞玦笑著說道。

  老婆婆看著虞玦十分惋惜的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將軍這些年終於想通了呢……”

  一開始虞玦沒明白她的意思，直至看見她惋惜的眼神方才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不過……

  “婆婆，劉將軍是您這裏的常客嗎？”虞玦對於這位深居淺出的劉將軍不由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婆婆笑道：“是啊，以前他和玉娘家便就住在這浣紗街，我是看著他們兩個人長大的。玉娘小時候最喜歡吃我這裏的茶花湯圓了，隻是她爹是個酒鬼……”

  “兩個人，都是命苦的孩子。後來他好不容易做了大官，玉娘卻是個福薄的，沒享幾天福一病就沒了。如今他現在住進了將軍府，但時不時的還會到老婆子這裏買些湯圓回去。他哪裏是愛吃什麽湯圓，分明就是想玉娘了……”

  聽著這老婆婆的話，虞玦和孟瑤心中也不由一陣唏噓，倒沒想到那位劉將軍卻是個癡情人。

  二人吃完湯圓虞玦溜了一錠銀子在這，方才走幾步卻在街角處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江梅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