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玦在虞生炙的別苑住了沒兩日便回了行宮，她回來的時候，燕宸曦正在書房中，上京那邊傳了消息來。

  一聽虞玦回來了，原本臉色陰沉了兩天的祁王殿下臉上總算是有了一分笑意，但不過須臾的時候，祁王殿下臉色瞬間淡了下去，皺眉道：“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可是虞生炙那裏沒有照顧好她？”

  正在和燕宸曦商議事情的孟昶旭和柳墨生兩個人聽到他的話，嘴角微微抽了抽，沒有搭理他，片刻之後虞玦和孟瑤過來了。

  一見三人都在，虞玦腳步頓了頓，問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孟昶旭連忙笑著道：“無妨，方才剛好收到上京的來信，四小姐正好一起商議一下。”

  聽到上京來信，虞玦的心莫名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問道：“是宮中有消息了嗎？”

  此時孟昶旭等人沒看出虞玦的異常，而是道：“是長公主府那裏……”

  長公主府？虞玦鬆了口氣，隨即又有些擔憂的問道：“長公主怎麽了？”

  這下孟昶旭沒說話了，下意識的看了燕宸曦一眼。

  燕宸曦知道虞玦和長公主關係好，也沒打算瞞著她，便道：“我讓寧九親自回上京調查章程年的一些事，倒是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怎麽了這是？”虞玦見燕宸曦和孟昶旭的臉色都有些古怪，心中疑惑極了問道。

  “章程年，並非是長公主的親生兒子。”燕宸曦波瀾不驚的聲音，讓虞玦險些低呼出聲，

  “怎麽會這樣！”

  震驚之餘，虞玦心底反而慶幸起來，若是章程年與長公主沒有血緣關係，到時候燕宸曦處置起來，倒也不必如此忌憚。而後又為長公主難過，如此一來，長公主豈不是連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麽。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孟瑤聽到燕宸曦的話，立即八卦的問道：“章程年並非是長公主親生的莫不是抱養的？那他的生母是何人？”

  聽到孟瑤一連串的發問燕宸曦沒說話，倒是一直被孟瑤忽略無視的柳墨生開口了道：“章程年乃是昔年的章懷駙馬和一個外室所生，那外室乃是南境的一位舞姬，身份低微他不敢將她接回章家，章懷駙馬去世後，便將章程年托付給了長公主。”

  他的話音落下，便見虞玦和孟瑤齊齊的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他，誰能想到昔年傳言中與長公主百般恩愛的章懷駙馬竟在外麵養了外室。不過，這些年景安帝對章家的態度確實有些奇怪，想來景安帝也是知道章程年的身份，礙於長公主的麵子才沒有遷怒章家人。

  知道了章程年的真實身份之後，之前的種種的疑點倒是迎刃而解，而章程年的生母……

  虞玦沉吟了片刻猜測道：“若是這樣，那麽或許章程年調任並州刺史，是不是並非偶然？”

  燕宸曦微微頷首……

  章家書房，章程年與門下商議完了事情，姚姨娘推門進來道：“大人，您勞累一天辛苦了，妾身燉了銀耳羹，您用點吧。”

  聽到姚姨娘嬌媚的聲音，章程年隻覺得通體舒暢道：“還是你貼心。”

  一碗銀耳羹喝下去，章程年一掃之前的疲憊，這些時日章家發生那麽大變故，但章程年絲毫沒受影響。在姚姨娘的溫柔鄉中，一絲都沒有體會到喪女之痛，享受著姚姨娘的柔情蜜意，仿佛回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

  “如今妾身和腹中的孩子都要靠大人您呢，妾身別的地方不能幫上您，隻能在這點小事上照顧您了。”

  姚姨娘柔情小意的說道，讓這些年生活在章夫人威壓下的章程年，感受到了久違的被人依靠的感覺。

  他反手握住姚姨娘的柔夷，道：“阿萱你千萬別這麽說，這幾年若非是你，我還被那些人蒙在鼓裏，又怎會知道我的生母竟慘死在那偽善的長公主手中！”

  章程年咬牙切齒的說道，仿佛口中說的不是這些年精心培養他長大的養母，而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仇人。

  嗬，難道不是仇人麽？

  一國長公主，外人稱讚她是如何的端莊賢淑，知曉大義，可骨子裏卻也不過是個偽善嫉妒的小人罷了。自己生不出孩子，竟做出去母留子這樣的惡毒之事，還瞞了他幾十年。

  枉他從小那般尊敬她、討好她，卻麽想到所敬重的人卻是與自己有殺母之仇！也難怪了，這些年她對自己的仕途不聞不問，任憑她流放在外，肯定是因為出於對於他生母的妒忌。

  瞧著章程年怨毒的神色，姚姨娘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色澤，但不過須臾的功夫，依舊柔柔的說道：“大人切莫為此氣壞了身子。當年的夫人，畢竟隻不過是淪落在上京的一位歌姬而已，縱使長公主不害她，大燕皇室肯定也容不下她的。”

  姚姨娘看似是在勸章程年，實際在火上澆油，果然話音落下，章程年眼中怨毒之意更甚，道：“這些年我為大燕朝堂賣命，可景安帝卻是處處打壓於我，必定是介懷我的出身。如此不公，我定然要報仇，一洗前恥！”

  章程年儼然是將自己這些年的鬱鬱不得誌完全遷怒在了長公主和大燕朝中身上，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怨恨被人加以利用，成了對付大燕的利器……

  “妾身也替大人覺得委屈呢。不過幸好，隻要等恒安王來到並州，製約住祁王，咱們的大軍便可以長驅直入，到時候攻打進上京，為您和夫人報仇。”

  聽了姚姨娘的話章程年心中十分感動，伸手將姚姨娘攬進懷中，感慨的說道：“我這一生上天對我十分苛待，幸好在中年遇到了你，你真的是我的福星啊。”

  姚姨娘嬌嬌的笑了幾句，滿是依賴的靠在章程年的懷中。

  二人柔情蜜語中，忽然聽到外麵又哭又鬧的瘋癲笑聲，正是痛失愛女瘋了的章夫人！

  他不耐煩的怒吼道：“你們都聾了不成，還不給本官嫁給那個瘋婦人關到柴房去！”

  昔年親自求娶的發妻，如今儼然成了章程年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