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憑私心說，她有點不希望他去北齊。

  擔心他出事，加上他不在的時候，她會感覺沒著沒落的。

  可她自己就是個喜好自由的人，為了不被束縛，連他開口要娶她，她都拒絕掉了。

  那她有什麽資格去阻止他出去做事呢？

  算了，師兄是什麽人她還是了解的，他做事會考慮周全，基本不會衝動。

  次日。

  一早，金爽用過早膳後，便叫人送自己出宮。

  慕將離去上早朝了，她也沒跟他打招呼，直奔魏遜包下的客棧。

  魏遜果然大手筆，去哪裏住，都是把客棧包下來的。

  聽說金爽來了，完顏熙立即從房裏出來。

  看到坐在庭院內的涼亭中的她，他微微一怔。

  高馬尾、雌雄莫辯的臉，一身輕薄的紅袍。

  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颯爽，看不出年齡、辨不出男女。

  以前每一次接觸，金爽不是偽裝成別人的臉，就是穿著素色低調的衣裳。

  這還是完顏熙第一次看到屬於金爽的真正的麵目，他竟然看得有些癡了。

  金爽轉過頭來，看見他出來，立刻朝他招手，道：“快點過來，我給你看看中了什麽毒！”

  熟稔的語氣。

  完顏熙朝她走過去，目光依舊盯在她臉上，問：“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怎麽好？”

  金爽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不可能吧？我最近吃香的喝辣的，養得可好了！”

  完顏熙一臉的不信：“你身子不好，又懷了身孕，能吃什麽香的辣的？”

  他走到她對麵坐下，沒急著伸手給她診脈，而是問：“你……這陣子過得還好嗎？”

  不等她回話，又追加了一個問題：“你師兄……對你可好？”

  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金爽不由噗呲一笑，道：“好啊！我師兄是什麽人啊，他對外人那叫一個冷漠寡情，對自己人那自然是體貼入微。”

  “是了。”完顏熙不客氣地道：“我聽說他對大蜀女帝，便是細致入微的照顧。”

  不是他故意要刺金爽，而是他希望金爽能夠清醒一些。

  他還是認定了她一心撲在慕將離身上，因為愛慕將離，所以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說真的，他為她不值！

  那樣一個冷漠的人，心裏還有別的女人，她跟慕將離在一起，怎麽可能幸福？

  聽了他的話，金爽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道：“你說的不錯，師兄對陛下，那可真的是極好的。那是他妹妹嘛！”

  當然，她不會告訴任何人，柳拭眉是慕將離上輩子的妹妹。

  這種說法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吧？

  完顏熙蹙眉，更擔心她了。

  但見她不甚在意，他也不再多說，問道：“你都懷了孩子，他沒說什麽時候娶你嗎？”

  “哦，說了。”金爽很自然地道：“但我拒絕了！”

  “什麽！”完顏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震驚地問：“你……你拒絕了？為何！”

  她不是全心全意喜歡慕將離嗎？

  不惜未婚先孕，懷了慕將離的孩子。

  也不介意慕將離那種不好相處的性子，更不在意慕將離心有所屬！

  結果，付出這麽多，竟然連個名分都不要！

  他想也不想，怒斥道：“小金你瘋了不成！你這是拿自己的一輩子開玩笑！”

  金爽：“……”

  她靜靜地看著他，很確定：嗯，這位五皇子，對她是真的關心。

  他真把她當朋友！

  “我有我的打算。”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道：“完顏熙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的，師兄吧，對我還是很好的。”

  知道說了他也不會相信，她還是把話題轉到他的毒上：“來，我給你診脈。”

  完顏熙瞪著她，半晌後，也隻好放棄說服她了。

  罷了，既然她和慕將離沒打算成親，那時日長了之後，她總能看清楚現實的。

  到時候，或許她就不會犯傻了。

  他把手伸了出去。

  金爽便給他診脈。

  “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完顏熙說道：“我對你，依然一無所知。”

  “那些不是不重要嗎？”金爽一臉的平淡。

  她是真的覺得那些不重要。

  但完顏熙卻堅持：“名字。”

  金爽愣了愣，道：“金爽。”

  “哪個爽？”完顏熙又問。

  金爽忽然笑了，道：“爽快的爽！”

  完顏熙：“！！！”

  他咬牙切齒地道：“所以，小快不是勤快的快，而是爽快的快？”

  金爽嘿嘿笑了，鬆開了他的手腕，又招了招手：“另一邊。”

  完顏熙換了一隻手讓她診脈，又問：“年齡？”

  “老實說，我不記得了。”金爽撇嘴，道：“我一年到頭，不知道要換多少身份， 具體我多少歲了，早就忘啦！反正……比你大呢！”

  說著，又笑嘻嘻地道：“完顏弟弟，你可以叫我爽姐姐！”

  完顏熙一臉便秘色：“……”

  金爽其實並不是騙他的，她確實不記得自己的年齡了。

  大概……十八歲到二十二歲之間？

  何時出生的？

  不知道啊！

  她是個孤兒，哪裏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也正因為這樣，她對自己的年歲幾乎沒有概念。

  “我沒騙你。”見完顏熙一臉質疑，她無奈地道：“我很小的時候，被父母拋棄了。一路沿街乞討，遇上了我師尊。師尊把我帶回藥宗收我為徒，我才有了身份。”

  她歎了一口氣，道：“師尊也不知道我幾歲了，我自己也不記得。”

  “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生的，不記得自己原本姓什麽。”

  “之所以姓金，是因為我知道金子很值錢。我想要姓金，所以我跟師尊說，我姓金。”

  “至於名字，是師尊給我取的，因為覺得我小小年紀很爽快，所以我就叫金爽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完顏熙卻聽得心驚肉跳！

  他出身高貴，從未想過有人的身世這麽慘。

  而身世這樣淒慘的人，說起來這段往事，竟然是這樣無所謂？

  到底是無所謂，還是麻木呢？

  他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不過我很確定，我肯定比你大！”金爽對上他驚訝的目光，笑道：“我拜入藥宗門下的時候，沒有五歲、至少也有三歲。迄今，已經十六年了！”

  所以，她年紀肯定比完顏熙要大的！

  她又笑嘻嘻地說了句：“叫姐姐！”

  “……”完顏熙拒絕了這個稱呼，道：“金爽……名字也挺好的。”

  認識了這麽久，他才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

  這個可惡的姑娘！

  見金爽鬆開了自己的手腕，他又問：“這毒，你能解嗎？

  ——

  12.6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