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關她的事，她又問：“父皇已經很多年沒有正眼瞧過我了，難道不是因為那件事嗎？”

  雲貴妃歎了一口氣，道：“咱們北齊物資匱乏，民生痛苦。因此你父皇有南下的野心，而皇後與我，也都是這麽認為的。若能統一四國天下，整塊大陸都是我們的地盤，物資可以四通調劑，百姓的日子就好過得多。”

  金爽：“……”

  厲害啊，這個理由！

  竟然冠冕堂皇！

  雲貴妃見“兒子”不怎麽相信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她從來沒有培養過朝政這方麵的事，而是更重視培養他學文習武，想必兒子不是很懂。

  “國家大事說起來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

  她繼續說道：“熙兒，你隻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說來說去，你也沒跟我說任何的秘密。”金爽哪有這麽容易被人鑽空子！

  雲貴妃笑了笑，又將桌上的糕點給他推過去，道：“你先吃點東西，甜甜嘴，別成天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事。”

  糕點是剛才五皇子來請安，才送上來的。

  金爽看了一眼。

  她挺愛吃的，但也不是非吃不可，隻不過為了套雲貴妃的話，她隻能扶起筷子夾了一塊。

  還是老樣子，確定無毒才吃。

  不得不說，雲貴妃果然是個厲害的，竟然能這般滴水不漏！

  套她的話，這麽難！

  金爽吃了一口糕點，想了想，道：“母妃，小勤子曾經和我說過一件事。”

  隻能從這個已經死掉的太監身上下手了：“他說，皇後的書房地下有密室，並非普通的一個密室，而是非常寬大。聽說，地下密室裏，住著好多美人？”

  “你都不肯成親，還關心美人呢？”雲貴妃笑道。

  金爽：“……”

  果然厲害，說了那麽多，雲貴妃就隻摘取了這一點最不重要的！

  她又放狠招：“那可不是普通的美人。小勤子和我說，皇後娘娘養著的奸夫，就在地下密室裏！”

  雲貴妃臉上的笑容僵凝了，蹙眉斥責她：“你胡說八道什麽呢！都說沒有什麽奸夫，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金爽也一樣軟硬不吃：“所以，母妃根本沒有真的要跟我坦誠的意思。”

  她站起來，一把推翻了桌上裝點心的碟子，打在了地上。

  臉上都是完顏熙發怒的模樣，道：“你在耍著我玩兒呢！”

  “小勤子是死了！但是中宮做事的手段，卻讓我發現，你們隱藏了很大的秘密！”

  “母妃，你會花言巧語，企圖哄我過關。”

  “但我已經十八歲了！我不傻！”

  “你若實在不願意告訴我，那就算了。但你這麽糊弄我，太讓我失望了！”

  “娶什麽女人，娶的要是皇後那種女人，以後我的日子還能過？”

  “我寧願娶個太監，也不娶什麽千金小姐！”

  丟下這話，她轉身就走。

  經過香爐的時候，她忽然吸了一口香氣。

  敏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正在演戲呢，她沒有多想，快步走出了內殿。

  雲貴妃站起來，追了幾步，卻又沒有再追了。

  她歎了一口氣。

  跟兒子鬧翻，她是不想的。

  但……

  那種事怎麽可能告訴他呢？

  她沉聲道：“跟著他回府，把王小姐送他房裏去！”

  “是！”一道黑影掠開。

  金爽當然不可能就此出宮的，她特意去中宮附近轉了一圈。

  發現，守衛更森嚴了。

  想要溜進去更難！

  溜進去也未必能夠打探到消息，而中宮的人都訓練得固若金湯，完全沒有辦法套話的那種。

  他在外麵轉來轉去，也沒聽說裏麵有什麽動靜。

  便隻能離開，先出宮再說。

  去藥宗打探一下，慕將離是不是已經出來了。

  金爽不知道的是，她進宮去找慕將離的時候，慕將離也在尋找她！

  時間回溯到昨日——

  慕將離已經是第二次潛入皇宮，若問他的目的是什麽，說起來也很簡單。

  既然他懷疑北齊皇後身上住著兩個靈魂，而另外一個靈魂很可能是孫清。

  並且，孫清可能沒死？

  這樣的話，北齊皇後就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

  若沒有北齊皇後，孫清的靈魂無法附身，是不是隻能回到她自己的身子裏去？

  她的身子現在已經衰敗了，回去後勢必會影響到她的所思所行。

  如此一來，就能夠為大蜀解決一個很大的禍患。

  當然，慕將離並非什麽大慈大悲的人——

  孫清是皇甫令堯的母親，是啊，可那又如何？

  難道孫清不知道皇甫令堯是她的兒子？

  難道她不知道皇甫令堯娶了柳拭眉？

  不，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卻一而再地下令，對皇甫令堯與柳拭眉下毒手。

  不說要不要命，光是在背後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動作，可見她內心隻有野心，根本沒有皇甫令堯這個兒子！

  既然如此，何必還顧忌那麽多呢？

  皇甫令堯不能殺母、柳拭眉不能屠了自己的婆婆。

  但這件事，慕將離可以做！

  別的不談，僅僅一點——

  因為孫清這邊下令，差點滅了梁家滿門。

  雖然沒有成功，但梁巍卻隕在了那時候！

  對於慕將離來說，這已經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他武功高，智謀深，混入中宮並不算很難。

  不多時，他就看見了北齊皇後！

  因為開春，北齊皇後的精神似乎越來越好了，還能出來賞花。

  桃花盛開，她穿著春衫，站在桃樹前的廊道下，伸手接了一片落花，笑道：“今年的春天，來得可真晚。”

  慕將離所在的位置，並不能看到她的臉，看的是一片背影。

  一旁的嬤嬤說道：“是的娘娘，四月中旬馬上就來了，往年這時候，桃花都謝完了。”

  北齊皇後仰頭看著花樹，感慨地歎了一口氣，道：“是啊，往年這時候，我一直是……並沒有什麽機會見到桃花！”

  這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並沒有人應答。

  她轉過身來，慕將離終於看到了她的正臉！

  依舊是黑紗蒙麵，看不清楚她的五官相貌，但——

  眼睛總是露在外麵的！

  看清楚了那雙明媚動人的眼眸，慕將離心道：“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