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歸程覺得，此時的自己，見不得光到了極致。

  他不想他們接吻，他發瘋一般想要將他們分開。

  不管沈傾多髒，她有過多少男人，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親密，他依舊嫉妒到發瘋。

  可這一瞬，他小心翼翼到了極致，明明那麽不想看到這副畫麵，他卻不敢衝進去，不管不顧地把他們分開。

  因為，他怕，他的衝動，會讓她再沒有了活路。

  他隻能，帶著無盡的掙紮，帶著無盡的疼痛，站在這房門口。

  如同一個偷窺者一般，看著他最受不了的畫麵，將自己的一顆心放在火山上，一寸寸炙烤。炙烤成灰，一顆心，卻更疼了。

  慕歸程的拳頭，一點點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覺得，自己這簡直就是在找虐。

  他最看不得，她跟別的男人親密，但他卻怎麽都邁不動雙腳遠離。

  他隻能，在無邊的醋海與烈火之間煎熬。

  不過很快，慕歸程就注意到了沈傾的異樣。

  她對洛千山的吻，沒有分毫的回應。

  洛千山落在她唇上的吻，帶著無邊的痛意，還有說不出的絕望。

  意識到了些什麽，慕歸程推開門，他快步走進病房，果真，沈傾早就已經昏死了過去。

  “沈傾！”

  慕歸程發瘋一般將洛千山和沈傾分開，“洛千山，你瘋了是不是！”

  慕歸程覺得洛千山是真的瘋了，沈傾都已經昏死過去了，他竟然，還要這麽吻她。

  不過他心裏清楚，如果是他，將沈傾抱在懷中，看著她那副了無生氣的模樣，隻怕他得比洛千山更瘋。

  甚至，哪怕她變成了一具屍體，他依舊舍不得放開她。

  屍體……

  想到沈傾可能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屍體，慕歸程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忍不住上前，緊緊地攥住沈傾的小手。

  她的小手，那麽那麽涼，仿佛，他不管怎麽用力攥緊她的手，都無法溫暖她。

  “沈傾，你給我醒過來！”

  慕歸程赤紅著一雙眸盯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沈傾，他手上的力氣，一點點加大，恨不能將她的手，揉碎到他的手中。

  可不管他怎麽大聲地喊她，她依舊安靜地躺在床上，仿佛，這個世間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

  “沈傾……”

  “慕二，你出去！傾傾說過，她不想看到你！你在這裏，她一定更不想睜開眼睛，再看看這個世界！”

  “洛千山，你出去！沈傾她是我的女人，她……”

  “慕二，還需要我提醒你是不是？！”

  慕歸程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洛千山截斷，“你早就已經和傾傾離婚了！為了沈雪瑤，你跟她離婚了！”

  “我不認為，傾傾，還是她前夫的女人！如果非要說，她是誰的女人，她是我洛千山的女人！”

  “因為，我真心愛她！慕二，我比你更愛她！”

  “洛千山，你給我閉嘴！”

  慕歸程聽到洛千山竟然敢說他比他更愛沈傾，他氣得一張俊臉瞬間陰沉成了墨汁。

  他一字一句開口，“我愛沈傾！洛千山，我愛她！隻是她不配！她一次次背叛我，她……”

  “慕二，別總是拿傾傾背叛你來說事！傾傾她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

  洛千山眸中的紅霧越來越濃重，“慕二，你一次次說，傾傾和慕淮南在車上激戰，她背叛了你們的婚姻。”

  “可你，親眼看到沒？！”

  “你沒有親眼看到！你看到的，不過就是車禍過後，傾傾和慕淮南，衣不蔽體地倒在車上。”

  “眼見都未必為實，更何況是被人刻意布置過後的事發現場呢！”

  “慕二，如果你真的愛傾傾，你就不會認定，她人盡可夫，水性楊花！你也不會，一次次被別人刻意擺在你麵前的假象蒙蔽！”

  聽著洛千山這話，慕歸程許久沒有回神。

  他忍不住想起了，五年前，那個令他的世界天崩地裂的瞬間。

  他接到電話，說沈傾和慕淮南一起出了車禍。

  他以為，慕淮南是恰巧捎了沈傾一程，兩人倒黴出了車禍。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火燒火燎趕過去，看到的會是那麽一幕。

  沈傾和慕淮南，衣不蔽體地抱在一起。

  慕淮南顯然已經沒有了氣息，但他的屍體，依舊是固執地以守護者的姿態，緊緊地將沈傾護在懷中。

  顯然，慕淮南是為了救沈傾而死。

  在他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沒有什麽交集。

  如果，不是沈傾背著他勾了慕淮南，慕淮南怎麽可能會為了她，寧願舍棄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在他們出事前，慕淮南還找過他，他讓他把沈傾還給他。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幹幹淨淨，他怎麽會要求，讓他把沈傾還給他？

  慕歸程的思緒，一點點回籠，他還是無法做到，相信沈傾和慕淮南之間清清白白。

  可，哪怕她不幹不淨，她害死了他的親大哥，隻要她能夠活下去，他依舊願意，為了她，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我沒有被蒙蔽……”

  怔怔地看著病床上蒼白得仿佛一觸即碎的沈傾，慕歸程喃喃開口。

  “她就是對不住我慕歸程，她……”

  哪怕洛千山沒有再截斷他的話，慕歸程也忽而就說不下去。

  “小九，你覺得愛情是什麽？”

  “愛情就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你信任我，我也永遠信任你。哪怕全世界與你為敵，我也願意，站在你身邊，生死相依。”

  慕歸程的手指，如同篩糠一般，不停地抖著。

  永遠信任啊……

  其實，沈傾是很信任他的。

  他曾經，被人陷害過，就連他的母親秦芷，也懷疑過他，可沈傾還是毫不猶豫地攥住了他的手。

  她對著他，笑得眉眼彎彎。

  小九，別怕，有我在呢！

  我相信你，我會，永遠陪著你。

  他被全世界懷疑的時候，她說，她信他，可是他呢？

  他對她說過，無數海誓山盟，可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那般信任她。

  慕歸程攥緊了沈傾的小手，他的心中，忽而說不出的恐慌。

  如果……如果五年前，她真的無辜，她和慕淮南之間清清白白，他的不信任，他的海誓山盟，又算是什麽？！

  慕歸程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不想，有些事情，可以自欺欺人，可，非要深想，他這顆心，真的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