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看著她慢慢喝水，心口那點疼又一次緩緩加劇。

  他們兩個人也不是沒有鬧過，他去救容璃那次，他們也鬧過，她甚至還跟著秦玦跑了，說想要自己冷靜冷靜。

  可就算那次，也沒有這次來得讓他心慌又無措。

  她明明是個愛哭嬌氣的，可這次，從她醒來，知道自己流產，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她太平靜了，而她越是這樣平靜，他越是有種會失去她的恐慌。

  就好像，不管怎麽抓，都抓不住。

  等蘇糖把水喝完，他把空杯子接過來，低聲對她道：“糖糖，我們說說話。”

  蘇糖看向他，“說什麽？”

  祁夜把杯子放在床頭櫃，然後握住她一隻手。

  她微微僵硬，似乎想要收回，他便握得更緊不讓她動。

  她的手有些涼，他心口也覺得涼，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蹭了蹭，低聲開口，“我去c國前，給你發過消息的。”

  蘇糖眉心微動，眼底茫然，“什麽消息？”

  祁夜便把自己的手機打開，遞給她。

  蘇糖看到他最後發送的那條消息目光微凝，然後輕輕搖頭，“我沒有收到。”

  祁夜點頭，“我知道，是你的助理把消息刪掉了。”

  蘇糖微微詫異，“沐萱？”

  她有些詫異，又好像沒有太過驚訝，經曆過的太多，這些事便不會覺得稀奇。

  隻是如果消息是沐萱刪掉的，那她之前是不是其實也沒有給祁夜打電話？

  或者說，他從沒有因為別人，而忽略了她。

  他去c國前也是告訴過她的，隻是她沒有收到而已。

  而祁夜垂眸看著自己握著的那隻小手，繼續低聲道：“我從來沒有想瞞著你什麽，更不是你所想的，是因為你流產才會這樣……”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我知道我做得不夠好，對你承諾了很多，卻幾乎沒有什麽做到的。我沒有保護好你，總是讓你受傷，甚至連我們的孩子也沒有護住。我脾氣也不好，又總讓你難過。我心裏有牽絆，讓你覺得委屈……”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難，越是說起來，越是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混蛋。

  他自詡強大，誰都能護著，偏偏就是沒有辦法護好最愛的人。

  是他被其他事和人牽絆住了，總是念著過往，總是想要查清真相，所以一次次忽略她，離開她。

  在知道她流產的時候，他心裏有道堤壩徹底決了堤，那瞬間忽然就覺得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為什麽可以為了旁人一次次丟下她讓她受傷，為什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永遠不在她身邊。

  這一次，失去的是他們的孩子，那如果還有下一次呢，他不敢去想那個可能。

  就像梁璟奕說的，他想到十一年前會覺得痛苦，那如果出事的是蘇糖呢……

  過往的真相和她比起來，到底算什麽呢？

  他沉默了好久，看著她，眼底溫柔，聲線壓抑，幾乎是在祈求，“寶寶，這些我都可以去改的，我會改得很好。你不要對我失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