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望著他，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有些好笑，她忍不住問他，“你在可憐我嗎？”

  因為覺得她現在很可憐，所以留在她身邊，想彌補她嗎？

  可她其實並不認為自己可憐啊。

  她隻是愛過一個人而已，她失去了很多，可她得到的也很多，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好可憐的。

  她也不喜歡別人的可憐，特別是他。

  她的話讓他的心揪著痛，他知道，她把對他的信任再次收了回去。

  那朵破土而生的花朵，因為缺少養分，正一點點枯萎。

  是因為他之前的遲疑和猶豫，因為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不願意再相信他了。

  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低聲告訴她，“不是。”

  蘇糖看得清他眼睛裏的疼，她輕抿了唇，“那是什麽？”

  祁夜喉嚨幹澀，片刻，輕聲開口，“因為我愛你。蘇糖，我隻愛你。”

  蘇糖便沉默了。

  如果是十天前，他這樣跟她說，她一定會覺得很開心。

  可現在，她隻覺得悲傷。

  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每次他說愛她，都是在這樣的時候。

  可真的愛嗎，或者隻是想用愛做為武器，因為他知道，她拒絕不了他的愛。

  她沉默，他也不說話，半躺在她身邊，輕輕摟著她。

  他明白，她現在其實可能不想聽他說這樣的話，他也知道，這一句愛，在這一刻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受到的傷害是不能被消除的，那個還沒有成型就離開了他們的孩子，更不會再回來。

  可現在，他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讓她覺得開心些？

  他甚至隱隱感覺到，雖然她看似對於失去了孩子沒有太過難過，她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可這個孩子，其實是把她的心帶走了。

  她心中空空蕩蕩，自然便不會覺得太過難過。

  這才是最讓他心慌又害怕的。

  她越平靜，他越是不安，抱著她的手臂也不由得再次收緊了幾分。

  她沉默了好久，問他，“那她呢？”

  祁夜皺眉，“她怎麽了？”

  蘇糖聲音很低，“你留在我身邊，她怎麽辦？”

  他把那個人接了回來，難道就沒有想過要怎麽辦嗎？

  祁夜喉嚨滾動，解釋，“我帶她回來，是因為她被人綁架受了傷，等她傷好了，我就送她回c國。”

  蘇糖看他幾秒，然後慢慢點頭，“哦”了聲，沒有再問其他了。

  甚至沒有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不太關心，也不想關心。

  過了會兒，祁夜鬆開她，“我去替你辦一下轉院的事，讓林舒進來陪陪你。”

  蘇糖很清楚，要安排可以讓下麵的人去，他是故意的，想讓她冷靜下，也順便讓林舒開解開解她。

  可開解什麽呢，她覺得自己其實沒有什麽需要旁人來開解的。

  她很清醒，也很冷靜。

  更沒有因為流產而痛不欲生。

  也許她還太年輕了吧，雖然也曾經擔心過如果這身體不能生孩子怎麽辦，卻從未真正想過要當媽媽的事。

  唯一讓她覺得有些難過的，或許隻是因為，這個還沒有感覺到就已經失去的孩子，是她和祁夜的孩子，是他們的愛。

  孩子沒有了，就好像，愛也沒了似的……

  看著祁夜起身準備出門，她才開口，“我不想轉院。”

  祁夜頓住，回頭看她。

  她也看著他，語氣緩慢卻很執著，“流產手術是小手術，其實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劇組那邊不能停太久，所以不用那麽麻煩了，我不想搬來搬去。”

  “糖糖……”

  祁夜想說什麽，她已經躺下去，閉上眼輕聲道：“你去忙吧，我想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