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懷抱溫暖，蘇糖的眼淚就落得更厲害了，“祁夜，你帶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祁夜抱著她，卻不說話，隻是他的手明顯有些顫抖，因為太過用力想要控製情緒。

  “祁夜？”

  蘇糖從他懷裏抬頭，便對上他漆黑無光的眼，眼底沒有溫柔和溫暖，反倒有些冰冷。

  而這樣的祁夜，蘇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過了。

  她心口微顫，聲音也顫，“你，你生氣了？”

  是因為她太擔心顧景恒，所以他不開心了嗎？

  是啊，祁夜其實一直是為了她才忍耐住那些控製欲和占有欲，她現在在他麵前擔心另一個男人，他怎麽可能不亂想呢。

  蘇糖忽然有些無措，“祁夜，對不起，我，我……”

  她想解釋什麽，卻不知道怎麽解釋。

  顧景恒救了她，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她也的確擔心他，擔心他的傷，這種擔心，也是無法控製的。

  她的無措讓祁夜眼底冰冷稍緩，他再次閉上眼，低聲道：“我沒有生氣，隻是心疼，隻是愧疚。”

  他有什麽資格生氣，畢竟事情發生的時候，的確是顧景恒在她身邊救了她。

  而且，已經兩次。

  他想到重症監護室的顧景恒，如果不是他，現在那個樣子躺在那裏的，就是他的糖糖。

  他沉默了兩秒，唇角苦澀，“我帶你去看看他，不過，你待會看到他不要太難過，好嗎？ ”

  蘇糖咬咬唇，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祁夜唇角動了動，好像還想什麽，可終究什麽也沒再說。

  等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麵，讓人拿來無菌服，他親手給蘇糖穿上。

  等替她戴上無菌帽，他才輕聲道：“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外麵等你，好不好？”

  他做不到那麽大方，沒有辦法親眼看到她為了顧景恒傷心難過的樣子。

  他怕自己會瘋。

  蘇糖蹙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等她推門進去，他才轉身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

  坐下那一刻，他的腿彎甚至都有些發顫，深吸口氣，壓了壓胸口。

  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完全不敢去想裏麵會發生什麽，怕被他努力壓製的憤怒和慌亂會不受控製的爆發出來，會傷害到她。

  他垂眸，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手指微微顫抖。

  蘇糖在進門那一刻，就明白祁夜為什麽要讓她不要太難過了。

  顧景恒是趴在病床上的，頭偏向門邊，蘇糖看到他的側臉，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他眼睛緊緊閉著，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昏迷，可就算這樣，眉心也收得很緊，看得出來很痛苦。

  蘇糖的目光從他的臉落到他的後背，呼吸頓時收緊。

  “顧景恒……”

  剛開口，眼淚就落下來了。

  顧景恒的傷現在還不能包紮，怕會感染，就這麽裸露著後背，被子隻搭在腰間。

  祁夜剛才說燒傷麵積過大時蘇糖就在想到底有多大，現在才知道，幾乎是整個後背，甚至連上臂包括後腦勺小部分都有被腐蝕。

  哪怕已經做了清理和治療，也依然是血糊糊的，水泡密布，看來猙獰無比。

  蘇糖甚至想到了之前自己收到的那張照片，整個後背的皮膚幾乎已經完全沒了。

  所以，是同一個人吧。

  那人的目的，就是想把她變成這樣子吧……

  可結果，她一滴硫酸都沒有沾到，顧景恒將她全然護住，自己承受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