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忽然就有些失力，她閉上眼低下頭，“你非得這樣嗎，兩個人在一起互相折磨，有意思嗎？”

  祁夜咬緊牙根，她說的話，她現在的樣子，都像把刀子在他心口狠狠剜著。

  連血帶肉，傷筋動骨。

  他捧著她的臉，拇指擦過她臉上的眼淚，輕聲道：“不會的，我說過，我隻會疼你。”

  他低頭，額頭抵上她的，聲線緊繃，“寶寶，我最疼的就是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蘇糖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好久，她啞聲道：“是，我知道，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他的確對她很好，也的確讓她很難抗拒。

  就連現在，看著他滿眼的痛意，聽著他柔聲哄慰時，她都覺得自己已經要忍不住撲進他懷裏。

  可她知道不行。

  就像十一年前的回憶哽在祁夜的心頭一樣，那個女孩兒甚至容璃的存在也哽在她的心頭。

  隻要問題存在，他們之間就永遠不得安寧。

  她不想再那麽糾結痛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些感覺，終究隻有自己才明白。

  她低低開口，因為壓抑得太難受，嗓音也是沙啞至極，“祁夜，你其實不明白，我們之間的問題，並不是你對我好不好，也不是容璃或者其他，而是你。我其實並不介意你去救她，如果她真的有生命危險，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讓你去。我介意的是，在你心裏，除了我還有另一個人的位置。”

  “寶寶……”

  祁夜眉心收緊，剛開口，又被蘇糖打斷，“我知道，你或許又會想說那不重要，你覺得我沒有必要去問你在不在意，你覺得我隻是自尋煩惱。問這個問題，隻會讓我自己不開心，也讓你心煩。你覺得你在我身邊不就好了嗎？”

  “可是祁夜，在我看來，你在不在意她，你心裏有沒有那個人真的很重要。因為如果你在意他，你就不會一直在我身邊。你可以丟下我一次，就有可能丟下我第二次。或者說，隻要她在你心裏有位置，那麽她可以逼你一次，就能逼你第二次。你問問你自己，如果她真的再有事，你真的就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嗎？”

  “或許你可以不在乎容璃，可你不能不在意那個九歲的她，對不對？”

  祁夜聽著她的話心頭狠狠的抽緊，連抱著她的手臂都有些僵硬。

  “而我，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我不可能會願意看到自己喜歡的人一次次為了別的女人丟下我。就像你見不得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一樣，難道這很難理解嗎？”

  蘇糖說這些話時很冷靜，說完後沉默了下，見他沒有什麽反應，咬了咬唇就要掙紮。

  祁夜的心卻翻起浪來，湧起無數的慌亂，他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不會的，我說過，隻有這一次，我不會再……”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相信你。”

  她的聲音很低，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黯啞，祁夜凝著她潤著水霧的眼，心中沉得如同暴雨前黑壓壓的天，又悶又重，可蘇糖卻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她隻是看著他，一字字慢慢開口，“你之前也說過的，你說她不重要了，你說就算她站在你麵前你也隻要我。你說我可以對你任性一些，可以要求你不要去找她。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是你沒有做到。”

  蘇糖的聲音很輕，可話卻重得像把鐵錘落在祁夜心頭。

  她說：“你覺得，你現在說的話，我還能相信嗎？”

  祁夜唇角動了動，想解釋，可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有辦法解釋。

  他以為自己對她已經足夠好，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溫暖都給了她。

  可她的敏感也的確讓他覺得煩躁，他覺得她不夠理解他不夠信任他。

  可實際上，在愛情裏，又哪有那麽多的理智可言呢？

  他抱著她沉默著，卻也始終不鬆手。

  車裏的空氣讓人窒息，蘇糖實在是忍不住了，掙紮一下，他卻驟然將她抱得更緊。

  他埋頭在她肩膀，輕顫著，“那你說，要怎麽做，我要怎麽做，你才會再相信我？”

  “我不想讓你怎麽做，我現在隻想一個人待著，你就讓我冷靜冷靜不行嗎？”

  “在我身邊，你也可以冷靜。”

  蘇糖仰頭看著車頂，無力到極致，“祁夜，你為什麽總要逼我呢？我求你，你放開我好不好？”

  祁夜抬頭看著她，她眼底落下的淚比最冷的海水還要涼。

  他目光輕顫，“那我求求你，你不要離開我，不行嗎？”

  蘇糖眉心收緊，他忽然又笑了。

  看著她，眼底泛紅，像個執著的瘋子。

  他說：“蘇糖，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