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祁夜看著容璃被推進了急救室，付成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歎道：“小夜，今天多謝了。”

  祁夜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走到旁邊的座位坐下。

  付成扯了下嘴角，笑了笑，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容衍也在旁邊，看了眼祁夜冷漠的側臉，不敢說話。

  他直覺自己二哥現在心情很不好，可能是因為那個蘇糖吧，反正他去找祁夜的時候，就知道蘇糖也在家。

  可是他實在顧不了那麽多，雖然蘇糖和容璃他都不熟，可比起來，他自然還是更向著容璃。畢竟容璃和他是血親，他小姑姑對他也好。

  雖然這樣想有點不道德，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道德兩個字還真的不太值錢。

  在他而言，反正蘇家和祁夜也有仇，祁夜與其跟蘇糖在一起，和容璃一起不是更好嗎？

  容璃的模樣和蘇糖那麽像，能力比蘇糖強，按照家世來說也更好，不管是她背後的付成，還是容家。

  隻是這些，容衍現在也不敢提，他很清楚還不是時候。

  祁夜能去救容璃就已經很好了，他也實在不敢在這時候再多說什麽讓他更加心煩，影響了兄弟間的感情。

  急救室外很安靜，外麵的雷雨也已經停了，祁夜閉上眼，側臉的線條緊繃出有些淩厲的弧度。

  他的腦子裏全是蘇糖那雙眼睛，帶著盈盈期盼。

  可他到底還是讓她失望了，他走了之後，她是不是很難過？

  喉嚨動了動，他其實也有些無力。

  可他在那個時候的確沒有辦法，他承認，他放不下。

  隻要想到容璃可能是九歲的糖糖，他就沒有辦法真的丟下她。

  她曾經也給過他陽光的。

  放在膝上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青筋一股股的冒了出來。

  每分每秒都像是在煎熬，祁夜想起身就走，可他承認，自己也有些心虛害怕，害怕看到她難過失望的眼神，也不知道能怎麽哄她才能讓她開心一點。

  還是再等等吧，等到他把這邊徹底解決了，再回去陪著她。

  就這麽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急救室的門就打開了。

  醫生和護士出來，表情很輕鬆，“還好，都是皮外傷，沒有什麽大礙，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付成和容衍都鬆了口氣，祁夜睜開眼，眼底漆黑。

  容璃被送進了vip病房，付成跟進去，在床邊站著，眼底帶著心疼，就像個尋常的老父親。

  他問她，“璃璃，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容璃閉著眼，像是還沒醒來，可病房裏的人都知道，她已經醒過來了。

  她隻是不願意理會付成，付成也知道。

  畢竟容璃從小跟著她媽媽，她媽媽又那麽恨他，容璃自然也不會對他有多親近。

  付成倒是也不在意，畢竟已經習慣了。

  替容璃理了理被子，他耐心道：“爸爸給你找了好幾個護工，你有什麽需要就說，有不舒服的也要說，爸爸……”

  他正叮囑著，站在門口的祁夜忽然開口，“付叔，我想同她說幾句話。”

  付成手中動作微頓，容璃的睫毛也顫了顫。

  付成看清容璃的反應，想了想，轉身和容衍一起離開病房，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了眼祁夜，沉聲道：“她還受著傷，你就算不心疼，也別惹她難過。”

  祁夜垂眸，掩住眼底一片冷意。

  很快，病房門被關上，病房裏隻剩下容璃和祁夜兩個人。

  祁夜走到床邊，看著病床上的容璃。

  她還閉著眼，臉色蒼白，帶著淤青，身上各處也有很多傷口。

  他剛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的確很慘，躺在血泊中，像是個血人。

  他忍不住上前查探她是不是還有呼吸，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緊緊抓住，然後便不再放開。

  其實想想，她的確挺狠，對自己下手絲毫也不手軟。

  這樣的女人也許會有男人欣賞，可這種不折手段的做法，卻絕對不會讓他心動。

  祁夜又閉了閉眼，把心底的煩躁全部壓下，沉聲開口，“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容璃的睫毛又顫了顫，到底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

  他靜靜的站在床邊低垂著眼眸看她，沒什麽表情，冷淡的完全看不出情緒。

  這樣的祁夜，和那天在會所抱著蘇糖溫柔如水的祁夜，就如同兩個人。

  容璃放在被子上的手狠狠收緊，神色卻更加無辜可憐，“祁夜，我……”

  “如果你真的是她，那麽，今天這次算是我還你。我希望，以後你能夠離我遠一些，當然，更不要靠近蘇糖。不管你是誰，招惹她的後果，我都怕你承受不起。”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情緒，甚至連憤怒和厭恨都沒有，就像是對待一個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容璃咬緊唇，委屈都湧了上來，身上的痛和心裏的委屈讓她瞬間就紅了眼，眼淚像珠子般從眼眶中滾落。

  如果是蘇糖，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心痛得快死了，可看著容璃，他心裏頭卻沒有絲毫動容。

  他隻是又緩緩道：“當然，如果你不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祁夜忽然停下，他彎唇，聲線冰冷，神色也冰冷，“那時候你會知道，什麽才叫痛。”

  說完，他沒再看容璃一眼，轉身離開。

  容璃眼中的眼淚都瞬間停下，她緊緊盯著祁夜離開的背影。

  渾身上下都在痛，她卻似感覺不到了，隻是眼底漸漸湧上了瘋狂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