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起身去開門了，蘇糖抱著被子窩在床上，剛才瘋狂跳動的心髒好像已經停止了跳動。

  她聽到了容衍的聲音，他求祁夜去救救容璃，綁匪非得要祁夜過去才肯放人。

  “二哥，就算你不在意璃璃，可你也不能不顧這些年的情分是不是，如果璃璃她真的出事了，我……難道你真要弟弟給你跪下求你嗎？”

  然後就是噗通一聲，“既然這樣，那弟弟就給你跪下，二哥，弟弟求你了。”

  祁夜沒有說話，房間裏隻剩死一樣的寂靜。

  蘇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差不多過了半分鍾，祁夜重新回到臥室。

  蘇糖已經坐了起來，她望著他，和平時一樣，安靜又乖巧。

  祁夜看著她，眼底同樣掙紮，還有愧疚。

  他走回床邊坐下，輕輕摸摸她的頭發，“寶寶，我……”

  而蘇糖竟然很平靜，隻是輕聲道：“祁夜，這其實隻是一個局，你看不出來嗎？”

  從一開始蘇糖就很難相信，容璃會被綁架的這麽巧。

  而綁匪又始終隻找祁夜。

  付成那麽厲害，容衍也那麽厲害，實在不行還有秦玦他們，難道就救不出一個容璃來？

  為什麽偏偏要祁夜？

  “我知道。”

  祁夜的聲音也很壓抑，“可萬一不是呢？”

  隻需要一個萬一，容璃就真的會沒命。

  而如果她真的死了，祁夜，甚至她，都會愧疚痛苦一輩子。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要放他離開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有把刀子在她心髒上劃拉，頃刻間便是血肉模糊。

  因為這樣的認知讓她更加清醒，或者說，徹底從他給她編織的溫柔泡沫中清醒過來。

  她很清楚，如果那個人對祁夜不重要，就算是死在他麵前，他也不會在意不會痛苦。

  就是因為重要，所以才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出事。

  哪怕，他明白這一切都可能隻是一個局，他依然，心甘情願入了局，隻因為那個萬一。

  她用力眨了眨眼，讓眼睛不要那麽酸，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可是，我不想讓你走。祁夜，你不是說過，我可以任性，可以要求你不要管她嗎？”

  她眼底透出的複雜情緒讓祁夜驟然心痛，他也在掙紮，可最後，他還是隻抬手抱了抱蘇糖，“隻這一次，寶寶，你乖乖在家裏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好不好？”

  蘇糖聽著他的心跳，指甲掐進手心，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心口也是空落落的，隻有冷風在呼嘯。

  她咬咬下唇，慢慢彎了唇角，抬眸看他，竟彎唇帶出兩分笑意，聲音很輕，“好，我等你。”

  所有人都在逼他，容璃也好，付成也好，容衍也好，甚至他自己。

  她知道。

  所以，她不想再逼他了。

  他越為難，她越心疼。

  其實他能忍耐到現在，蘇糖覺得，已經很讓她驚訝了。如果容衍不來，如果不是這最後一擊，他或許真的能忍到最後。

  可惜，沒有那個如果。

  何況，與其去賭那萬分之一，不如讓他去。

  祁夜看著她，心口有些堵，又覺得不安。

  可他也當真不敢再耽誤，隻能摸摸她的頭發，又重複一句，“乖，等我。”

  蘇糖點頭，“嗯”了聲，沒有再說話。

  祁夜抿緊唇，最後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腳步很急，沒有再回頭。

  關門聲響起，蘇糖慢慢低下頭，將腦袋埋進膝蓋間。

  雷雨聲似乎越來越大，可她竟然不覺得害怕了，心髒那處空空的，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覺。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在安靜的夜裏，特別刺耳。

  她抬頭轉眸朝枕邊看去，手機屏幕亮著，上麵顯示的是一張照片。

  是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俯身上車的照片。

  光線太過昏暗，看不清模樣，可她還是看得出來，那是祁夜，和容璃。

  蘇糖眨了眨眼，眼眶幹幹的，連眼淚都沒有。

  “就算她現在站在我麵前，我也隻要你。”

  “我會很疼你的，我最疼你。”

  “我也希望你能親親我抱抱我，甚至你也可以任性一些，你可以要求我讓我不要去找她。”

  “膽小也沒關係，有我在。”

  她忽然彎了彎唇，閉上眼，低低呢喃，近乎無聲：“祁夜，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