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會兒，還是忍不住了，叫他，“祁夜。”

  祁夜“嗯”了聲，依然抱著她，埋頭在她頸邊深深呼吸。

  她軟軟的在他懷裏，他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這種感覺，以前的蘇糖還在的時候他也沒有過。

  除了，15歲的時候……

  而那時候，她才九歲。

  是啊，才九歲，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也不過就是一時的同情心作祟而已。

  隻有他那麽傻，竟然會把一個孩子的話，當了真。

  會把那段時間的相處，當做他生命中唯一的一縷陽光，死死抓住。

  而現實也告訴了他，他有多蠢。

  他正回憶時，蘇糖卻忽然問他一句，“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啊？”

  祁夜僵了一分，蘇糖自然感覺到了。

  可有些話如鯁在喉，不說不問，終究不甘。

  然而問了，又覺得心慌害怕，害怕那個答案會讓自己更加難堪。

  她咬緊唇，雙手都不由得越握越緊，緊到幾乎整個人都有些顫抖了。

  直到他溫暖的手握緊她冰冷的手，一點點將她緊緊扣在洗漱台邊上的手指掰開，同她十指相扣。

  他緊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如果我說，你很像九歲的她，你會難過嗎？”

  他沒辦法否認，他最愛的還是她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和他記憶中的糖糖，一模一樣。

  其實他知道有些話說出來並不好，可他也很累，真的不想再在這種事上浪費太多精力。

  不說清楚，她也會一直想著，與其這樣不如直說。

  他並不想騙她。

  蘇糖閉上眼，哽在喉嚨裏的寒鐵堵得她越加悶痛難忍。

  她使勁兒吞咽兩下，“所以，我是她的替身嗎？”

  祁夜卻搖頭，“不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她。”

  他看著她，有些無奈，“蘇糖，她的存在我沒有辦法否認，過去那些，我也沒有辦法改變。可不管怎麽樣，她現在已經不在了。我很清楚現在在我身邊的人是誰，也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我說過，她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我真的會夢見她，那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麽美夢，你明白嗎？”

  她睜開眼，低頭看著他和她十指相扣的手。

  或許他並不覺得他自己很矛盾，可在她看來，喜歡她的原因是她像小時候的蘇糖，就已經是把她當成替身了。

  可他說的也沒錯，這些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先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就是原來的蘇糖。

  明明一開始她就很清楚的，也是她自己答應他要留在他身邊。

  現在，又有什麽好矯情不甘呢？

  他做了一個夢而已，她又何必揪著不放？

  她沉默不語，他又親親她的額頭，很委屈的樣子，“寶寶，你不是說，要好好疼我嗎？”

  好幾秒，蘇糖低低的“嗯”了聲。

  是她說的，昨天才說過。

  他抿緊唇，看著她始終低著頭的樣子，眼底幾分憐惜幾分愧疚，他鬆開她，“待會兒和我去公司。”

  蘇糖抬頭看他，雖然眼睛還是有些紅，可眼底的情緒已經隱藏得很好。

  她點點頭，“嗯”了聲。

  祁夜的指尖從她的眼角抹過，“好了，不許再胡思亂想了。”

  蘇糖又點點頭，很乖的樣子。

  他便放了心，摸摸她的頭發，讓她先洗漱，而他轉身離開了浴室。

  蘇糖坐在洗漱台上，看著關上的浴室門，閉上眼自嘲的勾唇。

  有什麽好想的呢，反正也不知道，能在他身邊待多久呢？

  說不定什麽時候一睜眼，她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就把這當成一場夢境吧，好好享受夢裏的一切，夢醒之後也才不會覺得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