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很困了，可到了這時候，蘇糖偏偏就沒了睡意。

  她睜著眼，看著一團漆黑，而身後抱著她的男人呼吸已經慢慢變得平緩。

  他睡著了。

  睫毛輕顫，她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裏轉過身，正麵向他。

  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就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了，他睡得很香，眉眼都舒展開。

  和白天冷酷的模樣不同，這時候的他，就像個得到了糖果心滿意足的孩子。

  不管怎麽看，還是覺得他很好看啊。

  也不能怪自己在他麵前就沒脾氣，什麽都答應了，就衝著這張臉，她覺得自己都很難拒絕他。

  她抬手換上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也閉上了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一點點侵襲而來，就在她快要陷入沉睡的時候，祁夜忽然叫了聲，“糖糖。”

  蘇糖驟然驚醒過來，睜開眼下意識回答，“什麽……”

  下一秒，她的話頓在嘴邊。

  他沒有醒，而是在做夢。

  不知道夢見了什麽，額頭上有汗滾落下來。

  他好像很難受，就連圈在她腰間的手都慢慢收緊，緊得她有些難受。

  蘇糖皺眉，他的眉心也緊緊皺著，又低低喊了聲，“糖糖……”

  他的語氣很溫柔，又好像很絕望。

  可蘇糖很清楚，他叫的，不是她。

  那瞬間，心口酸得厲害。

  所以，他嘴上說那個人不重要了，夢裏卻全是那個人。

  所以，他其實還是愛原來那個蘇糖的吧。

  不是她的錯覺，也不是她的誤會。

  可如果這樣，她，又算什麽呢？

  蘇糖重新閉上眼，低頭窩進了他的懷裏，卻徹底沒了睡意。

  她聽著他心口處傳來的跳動，聽著他偶爾叫一聲“糖糖”，她的心髒也在慢慢的朝下墜。

  那個地方，漆黑、深寂，看不到底，望不到邊。

  快要天亮時，他額頭上已經是汗珠密布，太陽穴處青筋股股。

  他又好像夢到了什麽很痛苦的事，一直在掙紮。

  蘇糖抬手想撫平他緊蹙的眉心，可她的手剛碰上他的額頭，他便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糖糖！”

  話音落，他睜開了眼，在看到蘇糖時有片刻茫然，不過很快他就清醒過來。

  他好像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他念的那個糖糖。

  喉嚨滾動幾下，他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平躺在床，手背搭上自己的眼，低低道了句，“抱歉。”

  很疏遠的動作，很疏遠的兩個字。

  至少，在蘇糖看來，他們相擁一夜，醒來的時候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她也隻是收回手，很溫和的道：“沒事的。”

  說著，她坐起身，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可他卻也忽然坐了起來，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朝後一帶將她重新圈進了懷裏。

  她僵著，他從後麵抱著她，低頭，唇落在她頸邊，聲線還帶著剛醒的暗啞，“去哪兒？”

  蘇糖看向落地窗的方向，陽光隱隱透進來，灰蒙蒙的，她很平靜的回答，“去洗漱啊。”

  祁夜也抬眸朝窗戶邊看了眼，然後抱得她更緊，在她的頸邊親了親，“還早，再睡會兒。”

  蘇糖垂眸，看著圈在自己腰間的手，“我不想睡了。”

  他隻抱著她重新躺回去，“那就陪我。”

  蘇糖想掙紮，他一隻手圈著她，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不讓她動，“乖，別鬧。”

  半夜才睡，他也沒什麽精神，抱緊她重新閉上了眼。

  很霸道，就連他的懷抱都這麽霸道。

  根本不許她拒絕。

  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麽問題，也沒察覺到她的情緒其實不對。

  蘇糖沒有再掙紮，她也閉上眼，緊緊咬著唇。

  她拚命想忍耐，可還是避免不了眼淚從眼眶滾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