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說起老伴，似乎有很多怨怒，但又有一種幸福洋溢在老頭的臉上。

  映姿很羨慕這一對老夫老妻的感情，便沒再繼續問下去，轉身走到豆腐腦老伴的麵前：“老板，我把你這一鍋的豆腐腦全包了，就把它送到這位大叔的家裏。”

  豆腐腦老板三十歲的年紀，先是楞了一下，以為映姿在開玩笑。

  鍋裏剩下一多半的豆腐腦，全包了，在富人手裏不算什麽，但在普通人家裏，那可是不少的銀子。

  當豆腐腦老板看到映姿放在桌上的銀子時，便喜上眉梢，要知道，一年半載也碰不到這麽大的客人，這下碰到大財主，能不讓他高興。

  豆腐腦老板趕緊拿過銀子：“好好，我這就送去。”

  老頭驚愕，沒想到映姿這般大方：“小娃，這好嗎？太讓你這麽破費。”

  “沒關係，你讓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這點感謝算不了什麽。大叔，謝謝你，趕緊回去讓家裏人嚐一下，待會，豆腐腦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這就回，這就回。”

  老頭樂顛顛地回去了，豆腐腦老板也樂顛顛的推著小車，跟在老頭的屁股後麵。

  有人高興，就會有人氣惱。

  綠荷心疼的不行不行的，抱著肚子，伏在桌子，好長時間也不想抬頭。

  映姿把綠荷抱在懷裏，不停地撫慰著綠荷受傷的心：“乖，我們不能隻看眼前的小事，如果不是老人家告訴我們這麽詳細的事，我們這輩子也不可能知道。”

  “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管我們什麽事，奴婢不覺著這是一件好事，那可是我沉沉甸甸的二兩銀子。姑娘，你也太大方了，想想我們昨夜露宿街頭的慘相，奴婢一文錢都不想拿出來。可姑娘竟然大方到出手就是二兩銀子。”

  “綠荷，你如果說這不關我們的事，好像隻說對了一半，在這兒，看似不相關聯的一件事，仔細剖析分解，卻都有著一絲絲關聯。”

  “你不會又想查這件事情吧？”綠荷睜大了眼睛，一驚一乍的表情。

  查！必須查，映姿永遠都忘不了牢頭的死，還有牢頭的家人，不管她們是不是完全為了她，但起因也是因為自己。

  映姿聳了聳肩，說道：“倒是有這個想法！”

  綠荷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推開映姿，繼續趴在桌子上，好久都不想抬頭。

  ……

  ……

  賭坊的房主住址，經過老頭的點播，就在相隔三條巷子裏。

  這裏是北城，賭坊已經靠近城牆了，而賭坊房主的房子更要靠北的方向，幾乎緊靠著城牆根。

  房主姓嚴，夫君姓王，認識她的人大多數都叫她王夫人，她的家是一套很大的四合院，兩個婢女，一個老媽子，映姿與綠荷被引進了正廂房。

  正房裏的擺設都很破舊，沒有一件是新的，上麵附著的紫紅色漆幾乎全部脫落。

  這跟擁有一個兩層門店房主的家，哪裏能夠聯係得上。

  中堂之上正端坐著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女子，打扮樸素，但風韻猶存。

  嘴裏邊叼著一尺多長的大煙鬥，噗嗤噗嗤地正從嘴裏往外吐出一團團白色的煙霧，

  映姿猜測，這位定是王夫人。

  她並沒有看向映姿和綠荷，仍然感受在她的吞雲吐霧中。

  映姿很恭敬地行了一禮：“拜見王夫人，冒昧打擾，請恕罪！”

  王夫人瞥視了映姿一眼，敵意很深，說話也並不友善：“知道冒昧，還要過來幹什麽？”

  一句話把映姿接下來想說的話給硬生生堵回去了，來時，映姿從沒料到王夫人會是這般冷漠，接下來的話，映姿不知道該不該說？王夫人會不會同意？

  王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倆人都坐下，映姿和綠荷都遵照意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總這麽幹坐著，也不是回事，該說的話必須要說：“王夫人……”

  王夫人並不喜歡映姿說下去，很不耐煩的打斷了映姿的話：“看著你小子的年紀，是丟的父親吧，你們這些人，都是吃飽了撐的，人沒丟的時候，幾天幾夜不回家，也沒見你們來找，這人都丟了快兩年了，你們還這麽孜孜不倦的來找，有何意義？”

  原來王夫人是把他們都當成了丟失人口的苦主，映姿想解釋清楚：“我不是……”

  “行了，別再問了，我也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麽丟的，那種悄然之間的事情，有誰能夠清楚，當時，賭坊老板如果不跑的話，或許能問出點什麽，我隻不過是往外出租房子的主家，又不是經營賭坊的老板，你們都一個個來找我有什麽用。”

  “王夫人，你誤會了，我不是丟失人口的苦主，而是……”

  “什麽？你不是！”

  王夫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煙鬥往桌上一放，說道：“哎喲，早說啊，嚇死我了，看把我緊張的，這接近兩年以來，我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天天有人來討債，逼問他們的親人去了哪裏。你說他們都是一幫子什麽人呀，一個個傻乎乎地，要人也得去官衙，到我這裏來，就是逼死我也沒用，我總不能會變法術，把那些人都變回來吧。你說這都叫一個什麽事。如果不是我的肚量夠大，不死也得瘋掉了。”

  映姿勸慰道：“他們丟失親人的痛苦，情急之下，可能做出的事情，也沒有經過腦子反複的思考，王夫人一定能夠體諒的。”

  王夫人歎了口氣：“你說的很有道理，如果當時我不想到這些，早就報官了，哪裏輪到他們一次次來鬧事。你看，你看，我這房間裏的擺設早先可都是全新的，早已被他們砸個稀巴爛，沒辦法，錢再多，也隻能把我幾十年前的舊家具擺上，不然，說不定哪一天，又來一幫人，給我砸的一件不剩。誰能體會到我過得都叫什麽日子，天天提心吊膽，隻要聽見大門響動，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些苦主又找上門來了。”

  王夫人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你們兩個娃，既然不是苦主，到這裏來，找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麽事？”

  如果說是因為好奇，王夫人肯定不樂意接見她們，更不會帶著她和綠荷進賭坊。

  那就隻能借助於益王了，映姿心裏壞笑，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用的著他的地方：“王夫人，就因為你一直沒有報官，王爺體會到你的善良，不忍心再讓你承受這樣的騷擾，便派我們倆個再來徹查一番。你想想，那麽多人的場合，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肯定裏麵有我們沒有找到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