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數原本隻是過來隨便觀摩一下，事後將關停該項目的理由向鄭馨易解釋清楚也就得了，對於整個公司升級換代大工程而言，類似的關停項目還有好幾個呢。

  觀其神色，夏曉數猜著陳主任此刻心裏應該極不好受。

  這種眼神，夏曉數在東歧大學可沒少碰見過。

  東歧大學設有成百上千的研發項目組，等級、規格、投入……相當高級的項目組平時少說也在五十多項。

  因種種原因，許多等級極高的項目說停就停了，許多項目負責人為此耗費了多年甚至幾十年的心血，那種失望之情自然不難想象。

  陳主任的處境或許比東歧大學的前同事更加糟糕些。

  據夏曉數所知，“鼎承鄴”向來不養閑人，之前吧，好歹還有個DJZ0015車間可以臨時過渡一下，現如今，那裏正在逐步升格為超級車間，以陳主任的專業特長似乎也不大可能被安置到那裏。

  更何況，該項目組還有其他組員呢！

  關停之後，以陳主任為首的研發班級成員何去何從呢？

  想到這裏，夏曉數連忙解釋了幾句：“陳主任，按理說，貴公司的內部事務本不該在下多嘴的，不過……以我的粗淺見識，即便該項目就此下馬，那也隻是重新更換幾套設計、施工方案而已，一般情況下，相關人員、實驗場地、項目經費……之類的安排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動吧？”

  話說到這裏，夏曉數扭頭瞧了瞧鄭馨易，希望她表個態。

  “我們還是先請夏總看看我們目前到底研發到什麽程度了，陳主任，你說呢！”鄭馨易並沒有接夏曉數的話茬兒。

  對於項目組，鄭馨易並沒什麽特別的看法，她本人是個行家，深知這種研發工作原本就是件費力耗時的長期工作。

  不過，她對陳主任印象一般，如果夏曉數以事實證明該項目繼續存在已變得毫無意義，她會毫不猶豫地將陳主任撤換掉。

  聶照煦非常能幹，技術方麵也比較全麵，好多事，他完全可以兼任，鄭馨易隻須任命一個踏實肯幹的副組長也就可以了。

  至於陳主任將來何去何從，大家再慢慢商議唄。

  “鄭總說的是，夏總請！聽說您是當下最當紅的頂極技術專家，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望多多賜教！”說到這裏，陳主任打了個相請的手勢，恭恭敬敬地請二位老總進實驗室觀摩一二。

  夏曉數心裏有事兒，哪有時間在此耽擱，前前後後查看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該研發項目的“命門”所在。

  “陳主任，在下是否可以冒昧地改變幾處工藝設置？”夏曉數隨口問道。

  “完全可以！久聞夏總大名，我們正盼著您親手請教一二。”陳主任笑著回複了幾句。

  夏曉數也沒跟她客氣，拿起一把絕緣剪、兩把絕緣螺絲刀，走到一處靜壓變阻組合裝置跟前，先是消除了周邊所有的冗餘靜電，繼而操起絕緣剪，“叭……叭……叭……”接二連三地剪斷了好幾根電源線。

  隨後，眾目睽睽下，夏曉數更換稱手的工具，又剪斷了幾根相應數據連線。

  四下裏環顧幾眼，夏曉數找到一包絕緣精密螺絲，這種螺絲可以有效防止靜電產生。手腳麻利地操弄了半天，夏曉數重新接續了相應的電源線、數據線、自控開關控製線路……

  也不說話，夏曉數自顧自四下裏掃視了半天，隨後再次來到中控機組座位前，就手打開隱藏在操控桌麵下麵的液晶顯示屏。

  輕輕拉出鍵盤，劈裏啪啦地敲打了好一陣子，夏曉數將相關的設置全部更改了一遍。

  隨後，夏曉數找來幾根高精焊絲，將其替換到焊機觸頭上。

  輕煙漸起，熒光頻閃，流水線再次開始工作……

  十幾分鍾過後，流水線自動切斷了電源。

  陳主任有些沉不住氣了，快步上前，上手啟動電子開關，讓機械手臂將剛剛焊接好的實驗模具順著氣墊導軌慢慢推送了出來。

  導件機械手臂已經將實驗模具高高舉起，有人已經拿起觀察鏡仔細觀察了起來。

  厲害！十二條棱邊，有長有短，有深有淺，有淺表，有深槽，還有內嵌精微點焊接縫……一次性焊接成功，幾乎看不到絲毫毛腳毛刺的痕跡。

  陳主任他們攻關數年難以如願的5項高難課題，夏曉數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全部就地解決，其實焊接技術之高超，成效之理想，用料之節省……簡直匪夷所思。

  陳主任還是有些不大死心，沉默片刻，再次按動操控按紐，指揮機械手臂將實驗模具導送到檢測鏡下。

  沒過多一會兒，液晶顯示屏開始顯示實驗模具內部的焊接***片。

  毫無瑕疵可言。

  一次性成型。

  鄭馨易本人就是個行家裏手，看到這裏，什麽都明白了。

  “陳主任，沒啥好說的了吧？夏總的技術實力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回頭辛苦您跟同事們商議一下，最遲後天上午十點鍾，我會讓聶主管過來正式宣布該研發項目就此下馬。”鄭馨易用一種不容質疑的口氣宣布道。

  震驚之餘，陳主任自是心服口服，無奈地點點頭，表示她會安排好後續的交接工作的。

  察言觀色，夏曉數基本猜到了鄭馨易那點兒心思。

  很明顯，鄭總這是不打算繼續任用陳主任了。

  靈光一閃，夏曉數忽然想到一個去處，那裏安排陳主任應該再合適不過了。

  “陳主任，方便借一步說幾句嗎？”夏曉數笑著說道。

  輕輕點點頭，陳主任眼著夏曉數走出實驗室。

  鄭馨易並未跟著出來，而是叫過一位中年男子，叮囑了一番。

  等鄭馨易走出實驗室，陳主任已經跟夏曉數談完了，衝鄭馨易點了點頭，陳主任回實驗室繼續她的後續工作去了。

  “鄭總，剛才我跟陳主任商量了一下，她本人已經同意了，我打算借調她給譚悅誠當個副手，您看成嗎？”

  “哦？！薑先生另有任用嗎？”

  “‘妙奇’那邊人手緊缺得厲害，過兩天，薑思泳就得返回那邊幫忙了，所以……譚悅誠這邊就有些吃緊了，您看……能不能請陳主任到我們那邊替換一個薑思泳？基本工資還是由貴公司發放，其餘薪酬由我們‘妙微’按月發送，直至借調結束，您看行嗎？”

  “嗬嗬……夏總多心了，我原本就沒打算辭退她，不管怎麽說，她是我爺爺信得過的人，你要不提的話，我也會安排她到後勤服務部暫時過渡一下的，既然你有此意，我當然同意了。”

  “謝謝鄭總體諒。”

  “夏總客氣！”

  ……

  當天下午，三點多鍾，陳主任已經找譚悅誠報到了，據她所說，等研發中心那邊全都交接完，她就上“妙微”公司臨時辦公室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