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儒的話語，讓祖大壽的老臉微微有些紅。

  作為遼東最有權勢家族的老大，祖大壽有心結，當年身為大明錦州總兵，因為駐守大淩河城失敗，被迫歸降後金的皇太極，爾後找到機會逃離，重回遼東，不過那個時候，祖大壽已經失去了崇禎皇帝的充分信任，後來朝廷數次召見，祖大壽都稱病不願意離開遼東，害怕遭遇到算計，每當朝廷派遣大臣來到遼東的時候，祖大壽都是忐忑不安，一直到吳宗睿出任薊遼督師，逐步的掌控了遼東的局勢，祖大壽才勉強安心。

  大明南方的諸多總兵，都遭遇到朝廷無情的打擊，凡是有擁兵自重的南方總兵或者家族，結局都不是很好，在祖大壽看來，鄭氏家族就是典型的榜樣。

  成為登萊新軍副將、負責駐守遼東之後，祖大壽規規矩矩，嚴肅的告誡家人不可胡來，祖家已經從以前遼東的藩鎮家族，變為富貴家族，不再掌握自家的軍隊，盡管這樣，祖大壽還是擔心，皇上和朝廷會不會秋後算賬，不放過遼東的祖家。

  從當下的情形來看，如果皇上和朝廷決定動手，祖家已經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整個的遼東被登萊新軍牢牢的掌控，任何人或者家族的命運，都被皇上和朝廷牢牢掌控。

  接到廖文儒前往遼東的消息，祖大壽內心泛起波瀾。

  祖大壽認為，遼東的祖家、吳家和金家，有著足夠的能力，承擔進擊後金的任務，如果皇上和朝廷足夠信任祖家，就沒有必要派遣廖文儒前來。

  而且從登萊新軍駐紮遼東的情況來看，祖大壽駐守山海關，祖大樂、祖大弼和祖寬等人駐守錦州，金國奇和金國能駐守寧遠，都不是什麽要害之地，至於說吳三桂，早就進入關內作戰，吳三桂的父親吳襄也留在了京城，沒有回到遼東。

  西平堡、義州和廣寧等要害之地，都是登萊新軍資深將領駐守。

  這一切，在祖大壽看來，就是皇上和朝廷對遼東祖家、吳家和金家的不信任。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很多的王朝都延續了這樣的軌跡，大吳王朝怕是也難以例外。

  站起身來，抱拳對著廖文儒行禮之後，祖大壽開口了。

  “大人分析準確，屬下心服口服。。。”

  廖文儒看了看祖大壽，似笑非笑的開口了。

  “祖將軍，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其實我到遼東之前，就認真思考過了，進擊遼河以東的作戰方案已經基本確定下來，不過作戰部署是死的，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如果我們完全按照作戰部署的要求來指揮作戰，就是刻舟求劍了。”

  “再說了，若是每次的戰役，所有的作戰部署都固定下來了，還要我們這些指揮作戰的將軍幹什麽，你說是不是。。。”

  祖大壽的臉紅了，看著廖文儒，連連點頭。

  “祖將軍，不要有什麽顧慮，你的經曆，皇上是清楚的，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太多，皇上高瞻遠矚，慧眼識才，我們做臣子的，隻要一門心思，按照皇上的囑托，好好做事情就是了，此次征伐後金，皇上最為關注，你我齊心協力，徹底滅掉後金的小朝廷，就是天大的功勞。”

  局促的祖大壽，咬牙單膝跪地，對著廖文儒開口了。

  “大人，是屬下想多了，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廖文儒站起身來，走到了祖大壽的麵前，彎腰扶起了祖大壽。

  “祖將軍，不必如此緊張，你隻要盡心竭力，好好作戰，我會在皇上麵前為你表功。。。”

  被扶起來的祖大壽，連忙開口了。

  “大人，屬下不要您表功，屬下一定盡心竭力，跟隨您徹底打敗後金八旗軍。”

  廖文儒笑著點點頭，看著祖大壽，語氣輕鬆的開口了。

  “祖將軍，你與後金八旗軍交鋒多年，對於後金以及後金八旗軍是了解的，依你看，此次的征伐，我們的重點在什麽地方，或者說，我們應該以什麽為重點。”

  祖大壽略微思考了一下，看著廖文儒開口了。

  “大人，屬下認為，此次征伐的重點，是從心理上麵徹底擊潰後金的滿八旗。”

  “一直以來，後金的滿八旗都自命不凡，認為他們是天底下最為驍勇的軍隊，就算是作戰遭遇到失敗，也不願意承認自身的能力不足，總會找一些借口，其實後金滿八旗與登萊新軍交鋒多次，從來沒有獲取勝利，每每都是以失敗告終，但他們從不認為登萊新軍強悍。”

  “所以，屬下認為，此次作戰，一定要從正麵徹底擊潰後金的滿八旗，徹底滅掉他們天下無敵的自誇。”

  “徹底剿滅了滿八旗，則滿人權貴的氣焰也被徹底打滅，到了那個時候，滅掉後金的小朝廷，就是手到擒來的事宜了。”

  廖文儒沉吟著點點頭。

  “祖將軍，你的這個建議很好，不過我們也要特別注意，小心馬失前蹄，後金滿八旗的驍勇，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多年作戰積累出來的，女真不過萬，過萬不可敵，我們登萊新軍與後金滿八旗交鋒多次，每次都獲取了勝利，不過我們與後金滿八旗正麵的交鋒，的確不是很多，這可能也是多爾袞等人不服氣的原因。”

  “登萊新軍與滿八旗之間的正麵交鋒，肯定會有的，我們需要從氣勢上和心理上，徹底擊潰後金的滿人權貴，徹底滅掉滿人的小朝廷。”

  祖大壽對著廖文儒抱拳行禮，這些話的意思他明白，登萊新軍不能糾結於與滿八旗正麵交鋒這件事情，徹底滅掉後金小朝廷才是最為關鍵的任務。

  “大人，屬下明白，屬下剛剛說過，蒙八旗和漢八旗也不能夠忽視。”

  “後金通過多年的征伐，徹底降服了蒙古部落，而且從努爾哈赤開始，滿人就開始與蒙古部落通婚，通過滿人權貴與蒙古部落權貴通婚的方式，鞏固彼此的關係，皇太極的皇後布木布泰，被封為莊妃，是後金小皇帝福臨的母親，這個莊妃就是蒙古科爾沁部落貝勒寨桑的女兒，這樣的情形，在後金特別常見。”

  “有了這樣的姻親關係，蒙古部落願意出兵協助後金作戰，蒙古的大部落，會派遣精銳的軍士，前往沈陽等地，歸於後金指揮，至於說蒙古的小部落，為了避免被滅掉的命運，也會派遣精銳的軍士，歸於後金指揮。”

  “蒙八旗的戰鬥力，嚴格說起來不弱於滿八旗，隻不過他們聯合作戰能力方麵稍顯不足，可隻要有強悍的指揮官，就能夠徹底激發他們的戰鬥力。”

  “所以，屬下認為，我們應該將蒙八旗等同於滿八旗。”

  廖文儒揮揮手，神色頗為嚴肅。

  “祖將軍，你認為蒙古部落是心甘情願出兵幫助後金作戰嗎，一旦我們徹底剿滅了蒙八旗，蒙古部落會怎麽看。”

  祖大壽眼睛裏麵閃現一絲自信的神情。

  “大人，不必擔心，蒙古部落崇尚英雄，以強者為尊，登萊新軍隻要展現出來足夠的實力，就能夠徹底降服蒙古部落，屬下以為，隻要徹底滅掉了後金的朝廷，蒙古部落自然會臣服，甚至不需要登萊新軍大規模出擊。。。”

  廖文儒笑了笑，不再延續這個話題，這方麵皇上自然有安排。

  “說得好，祖將軍，再說說漢八旗吧。”

  祖大壽跟著點點頭。

  “大人，漢八旗成立的時間不長，他們之中有些漢人將領，都是早期歸順後金的大明軍官，包括尚可喜，編入了漢八旗的鑲黃旗之中，這些人死心塌地，效忠後金的小朝廷，不過他們也有私心，漢八旗大部分軍士的戰鬥力一般，比不上滿八旗和蒙八旗的軍士，而且以步卒為主，後金小朝廷不會撥付八旗軍的軍餉，漢八旗軍士同樣需要自籌軍餉，他們除開從歸屬的滿八旗旗主那裏得到一些軍餉，還要通過其他辦法籌集軍餉。”

  “這些年以來，八旗軍無法出關征伐，錢財大幅度縮水，所以漢八旗將目光集中到漢人的身上，他們想法設法的盤剝漢人，無所不用其極，時常逼得漢人家破人亡。”

  “漢八旗的戰鬥力不是很強悍，可破壞力不一般，所以屬下認為，登萊新軍務必徹底剿滅漢八旗。。。”

  廖文儒對著祖大壽豎起了大拇指。

  “祖將軍，分析的很好，其實我們首先麵對的，可能就是漢八旗的軍士，八旗軍作戰的方式，你我都是清楚的，後金二十四旗，滿八旗、蒙八旗、漢八旗，不管是正紅旗出戰，還是正白旗出戰，都包含了滿八旗、蒙八旗和漢八旗，這其中漢八旗往往又是先鋒部隊，所以我們首先麵對的，極有可能就是漢八旗。”

  “在後金，漢八旗是最底層的可憐之人，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死心塌地，效忠後金小朝廷，卻得不到重視，也沒有地位，所以我們不可能放過他們。”

  “好了，祖將軍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出發，前往錦州，朝廷已經派遣五萬將士前往遼東，這些軍士負責駐守遼東各地，當下駐守遼東的十五萬大軍，將全部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