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風波暗湧,各懷心思
作者:瓷穆      更新:2020-11-25 06:57      字數:6318
  “是是是,是臣失言了,還請譽王殿下恕罪!”薛嵩慌忙道歉。

  “本王可不敢治舅父的罪!”藍景鈺再次抿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地再次開口:“那兩本賬本,夏太尉已經交到父皇手中了,如此大的一筆銀兩,本王想知道是經誰的手到了舅父手中的?跟您交易的是什麽人?還有,舅父究竟賣了什麽東西給他?若隻是那些鐵礦,怕是值不了這麽些銀兩吧?”

  藍景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句句緊逼,薛嵩的臉色白了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舅父也知道,父皇這次對您震怒,不光是因為定遠侯的指控。如今西北戰亂不斷,南方又恰逢秋季水患,父皇本無暇過問定遠侯的那些家事,可是好巧不巧,偏偏定遠侯指控的是你!你知道柳氏跟父皇報上來的那筆銀兩是怎樣龐大的一個數字嗎?知道母妃因為你,而白白受了父皇給的多少委屈嗎!”

  藍景鈺的聲音沉了下來:“不過是收買一個城門校尉的銀兩,竟然足夠軍中一個騎兵營一年的軍餉!你隻知道世道安穩,知道受賄享樂,你可曾想過軍中的那些將士過的是何等的苦日子!”

  藍景鈺的話像一記重錘,錘得薛嵩再也坐不住了,他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藍景鈺的身邊,他身後的薛楚蕭也慌忙跪了下來。

  “譽王殿下息怒!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德妃娘娘雖為一介女流,卻也深諳此理,你應當知道,臣這麽做,為的到底是什麽?若是手中沒有充足的銀兩,又何談成大事?”

  見藍景鈺沉著臉一直沒有說話,薛嵩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又說:“更何況,這次貪汙受賄的重罪老臣已經認了,那兩本賬上的虧空,老臣也已經填補上了,皇上不是已經準備讓太子殿下拿著那筆銀子去南方賑災了嗎?”

  聽到薛嵩提及太子,藍景鈺冷笑了一聲:“賑災?就憑他?”

  薛嵩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藍景鈺的臉色,仔細想了想之後,他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他似乎知道譽王深夜來此的目的了。

  薛嵩壓下心底的不忿,麵上是一副為藍景鈺著想的神色:“譽王殿下,您若是不想讓太子殿下去,老臣倒是知道幾個能在皇上身邊說上話的人,要不?老臣連夜讓人給他們捎個口信?”

  藍景鈺看了薛嵩一眼,似是才發現薛嵩還在地下跪著,他慌忙彎下腰去將薛嵩扶了起來:“舅父,您怎麽還在地下跪著啊!快快請起!”

  薛嵩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借著藍景鈺攙扶的力道站起了身。

  “舅父身體抱恙,本王實在不該深夜前來讓舅父操心,實在是因為太子皇兄養尊處話,一邊攙扶著薛嵩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譽王殿下嚴重了,能為皇上分憂,為九淵造福,這本就是老臣分內的事情!”薛嵩對著藍景鈺低了低頭,再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薛楚蕭適時遞過一杯水來,薛嵩接過水,一連喝了好幾口才緩過勁來。

  “賑災一事,不知譽王殿下想要讓誰去?老臣好讓那幾個人統一口徑。”

  藍景鈺笑了笑:“舅父誤會本王的意思了,本王並不是想將太子皇兄換下來,而是想借您的手,讓父皇盡快將這事定下來。”

  薛嵩一愣,不解地看向了藍景鈺:“譽王殿下恕罪,老臣沒能明白您的意思!”

  藍景鈺回過頭,眼底閃過一絲算計:“成大事者需要很多條件,兵權,人脈和錢財本王都已經有了,舅父可知還差什麽?”

  薛嵩正色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譽王殿下,您指的難道是……民心?”

  藍景鈺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正是民心!”

  他一邊說,一邊背著手站起身來:“讓太子賑災本是皇後的意思,本王已經打聽清楚,這次賑災,隻要銀兩和糧草到位,水患很快就能平複。

  皇後打的一手好算盤,父皇自然也看出來了,卻一直遲遲沒有正式下旨,就是怕朝中那些對太子多有微詞的大臣反對,所以才需要舅父您出麵,讓父皇將這事定下來。”

  薛嵩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事不難辦,定下來之後呢?譽王殿下有何打算?難道這功勞就真的白白拱手,讓給太子了嗎?”

  “當然不是!”藍景鈺冷笑了一聲,忽然話題一轉:“舅父,您這次損失了不少銀兩,可曾想過如何再拿回來?”

  薛嵩再次一愣,愣過之後慌忙擺手:“譽王殿下,您就別拿老臣開玩笑了,老臣已經知錯了,要打要罰老臣都認了,您可萬不能再提及此事了!”

  藍景鈺笑了笑:“本王並未跟舅父開玩笑……”

  他回頭看了一眼薛楚蕭,話題忽然再一轉:“此次黑風山一行,本王倒是大開了眼界,原來表兄身邊竟然有這麽些江湖異士啊!”

  乍然被點到名字的薛楚蕭的臉色微微一變,慌忙對著藍景鈺抱了抱拳頭:“譽王殿下說笑了,那些人不過是些江湖草莽,臣將他們留在身邊,本是閑來無事跟他們過過招的,而且,一共也沒有幾個人。”

  “是嗎?”藍景鈺皺了皺眉頭,“那可就有些難辦了……本王原本想著,讓舅父找些江湖中人將太子賑災的銀兩給劫了呢!”

  聽到這話,薛嵩眼角猛地就是一抽,他瞪了薛楚蕭一眼,然後幹咳了兩聲說道:“原來殿下打的是這個主意!您放心,人手的事老臣來想辦法,絕對不會讓人追查到您的頭上!”

  “如此甚好,就有勞舅父多費費心了!”藍景鈺滿意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囑咐了一句:“還有件事,舅父可得跟那些人說清楚,這截銀歸截銀,銀兩可是動不得的!”

  薛嵩又一皺眉,沉思了片刻之後,眼角又是一抽:“譽王殿下的意思,是想親自帶人將太子丟失的銀兩追回來?”

  藍景鈺低低地笑了兩聲,臉上也是一片和善:“知本王者,舅父也!本王不僅要將銀兩追回來,還要親自將銀兩送到災民手上……

  本王在西北戰場征戰了這幾年,西北的民心算是得了,但這南方的嘛,估計也不會太遠了!”

  “譽王殿下英明!”薛嵩對著藍景鈺低了低頭,猶豫了片刻又問:“那太子殿下呢?那些人可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萬一刀劍無眼,傷了太子殿下……”

  藍景鈺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猛地看向薛嵩,雙目如同利刃一般,聲音也沉了下來:“舅父應該不想讓本王落一個骨肉相殘的惡名吧?本王的劍,是不會對著自己的骨肉至親的!”

  “是是是!老臣明白!”薛嵩慌忙低頭,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當然,本王也不會讓舅父白忙活一場的,賑災銀兩,能截回多少,還不是本王說了算?您已經出了不少銀子了,少的那些,就隻能皇後和我那太子皇兄出出血了!”藍景鈺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是!老臣明白了!”薛嵩低頭應道。

  “好了,時辰不早了,舅父還有病在身,本王就先回去了。”藍景鈺跟薛嵩告辭,抬步去了外間,將那個黑色的鬥篷又重新戴在了頭上。

  “恭送譽王殿下!”薛嵩低了低頭,又看了一眼薛楚蕭:“去將譽王殿下好生送到譽王府。”

  “不用了,本王自己回去反而更掩人耳目一些。”藍景鈺開口拒絕了薛嵩的提議,他走到門口親自拉開了房門,正要出門之時,他忽然又回過頭來。

  “對了舅父,賬本上那個跟您交接的人,是叫做賈萬貫吧?他是……江夏郡人?”

  聽到賈萬貫的名字,薛嵩滿臉震驚,他猛地抬頭看向了藍景鈺,想看看藍景鈺是什麽表情,可是被一道黑紗隔著,他根本看不清藍景鈺的臉。

  薛嵩定了定神,勉強笑著說道:“譽王殿下好記性!老臣不過跟您提了那麽一句,您竟然就記住他的名字了!當初老臣看中了黑風山這塊寶地,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身份來買,賈萬貫正好就出現了,老臣便借了賈萬貫的名字買下了黑風山。”

  “這麽巧?”藍景鈺又問,聲音裏帶了些笑意,似是不經意間的發問,“舅父跟他是怎麽認識的?”

  “也沒怎麽刻意去認識,殿下您也知道,做生意的人嘛,都喜歡結交一些朝中的權貴,以求庇佑一二,原本老臣對他也不太注意,但是有一次他竟然花重金輾轉給老臣送了一封信,信上隻寫了四個字:玉劍山莊。”

  “玉劍山莊?”藍景鈺微微愣了愣,反手又關緊了房門。

  “沒錯,是玉劍山莊!”薛嵩點點頭,“殿下也知道,皇上對玉劍山莊一直頗有微詞,想動又不能動,老臣當時是心中好奇,所以便約見了賈萬貫。

  一見麵他就提出要出錢買斷黑風山西北角那條商道,原來他也早就看中了黑風山這塊寶地,當老臣問及玉劍山莊之時,賈萬貫說他跟玉劍山莊是宿敵,有不共戴天之仇,以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撼動玉劍山莊的地位,所以才找上了老臣。”

  “宿敵?他可說跟玉劍山莊結仇的原因了嗎?”藍景鈺皺眉問道。

  “那倒沒有,他隻簡單提了提一句,大概是生意上的矛盾。”薛嵩回道。

  “現在呢?賈萬貫人在哪裏?”藍景鈺又問。

  薛嵩眼神微閃,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譽王殿下恕罪!自黑風山出事之後,那賈萬貫就不見了,老臣已經讓人連夜監視了他京城的宅子,卻始終沒能等到他。”

  “他手上有多少黑風山的證據?”藍景鈺問道。

  薛嵩認真地想了想,抬頭回了兩個字:“很多!”

  “估計是提前聽到風聲之後逃走了。”藍景鈺沉吟道,“多注意些吧。”

  “是!”薛嵩低了低頭,“恭送譽王殿下!”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眼裏的恭敬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陰狠和嘲諷。

  “父親,譽王殿下欺人太甚!您看看他對您那態度,他也不想想,您做這麽多究竟是為的誰!”

  薛楚蕭一把關緊了房門,壓低了聲音對薛嵩說道。

  “他這是來給我敲警鍾呢!”薛嵩冷哼了一聲,“黑風山地道的事,他必定已經知道了,隻是沒有證據,也不敢質問我罷了!”

  “父親,您剛才跟譽王說起賈萬貫的事,若是賈萬貫落在了他的手裏,說出了實情,再牽扯出那邊的事情,那可就麻煩了!”薛楚蕭擔憂地說道。

  “我不會讓他先找到賈萬貫的!”薛嵩冷聲說道,“傳令下去,全力追查賈萬貫的下落,千萬不能讓譽王的人發現!”

  “是!”薛楚蕭立即答應,想了想又問:“那您答應他幫忙籠絡人心勸說皇上的事情,還做嗎?”

  “做啊,怎麽不做?”薛嵩沉聲說道,“我不會放過一切將太子拉下馬的機會,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比我還狠!”

  薛嵩冷笑了一聲,“殺人不見血,還好意思說什麽不能骨肉相殘,我之前,還真是小看他了!獵犬好是好,就怕養到最後,會一個不留神傷了主人……看來,是時候留些後手了!”

  “父親,孩兒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那您這次,就真的不動太子了嗎?”薛楚蕭想了半天,也沒能明白薛嵩話裏的意思。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也沒指望著你能明白!”薛嵩白了薛楚蕭一眼,“不動他?怎麽可能?他隻說了不能骨肉相殘,卻沒說不能給太子吃些苦頭吧?”

  薛楚蕭眼前一亮,慌忙笑著點了點頭:“父親高見,孩兒知道了!”

  薛嵩“嗯”了一聲,回頭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書桌。

  “為父有幾日沒好好休息了,就先回去了,你去將我剛才放到抽屜裏的那幾封信燒了!”

  “是!”薛楚蕭答應了一聲,卻先伸手從衣架上取了一個厚厚的大氅披在了薛嵩身上:“風寒露重,父親當心些身子,別著涼了!”

  “燒完信之後,你也早點睡覺吧!”薛嵩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抬步出了書房的門。

  薛嵩走後,薛楚蕭匆匆去了薛嵩的書桌旁,他拉開書桌的抽屜,從抽屜的最上層取出了三封信,然後在桌邊尋到了一個火盆。

  火盆裏有些未燃完的銀炭,發著微弱的亮光。

  薛楚蕭拿著其中的一封信,將信封的一角投放在了火盆當中。

  火盆裏的火光雖然微弱,但是遇上了易燃的紙張之後,瞬間就燃燒起來,灼熱的火苗緩緩晃動,逐漸往整個信封上吞噬了過來,在灼熱火苗溫度下,薛楚蕭鬆開了手,又依次將手中的其餘兩封信丟在了火盆當中。

  看著另外兩封信也已經被點燃,薛楚蕭就著火光烤了烤雙手,然後拍了拍雙手站起身來,抬步離開了書房。

  隨著“吱呀”一聲關門聲響起,原本寂靜的書房裏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風聲,就連火盆裏燃得正旺的火苗似乎也微微晃動了幾下。

  “呼——好燙!洛飛,趕緊去找個棍子來——”一個聲音響起,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地落在了火盆麵前,其中一人伸手就往火盆裏捏去,卻被火苗燙得驚呼了一聲。

  “等找到棍子,信都已經燒完了!”洛飛對著祁風投去一個看白癡似的眼神,聲音裏帶著一貫的沉穩低沉,他站起身來伸出腳去,幾下就踩滅了火盆當中的火焰。

  火苗熄滅之後,洛飛彎下腰去,從火盆中取出了還沒來得及燒幹淨的那幾封信來,拍了拍上麵的黑灰之後,他將信交給了祁風:“趕緊給公子送去吧!我們二人在相府蹲守了整整三日,總算沒有白忙活一場。”

  祁風接過那幾封剩了不到一半的信,小心地收在了懷中,“希望是公子要找的東西吧!”

  他將脖子裏的黑巾往上扯了扯蒙在臉上,回頭看了一眼洛飛:“你不跟我一起回王府了?”

  洛飛“嗯”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這院子裏的暗哨不少,我得將人引開。”

  說完,洛飛繞過屏風,從書房的後窗跳了出去。

  “薛相身邊的人功夫都不弱,你自己當心啊!”祁風追著洛飛的背影小聲囑咐了一句。

  片刻過後,院子裏忽然響起了刀劍交接的聲音,祁風知道機會來了,一個閃身便從窗戶裏跳了出去,然後借著院中假山林木的掩護迅速地上了房頂,幾個起落之後就遠遠離開了相府書房所在的院落。

  看了一眼迅速被火把光亮包圍著的那座院子,祁風擔憂地皺了皺眉頭。

  相府的守衛力量,果然不是一般的強悍!

  也幸好公子有先見之明,在薛楚蕭他們都還留在黑風山之時就已經提前下山回了京,又吩咐他和洛飛在薛相還未接到消息之時趁夜潛進了相府。

  也幸好他們進來得早,若是再晚來個半天,薛相就已經有了防備,他們根本進不來。

  這三日的潛伏並不順利,薛相這幾日幾乎日夜都在書房待著,就算被皇上召進宮中問罪,也總會留上幾名暗哨在書房外守著,他跟洛飛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要不是今晚譽王造訪,薛楚蕭提前撤了書房院子裏暗哨,他們這次又得跑空。

  祁風伸手摸了摸懷中的好不容易得來的信件,猛提一口氣之後,朝著玄幽王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

  相府外麵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快速地行駛著,趕車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

  一直將馬車趕出相府所在的那條街之後,他才緩緩放慢了車速。

  “王爺,您去相府可有收獲?”他壓低了聲音對著車廂問道。

  “嗯。”許久之後,車廂內才傳來藍景鈺的一個若有若無的“嗯”聲。

  “戚威啊,本王今日才知道,之前竟然是小看了這個舅父!”

  戚威皺了皺眉頭,沒能明白藍景鈺話中的意思,知道藍景鈺應該還會再說些什麽,他便沒再吭聲。

  “相府裏守備森嚴,怪不得咱們派過去打聽消息的人都沒了音訊!”藍景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鬱悶,“這樣吧,你再多找幾個人,別試圖往裏闖了,讓他們晝夜輪流蹲守在相府外麵,離遠點,別被發現了,看看薛相最近都有哪些動作。”

  “卑職知道了王爺!”戚威點著頭回道。

  “還要再查一個叫賈萬貫的人,本王懷疑薛相沒說實話,他跟賈萬貫的交易,絕對不可能隻是那些鐵礦!”藍景鈺又說。

  戚威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王爺,卑職從黑風山回來之後,越想越不對頭,直到剛才咱們路過一家打鐵的鋪子,卑職才猛然想起來一件事。”

  “何事?”藍景鈺問道。

  “王爺可還記得,在黑風山上,卑職被派往采石場做工的事情?”戚威沉聲開口。

  又說:“采石場的聲音很大,卑職耳力好,卻總能聽見出了開采礦石之外的一些聲音,那聲音,就是從地底下傳來的。

  後來卑職打聽,那些苦力說采石場鬧鬼,經常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卑職暗中查看了幾次,卻並未找到任何疑點,直到剛才,卑職才猛然驚覺,那聲音,分明就是打鐵的聲音。”

  戚威的話音落下,馬車內又是好一陣子沒有任何聲響,直到戚威再次“駕——”地一聲揚起鞭子,藍景鈺才猛然開口:“停車!——”

  “籲——”戚威吃了一驚,慌忙勒停了馬車。

  藍景鈺不待馬車挺穩,就猛然掀開了車簾:“你說什麽?打鐵的聲音?”

  戚威轉過身來看著藍景鈺,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確實是打鐵的聲音,之所以選在了采石場,應該是想用開采礦石的聲音壓下地底的那些打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