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那麽疼的殤……
作者:瓷穆      更新:2020-11-25 06:57      字數:6327
  白芨點點頭:“大公子和夏家大小姐夏錦茵的婚事,是在大公子十六歲那年定下的,夏大人跟侯爺是至交,錦茵小姐小了大公子四歲,自小知書達理,秀外慧中,還因其父是太尉的緣故,自小習得一身好武藝。因為兩家關係交好的緣故,她跟大公子打小就在一起玩樂。

  夏夫人很早就看出了錦茵小姐的心思,便趁著夫人清醒之時來定遠侯府看夫人,並跟夫人提起了這樁婚事,侯爺和夏大人都沒反對,夫人自然也是樂見其成,因此幾個大人一合計便將這樁婚事定了下來,隻待錦茵小姐行過笄禮之後就娶她過門,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說到這裏,白芨輕輕歎了一口氣。

  桃夭夭沒有追問,靜靜地坐著聽白芨繼續往下說。

  “大公子十七歲高中狀元,十八歲就被任命為樞密都承旨,自那以後步步高升,從太常正卿到翰林學士,最終做到了從二品的觀文殿大學士。

  十九歲那年,皇上有意想將他提拔為正二品的參知政事,卻遭到了薛相的反對,薛相給出的理由是大公子太過年輕,怕不能服眾,一時間,朝中的風向便隱隱有了變故。

  大公子的仕途太過順暢,侯爺深諳樹大招風之理,怕大公子成為眾矢之的,便跟皇上請旨,勸皇上打消了繼續提拔大公子的這個念頭,也就是那一年,大公子在一次外出的途中遇上了埋伏……

  那一次,他跟錦茵小姐本是約好了一起上山打獵,卻在半路上接到了皇上的密旨,召他即刻進宮,大公子不疑有他,便先將錦茵小姐送了回去,然後自己抄近路進京,但也正是因為匆忙趕路,卻不小心中了埋伏,身上中了毒箭,又遭到不明身份的多名刺客的追殺,危在旦夕之時,本已經離開的錦茵小姐又策馬趕了回來。”

  白芨再次歎了一口氣,眼底似有淚水劃過。

  “原來是錦茵小姐心思縝密,在那名傳旨太監交付密令之時曾經不經意間看到了那人的手,那是一把常年握刀的手,根本不是皇上身邊的傳旨太監,她覺得事情不對,讓人匆忙回京搬救兵之後便追了上來……

  她跟大公子並肩殺敵,拚死護住了大公子,可憐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後背上生生挨了十幾刀,渾身上下更是被射滿了毒箭,隻為了護住身下已經昏迷的大公子……”

  白芨捏著手中的帕子輕輕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地又說:“她死的那一日,距離她的笄禮,隻剩了不到十日……當時太尉夏大人趕來看到這幅慘狀的時候,心疼得生生噴出了幾大口鮮血;

  而悲痛欲絕哭昏過好幾次的夏夫人,一直到錦茵小姐入殮才見到她的屍身,因為錦茵小姐她,除了那張依舊絕美的臉之外,渾身上下根本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夏府的人哪兒敢讓夏夫人看到啊!……”

  “白芨姑姑,您別說了……”桃夭夭的雙手緊緊掐進了自己的手心當中,她雙目通紅,嗓子眼裏像是梗了一把刀,紮得刺刺地疼。

  這些事情,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

  她從來不知道,曾經有一個對哥哥如此情深義重的女子拿命護下了他,更不知道,哥哥雲淡風輕的笑容裏,竟然深深埋葬了那麽疼的殤……

  “自那以後,大公子性情大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振作起來,直到有一次,他半夜三更回來,身上受了很重的傷,一身白衣已經染成了血色,一進世安苑的院門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臨昏迷之前,他對侯爺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他殺了二十個人,錦茵小姐的仇,報了……”

  “再後來,大公子便辭了朝中的官職一直陪著夫人,偶爾也會帶著禮品去太尉府看望夏大人和夏夫人,又過了許久,他才不得已接了皇上的任命的旨意,卻選擇了一個猶為清閑的戶部。

  他終於又會對著人笑了,笑容裏卻再也不見之前的明媚,他曾經在錦茵小姐墳前發過誓,會照顧好她的家人,會為她守身三年,可是如今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跟他同齡的人早已是兒女繞膝,而他卻依然沒有娶妻的打算,別說夏大人和夏夫人催了,就連太後和長公主也已經勸過了幾次,可是大公子卻一直不上心,就這麽一直拖了下來。”

  白芨一口氣說完,然後重重地長出了一口氣,她將手裏早就涼了的茶放下,然後轉身看著桃夭夭:

  “小姐,大公子他心裏苦啊!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大公子開心地笑了,直到那日您和他一起出現在定遠侯府送表小姐回來……

  您這個妹妹的出現,能暫時讓大公子忘記曾經的殤,就當是用親情填補他那份永逝的感情吧,我跟您說這些,也是希望您能找機會勸一勸他。”

  桃夭夭重重地點了點頭,啞聲開口:“我知道!”

  停了停她又問:“半路上截殺我哥的人,是誰?事後有人去調查那道詔令的真假嗎?”

  白芨眼神微閃,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卻聽桃夭夭又說:“白芨姑姑,我也是定遠侯府的一份子,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為爹和哥哥分憂了,我不希望你們將我保護得太過嚴實。”

  白芨欣慰地笑了笑:“小姐冰雪聰明,我便也不瞞你了……不過那道詔令,確實是真的!隻是,傳旨的太監卻是假的。皇上確實讓人傳旨召了大公子進宮議事,卻在半路上被刺客殺了。”

  “怎麽可能那麽巧?”桃夭夭冷笑了一聲,“普普通通的一個議事而已,又何須再特意下一道詔令?這分明就是欲蓋彌彰!”

  白芨歎了一口氣:“定遠侯府的爵位是世襲罔替,大公子又滿腹才華,前途無量,還眼看又要跟太尉府結親,朝中肯定少不了有心之人的嫉妒,但是嫉妒歸嫉妒,真正有膽量又有能力敢動手的人,無非也就是那兩個人!”

  “是薛嵩和皇上是嗎?”桃夭夭冷聲問道,“皇上一方麵假仁假義要提拔哥哥,另一方麵卻又暗中給薛嵩製造刺殺哥哥的機會,錦茵小姐為救哥哥而死,順便還能挑起定遠侯府和太尉府之間的矛盾隔閡!”

  白芨讚賞地看了桃夭夭一眼:“怪不得大公子一直對小姐讚不絕口,小姐的才智謀略,一點兒都不輸夫人當年!”

  “那我哥哥殺的那二十個人,又是誰?無緣無故死了那麽些人,就沒有掀起一點波瀾嗎?”桃夭夭又問。

  白芨搖搖頭:“那二十個人裏麵,有一多半是江湖人,其餘的幾個,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替罪羊,就算是驚動了朝廷,也自會有人壓下來,那些人做事太過隱秘,並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薛嵩甚至還滿臉悲痛地去了夏家悼念。”

  “這個王八蛋!——”桃夭夭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沒想到,我們定遠侯府跟薛家,竟然還有著這麽深的深仇大恨!”

  “小姐,我跟您說這些的目的,隻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些而已……”看著桃夭夭臉上的恨意,白芨擔憂地開口,“有侯爺和大公子三公子他們呢,跟薛家的仇,您不能插手!”

  “我……”桃夭夭抬頭看了白芨一眼,長出一口氣之後,她點了點頭:“好,我不插手……那錦汐呢?夏錦汐跟我哥之間又是怎麽回事?”

  白芨低頭默算了一下之後開口:“錦汐小姐是錦茵小姐的妹妹,小錦茵小姐四歲,算算年齡應該跟您同年,可能比您還要小上幾個月。

  早年間錦茵小姐還活著的時候,她和大公子便常帶著錦汐小姐一起玩耍,後來錦茵小姐沒了,大公子感念錦茵小姐的恩情,去太尉府去得便也勤了些,誰都沒想到,錦汐小姐漸漸大了,也懂了兒女之情,對大公子早就情愫暗生,而夏大人夫妻倆早就將大公子當做了自己的半個兒子,自然也樂見其成。

  隻是大公子,自打知曉了錦汐小姐的心思之後,便有意無意地開始疏遠她,去太尉府也去得沒有那麽勤了,倒是錦汐小姐來定遠侯府倒是隔三差五就來一次,就您昏迷的前一日,錦汐小姐還來看過您呢。”

  桃夭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白芨姑姑,多謝您告訴我這些。”

  見桃夭夭有了倦意,白芨便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時辰不早了,小姐明日還要進宮,就早點歇著吧。”

  桃夭夭嗯了一聲,回頭對洛冰吩咐了一句:“洛冰,送送白芨姑姑。”

  “是!”洛冰笑著走上前來,客氣地將白芨送出了房門,一直看著白芨進了主屋。

  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外間裏已經沒有了桃夭夭的身影。

  洛冰關緊房門,繞過屏風進了臥房,一眼就看到桃夭夭已經歪歪斜斜地躺在了床上,兩隻鞋子也歪歪斜斜,還分了家,分別躺在床邊和窗戶底下。

  洛冰無奈地笑了笑,彎腰將桃夭夭的兩隻鞋子擺放整齊,然後伸手將桃夭夭從床上拉坐了起來。

  “小姐,您還沒卸妝呢!頭飾都還沒摘呢,回頭再硌到您!”

  “卸什麽妝,我心情不好……”桃夭夭悶悶地歎了一口氣,卻也隨著洛冰的力道坐了起來,任憑洛冰拿了沾了水的帕子在自己臉上搗騰。

  “知道您心情不好,您就擦把臉,待會美美地睡上一覺就好了。”洛冰將帕子往空中一丟,帕子在半空中飛舞了片刻,“啪”地一聲響,準確地落在了不遠處的水盆當中。

  “洛冰,我好心疼哥哥。”桃夭夭悶聲說道,雖然沒有哭,可是心裏卻極度壓抑,聲音也帶著鼻音。

  “大公子確實讓人心疼,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這麽多苦。”洛冰歎了一口氣,抬手將桃夭夭頭上的簪子取下,又拿梳子將桃夭夭的頭發細細地梳了一遍,這才將枕頭擺放整齊,並扯過了被子鋪好。

  桃夭夭掀開被子鑽進裏麵,看著洛冰又說:“洛冰,我也好佩服哥哥,若是換做是我,看到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我是不可能做到像哥哥這般隱忍的,我可能會瘋掉,會一輩子消沉,可能就再也不會笑了。”

  洛冰正給桃夭夭蓋著被子的手微微一頓,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認真地看著桃夭夭問道:“那現在……小姐有沒有心愛的人呢?”

  桃夭夭一愣,她知道洛冰指的是洛雲錫。

  認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後,她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有好感是一回事,喜歡是一回事,而愛,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必須盡快見洛雲錫一麵,好確定一下自己的心。

  “不知道?”洛冰笑了,“小姐,您敷衍我!您之前明明跟我說過,您就是看上了世子那棵歪脖子樹呢!”

  “我沒有敷衍你!”桃夭夭黑了黑臉,“喜歡也好,愛也罷,都是建立在彼此心意相通的兩個人身上,我到現在都還沒親口跟洛雲錫確認,自然是不能確定的,若是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那還罷了,但若是我自己一廂情願,那我就……”

  “就怎麽樣?”洛冰追問道。

  桃夭夭砸了咂嘴吧,再次認真地思考了片刻:“若是跟女人競爭,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努力一下,但若是他喜歡的是男人……”

  “小姐!您怎麽又來了!”洛冰哭笑不得地打斷了桃夭夭的話,“我都已經跟您說了這麽多遍了,世子他喜歡的是女人!真的是女人啊!”

  “那好吧,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努努力。”桃夭夭扯過被子蒙住了頭。

  “我覺得小姐根本不需要努力,世子心裏也有您,您跟世子之間,定然是兩情相悅!”洛冰鬆了一口氣,她將桃夭夭蒙住腦袋的被子扯下來,“別蒙頭,回頭再夢魘了!趕緊睡吧,明早我叫您。”

  洛冰對著桃夭夭笑了笑,彎腰吹熄了床頭的燭火,悄悄退了出去。

  洛冰離開後,桃夭夭大睜著兩眼卻沒有一絲困意,她起身摸出了火折子,將床頭的燭火再次點亮,葡萄鎮的那些年,她一直是這麽點著燈睡的。

  洛冰還不知道她怕黑,不知道她喜歡點著燈睡覺的習慣。

  原本這個習慣在玄幽王府的時候已經糾正過來了,可是現在卻又不行了,分明這裏才是她的家,這裏才更有安全感啊!

  桃夭夭歎了一口氣,枕著一隻胳膊盯緊了一閃一閃的那蔟小火苗。

  那紅紅的小火苗晃呀晃的,一會兒晃出了桃花齋的滿園桃花,一會兒卻又成了陶府滿地的鮮血。

  桃夭夭慌忙收回了視線,一把拉住被子再次蒙住了頭,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

  薛府。

  書房。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薛嵩沉著臉從桌案後邊抬起頭來:“誰?”

  “父親,是我,譽王殿下來了。”薛楚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壓得極低。

  薛嵩吃了一驚,他慌忙站起身來,將正在翻看的幾封信塞進了身後書架的抽屜裏,然後一邊說話,一邊朝著門口迎了過去:“快請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被薛楚蕭推開,一個全身黑衣還戴著一個黑鬥篷的人跟在他身後進了房。

  薛楚蕭將門栓從裏麵插緊,對著那人伸手指了指裏間:“譽王殿下請——”

  那人“嗯”了一聲,抬手取下了鬥篷,露出一張麵如冠玉的臉來,正是譽王藍景鈺。

  “老臣參見譽王殿下!”薛嵩從裏邊走了進來,一邊低頭整理衣裳,一邊作勢要給藍景鈺磕頭,屈膝屈到了半空卻被藍景鈺一把攙住了。

  “舅父不必多禮,這裏沒有外人,不講究這些禮數!”藍景鈺一邊說,一邊隨手將鬥篷掛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多謝譽王殿下!”薛嵩站直了身子,掩著嘴巴咳嗽了兩聲,然後伸手指了指裏間:“譽王殿下請裏邊說話。”

  “好。”藍景鈺點點頭,抬步跨過那道由幾大排書櫃做成的隔斷邁進了裏屋。

  站在書房裏間裏,他安靜地在裏麵打量了片刻,從高大的堆滿書的書架到書架上的那些擺設,最後將視線停放在那張寬大的桌案上,一雙精明的眼睛諱莫如深。

  “譽王殿下請坐!”薛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藍景鈺笑了笑,掀起衣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舅父也坐!”

  “謝殿下!”薛嵩在藍景鈺的對麵坐了下來,又看了薛楚蕭一眼,薛楚蕭會意,慌忙去倒水沏茶。

  “譽王殿下請喝茶!”薛楚蕭給藍景鈺麵前的茶盅裏斟滿了茶,便低頭退在了薛嵩身後。

  薛嵩清了清嗓子,麵上含笑問道:“不知譽王殿下深夜到訪,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藍景鈺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之後才關切地問道:“剛才聽到舅父咳嗽,可是染了風寒了?”

  薛嵩再次掩著嘴巴咳嗽了兩聲:“多謝譽王殿下掛念,還是前日在英華殿外請罪跪拜的時候,吹了些冷風……這人一上了年紀啊,身子就不中用了,回來就病倒了,這不才剛好。”

  薛嵩說著話,中途還停下來咳嗽了好幾聲,臉色也咳得通紅,薛楚蕭伸手幫他順了好久的氣才順了過來。

  “還咳嗽這麽厲害,怎麽就是大好了呢!”藍景鈺皺了皺眉頭,“沒請太醫過府來看看嗎?”

  薛嵩擺擺手:“老臣一個戴罪之身,哪裏還敢奢望請太醫過府啊!已經吃了藥了,也正好趁著禁足這幾日好好歇歇。”

  “既是歇歇,舅父就別操心朝堂的事了,安心養病才是正事。”藍景鈺滿臉關切,又說:“父皇這次將您禁足,也是為了做給定遠侯看的,您也別怨他,畢竟,您……”

  “譽王殿下嚴重了!”薛嵩誠惶誠恐地對著藍景鈺抱了抱拳頭,“老臣知道皇上的苦心,又哪裏敢埋怨皇上啊!”

  “舅父,定遠侯和那個柳氏說的,都是真的是嗎?那個在黑風山上出現的陶三兒,真的是定遠侯府的嫡長女?”藍景鈺問道。

  薛嵩歎了一口氣:“唉!也怪臣當年氣盛,跟定遠侯又有諸多政見不合,所以便想著借那沈青的手嚇他一下,誰成想那個沈青跟桃夫人是舊識,竟然搶走了定遠侯的女兒啊!”

  薛嵩暗中看了一眼藍景鈺的神色,又恨恨然地說道:“其實這些年來,臣也一直沒有放過尋找沈青的下落,好不容易前些日子剛有了眉目,找到了進京投親的柳氏,沒想到卻又被定遠侯給劫走了,更沒想到的事,那個柳氏竟然幫著定遠侯來誣賴老臣!”

  薛嵩臉上難掩氣憤,還帶了些憋屈。

  “誣賴?”藍景鈺回頭看了薛嵩一眼,忽然淡淡地笑了笑:“這麽說來,那個葡萄鎮陶家被滅一事,舅父是毫不知情了?”

  “那是自然!”薛嵩慌忙回答,又說:“臣做事向來敢作敢當,是臣的錯,臣自然承認,但若是臣沒做過,就算要了臣的命,臣也不會認的!”

  藍景鈺再笑,眼中的幽暗更深了些:“這麽說來,舅父倒是受了不少委屈了,父皇對舅父的懲罰,也實在是太重了些,那黑風山的事……舅父是做過,還是沒做過呢?”

  藍景鈺的話讓薛嵩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回過頭,認真地看了一眼藍景鈺:“譽王殿下,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懷疑老臣做過什麽對不起您的事情不成?”

  藍景鈺“嗬嗬”地低笑了兩聲:“舅父,您這麽緊張做什麽?本王若是懷疑您,還至於大半夜地從譽王府跑到您這相府來嗎?”

  薛嵩神色稍霽,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譽王殿下說得是!是老臣糊塗了!那黑風山上的貨,您和德妃娘娘本就是提前知曉的……”

  “舅父請慎言!”藍景鈺忽然沉聲打斷了薛嵩的話,“母妃一個後宮女子,哪裏懂得這麽多?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就沒必要非得扯上母妃一個婦道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