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管家之外, 李員外的心腹手下還有很多，很快他便叫來了自己的心腹, 交代了一二之後便讓他離開了。

  雖然李員外還是覺得是妖物作祟，自己的管家不可能背叛他，可是現在仔細一想，也覺得戚妄所說的話有些道理，他陷入了糾結之中，臉色忽青忽白，難看的嚇人。

  先前是沒有往這邊兒想，可是被戚妄這一引，順著他的話想下去, 便能想出許多不對的地方。

  疑人偷斧, 便是如此, 心中存了懷疑, 便怎麽看怎都覺得不妥當，各種細枝末節想起來, 懷疑便越來越多了。

  難不成這事兒真的是管家搗鬼？可是他也是在李家做了這麽多年的老人了, 做這些事情對他又能有什麽好處？

  對麵那夫妻二人陷入糾結之中，而戚妄卻並未受什麽影響。

  戚妄就坐在李員外下首位置的椅子上, 他的姿態十分閑適，手中端著的明明隻是待客用的普通白瓷杯，卻硬生生地被他襯出了一種高貴典雅的感覺來。

  李夫人的目光落在戚妄的身上，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 內心暗暗評估了起來。

  明明對方隻是一個少年郎，從外貌上, 他看起來應該不超過二十歲,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 盯著他看的時間長了，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敬畏的感覺來。

  雖然對方看著年輕麵嫩，但是卻讓旁人卻不敢生出欺辱他的心思來。

  李夫人生得貌美，年輕時候便是遠近聞名的美人，上了年紀後，她的容貌也沒有絲毫衰退，李夫人一直覺得自己的容貌已經是非常出色了，世間少有她這樣子的美人，過去她一直都很自得於自己的美貌。

  然而在看到戚妄之後，她方才發現，過去是她坐井觀天，見識太少，便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美之人。

  戚妄的容貌相較於她要出色太多，雖然他是個男人，但是李夫人卻覺得，他擔得起絕世美人這個稱號。

  看到比自己姿容更甚的美人之後，心裏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打擊的，李夫人便是如此，她暗自歎息了一聲，覺得自己若是再年輕一些，說不定會跟他互別苗頭，不過現在她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那點爭強好勝的心就少了許多，雖然心中有些許嫉妒，不過倒是沒有太多其他情緒。

  李夫人默默地轉開了目光，沒有繼續再看下去了。

  而戚妄一直都知道李夫人偷偷打量著自己，不過對她這種帶著探尋的目光戚妄已經遇到過太多，李夫人並沒有用什麽惡意，戚妄也沒有將她的探尋放在心上。

  倒是李員外心裏麵生出了一種危機感，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又看了看對麵那個容貌過於出色年輕公子，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便開口說道：“夫人，芳菲剛剛喝了補湯，我有些擔心她，不如你過去陪陪她，也免得她胡思亂想。”

  說完之後，李員外有些歉疚地對戚妄說道：“戚公子，不好意思，小女膽子小，最近因為家中的事情，憂思過重，我讓夫人過去陪陪她。”

  李員外說的合情合理，戚妄自然不會在意，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兩人結婚二十餘載，李夫人對李員外自然也是十分了解的，聞言她也並未多說些什麽，李夫人知道，李員外現在是心裏有了一些隔閡，所以她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之後起身便準備起身離開了。

  就在李夫人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戚妄手腕一翻，一個精致的小瓷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隨手一揮，瓷瓶便朝著李夫人飛了過去。

  “李夫人，如果小姐此時已經昏睡不醒的話，可以用這個喚醒她。”

  聽到戚妄的話之後，李夫人微微一愣：“我女兒怎麽可能昏睡不醒？”

  這才剛早上，就算昨夜沒有睡好，這個點也不會再上床休息的。

  戚妄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有備無患，留著總歸沒有什麽壞處。”

  李夫人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戚妄給的瓷瓶捏在了手中。

  戚妄給的那瓶子看起來像是白瓷做的，但是入手生溫，那細膩的觸感跟普通的白瓷瓶又有一些不同。

  李夫人出生富貴，嫁給李員外之後，她才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瓶子一入手，她便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這瓶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戚妄給出這個似乎太過貴重了。

  見李夫人似乎不太想拿，戚妄微微一笑，說道：“李夫人，這不過是個小玩意罷了，夫人隻管拿去便好。”

  聽到這話之後，李夫人下意識地朝著李員外看了過去。

  李員外朝著她點了點頭，李夫人方才拿著白瓷瓶匆匆離去了。

  就在李夫人離開了之後，李員外也有了心思問戚妄一些事情。

  剛剛戚妄一出手就給了個價值不菲的瓷瓶子，而且看他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沒有錢的，那麽他來李府便不是衝著那一千兩白銀來的。

  既然不是求財，那他又有何目的？雖然李員外家中富裕，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他也不過是在這明光鎮上有點名氣罷了，走出去沒有多少人能認得他，戚妄這樣子的人物，怎會紆尊降貴進入他的府中？

  李員外的腦中轉過各種念頭，他沉吟片刻之後，方才問道：“戚公子，老夫看你的言談舉止，應該是出生於世家大族，冒昧地問一句，你為何會做這種除妖的事情？”

  其實這年月雖然很多富家大戶會請大師道士之類的回來收妖看風水，而且表麵上看起來似乎都很尊重這些抓妖之人，但實際上這些抓妖的人地位並不算高。

  在有權有勢的人看來，就算這些抓妖之人有些能耐，可終歸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存在，更何況世間還有各種欺世盜名的騙子之流，更是帶累了抓妖的這一波人的名聲。

  基本上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都不會去做這種抓妖的事情，他們會覺得有失身份，若是傳出去了，丟的是整個家族的人。

  是以李員外心中才會好奇，想知道為何戚妄會做這種抓妖的工作。

  事實上若是麵對著家裏其他的那些來捉妖的和尚道士，李員外也不會將這種話問出來，雖然打心眼裏覺得這種抓妖的人地位不高，可是表麵上該有的尊重還是有的。

  但是因為戚妄看起來年紀實在不大，又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以他才會問出這番話來。

  戚妄倒也不生氣，緩緩開口說道：“職業沒有貴賤高低之分，我想做自然便做了。”

  聽到戚妄所說的話之後，李員外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尷尬。

  不過他很快便岔開了話題，談起了別的事情。

  李員外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若是真想捧著一個人，交談起來的時候是不會讓對方察覺到的。

  二人相談甚歡，李員外慢慢地也放鬆了下來。

  隨著交談下去，他才發現，戚妄雖然年輕，但是無論是見識還是談吐，都遠非一般人能比，不管李員外說什麽，戚妄都能接得住，而且說的頭頭是道，很有一番見解。

  到最後李員外甚至都拿著一些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詢問戚妄，從對方的回答之中，李員外如茅塞頓開一般，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李員外就已經將戚妄引為知己。

  卻說管家從仆人口中聽說李員外跟昨晚來的那個年輕公子相談甚歡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諷之色。

  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小子罷了，李員外居然能跟他說到一處去，果然是糊塗了。

  他搖了搖頭，並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轉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李夫人去了李芳菲的屋子的時候，卻聽伺候李芳菲的丫鬟說，她從主屋回來之後，倒頭便睡，此時睡得正香。

  聽到丫鬟的話之後，李夫人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戚妄剛剛所說的話，明明應該隻是個巧合，可是她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

  “算了，我還是進去看看。”

  李夫人正想進去，丫鬟下意識地張開手攔住了李夫人。

  “夫人，小姐吩咐過了，她睡覺的時候了讓我們好好守著，誰都不許放進去，您如果進去的話……”

  然而沒等那丫鬟說完，李夫人的火氣兒便上來了，她柳眉一豎，嗬斥道：“萍兒，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我都敢攔著？我是小姐的母親，別人不能進去，我還不能進去嗎？”

  那叫萍兒的小丫鬟被李夫人的樣子嚇到了，她急忙跪了下去，瑟瑟發抖地說道：“奴婢不敢，請夫人恕罪。”

  李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懶得跟一個奴婢計較，她示意自己的貼身丫鬟拉開萍兒，自己抬步進了房間裏麵。

  被拉走的萍兒叫苦不迭，可是心中卻覺得委屈不已，小姐特意交代過，她睡覺的時候誰都不許進去打擾她，明明她也是遵循小姐的吩咐，可是卻得罪了夫人……以後她還能有個好嗎？

  李夫人推門進去了之後，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熟睡，她的腳步不由得放輕了一些，因為怕打擾到女兒，李夫人將丫鬟留在了外間，自己輕手輕腳地朝著內間走了進去。

  李芳菲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沉沉睡著，她的穿著厚厚的衣服，身上甚至還蓋著一床厚厚的被子，此時已經是春日，氣溫升高了許多，她穿這麽多蓋這麽多，豈不是要捂病了？

  看到女兒這樣子，李夫人的心中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來，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床邊，將蓋在李芳菲身上的被子掀開了。

  她摸了摸那錦被，發現被子是冬天才蓋的厚被子，許是因為悶得時間長了，李芳菲的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的汗水來，再看她的身上，那衣服是裏三層外三層的穿著，看著都要比冬日的時候穿的還要多了。

  若是因為怕冷才蓋厚被子，身上穿這麽多的衣服做什麽？

  李夫人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來，她咬了咬牙，輕聲喊了起來。

  “菲兒，菲兒……”

  隻是李芳菲睡得很沉，李夫人喊了幾聲後，她仍舊沒有清醒過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李夫人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看著女兒身上穿著的那麽多衣服，咬了咬牙，伸出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李夫人伸出去的手都在顫抖著，可仍舊堅定地將李芳菲身上的衣服一層層地脫了下來。

  隨著衣服被脫下來，李芳菲姣好的身材也露了出來，解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李夫人仍舊沒有停手，繼續將係著衣服的繩子解開。

  隻是解開這些衣服，李夫人的身上就冒出了一層的汗水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手解開了女兒赤紅色的鴛鴦肚兜。

  被遮住的肌膚露了出來，當看到那雪白肌膚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跡時，李夫人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這些是……

  李夫人的手落在了女兒的身體上，想到女兒可能遭遇的事情，她心痛如絞，抱著最後一絲幻想，李夫人將女兒右胳膊上的衣服捋了上去，當看到那紅色的守宮砂時，她剛鬆了一口氣，卻發現守宮砂的顏色不太對。

  李夫人臉色大變，眼睛登時便後了，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玉白色的手指放在那守宮砂上，輕輕一層，紅色的守宮砂便被她蹭了下來。

  那根本不是守宮砂，分明是被人用朱砂點上的。

  李夫人的淚水洶湧而出，若不是怕外麵的丫鬟聽到，她此時恐怕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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