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戚妄表現出對商家小姐的好感時, 長樂還覺得十分欣慰，認為小殿下是忘記了那個叫李褚的獵戶, 準備重新展開一段新的感情。

  商家小姐人美心善又有才華，跟他們小殿下也是十分相配的。

  原本小殿下約了人家來賞梅花，又一起下棋作畫，吟詩作對，看起來相談甚歡，關係似乎極好，他越發覺得小殿下和商家小姐有戲。

  誰曾想到他們家小殿下確實是對人家有意思，但卻不是旁人想的那種意思，小殿下居然收了人家做了弟子。

  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拜了師父之後, 他們家小殿下和商家小姐哪裏還有可能？

  “我要睡了, 這裏不需要你伺候, 出去吧。”

  戚妄下了令，長樂沒有再說什麽, 朝著戚妄福了福身, 退出了寢殿。

  外麵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來，鵝毛大雪從天而降, 院子的地麵很快便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從燒著地龍裏的屋子出來，被外麵的冷風一吹，長樂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看著外麵飄灑的大雪，想到自家小殿下的騷操作, 長樂有點心累。

  他們家小殿下真不是故意的嗎？商家小姐年輕又漂亮，身份地位也不算低, 配他們家小殿下其實挺好的, 他們家小殿下到底是怎麽想的, 非要把人家收做徒弟？

  哪個沒成親的年輕人會收個漂亮姑娘當徒弟啊？

  為了自家小殿下，長樂是操碎了心，可是事已至此，他還能怎麽辦？長籲短歎了一會兒後，長樂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這天晚上，長樂一直都睡得不太踏實，這一晚上他都在做夢，夢裏麵他們家小殿下帶著他去踏青，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漂亮小姐，結果他們家小殿下倒好，見一個收一個，等到踏青結束的時候，有十七八個漂亮小姐圍在他們家小殿下身旁叫師父。

  長樂是被那一聲聲的甜膩的師父給驚醒了的，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想到剛剛夢中的畫麵，長樂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起氣兒來。

  太可怕了，如果他們家小殿下以後真的見一個就收一個當徒弟，小殿下還有可能成親嗎？

  其實現在天色還早，隻是長樂卻再也睡不著了，他幹脆穿了衣服起身，去了院子裏麵。

  昨夜的雪下得很大，院子裏麵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雪，長樂有些心神不寧的，便幹脆拿著了掃把開始掃起了院中的積雪。

  幹活的時候果然就沒有時間想東想西了，等到他把積雪清掃幹淨後，長樂腦子裏麵已經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整個人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負責清掃庭院的宮人們出來看到拿著掃把的長樂時，頓時變得誠惶誠恐了起來。

  “是小的們起遲了，樂爺莫怪。”

  長樂擺了擺手，將掃把遞了過去。

  “跟你們無關，是我睡不著，做些事情打發一下時間，小殿下快醒了，我去伺候了，你們幾個去將長壽宮外的甬道清掃下，萬一小殿下待會兒要出去，也方便他走。”

  那幾個五等宮人領命出去了，而長樂則快步朝著戚妄的寢殿去了。

  那幾個五等宮人拿著掃把，出了長壽宮開始清掃外麵的甬道，一邊清掃一邊閑聊了起來。

  “要說起來，樂爺可比安爺好說話多了，今兒這要是安爺，咱們少不得要吃一頓掛落。”

  “誰說不是呢，安爺在小殿下麵前那叫一個乖覺，可是在咱們這些人麵前，那鼻子都恨不能仰到天上去。”

  “誰讓他是小殿下身邊的紅人呢？咱們得罪不起他的。”

  “不過安爺那麽囂張，可不是倒了大黴了？自打裴侍衛將他送走了後，他可就再沒回來過了。”

  “這是侍候時間長了，自己飄了，仗著咱們小殿下好說話，居然想要拿捏小殿下，再怎麽說小殿下都是主子，哪裏是他一個做奴才的能拿捏的？”

  “要說做人還是要低調一些才成，看樂爺，先前咱們還以為樂爺是被小殿下趕走了，沒想到樂爺又回來了，現在還是小殿下身邊一等一的紅人。”

  “我瞧著咱們小殿下對樂爺可比對從前的安爺好多了，有樂爺在，咱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是啊，小殿下仁厚，樂爺也不是那種刻薄的人，隻要咱們好好幹，日子鐵定是差不了的。”

  幾個宮人一邊閑聊著，一邊將甬道給打掃了個幹幹淨淨。

  另一邊兒，戚妄已經起身了，他不太習慣人貼身伺候，基本上穿衣洗漱都是自己來的，長樂也知道他的習慣，進來之後隻是為戚妄挑選衣服，其餘的事情都是戚妄自己做的。

  昨夜雖然下了雪，不過今日的氣溫卻不算低，戚妄準備用過早膳後去玉坤宮一趟。

  昨日他約了商婉清，王後定然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與其讓王後過來，倒不如他跑一趟，把事情跟王後說說。

  “長樂，等一下我去玉坤宮，你去叫人準備下。”

  長樂應了一聲，退出去安排轎子了，他前腳剛出去，翠微和緋紅便端了早膳進來。

  戚妄嗜甜，早膳是依照著他的口味做的，八寶粥燉得甜糯軟爛，因為加了冰糖百合的緣故，便又多了些清甜的味道。

  紅豆包是緋紅早上起來現蒸的，她用的是澄麵，整出來的紅豆包是透明的，透過表皮可以看到裏麵捏成了小元寶樣子的豆沙餡兒，六個透明的紅豆包擺在一起，看著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戚妄看到這新鮮的糕點，臉上帶出了幾分笑容來。

  “緋紅，你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為了讓他吃到新鮮的吃食，緋紅可是用了不少心思。

  緋紅福了福身，開口說道：“隻要小殿下吃得開心，緋紅便心滿意足了。”

  戚妄自然是開心的，緋紅的手藝確實不錯，做出來的糕點色香味俱全，與其說這是糕點，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個精美的藝術品。

  戚妄吃完了最後一個紅豆包，突然開口說了一句：“緋紅，你這門糕點手藝可能外傳？”

  緋紅聞言，不由得愣住了。

  小殿下隻是想讓她帶徒弟嗎？

  沒等緋紅糾結出什麽結果來，便聽到戚妄繼續說道：“每天光吃又有什麽意思？左右我沒什麽事情，不如你教教我？當然，如果這是你的獨門手藝，不傳之秘，那便算了，我不會強求的。”

  得知是戚妄要學之後，緋紅急忙開口說道：“若是小殿下要學，奴婢自然會傾囊相授。”

  做糕點的手藝確實是她的獨門技術不假，不過教小殿下和其他人並不同，她願意教的。

  得了緋紅的回答後，戚妄安下心來，決定去過玉坤宮後就跟著緋紅學學做糕點的手藝。

  天天閑著當鹹魚也有些無聊，學一門手藝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用過早膳後，戚妄便坐了轎子去了玉坤宮。

  齊國王室後宮人員不多，之前又發生了那種事情，剩下的嬪妃就更少了，王後今年的春節倒是比往年清閑許多。

  戚妄過來的時候，王後正在清算後宮的賬目，見到戚妄來了，她便將身邊的人打發了下去，招呼了戚妄到自己的身邊來。

  “春梅，去煮一碗羊奶過來。”

  王後摸了摸戚妄的手，察覺到他手心冰冰涼的，便叫了手下人去煮一碗羊奶過來。

  春梅領命去了，王後將戚妄的兩隻手攏在掌心裏焐著，看著他比之前圓潤了一些的小臉，王後開口問道：“怎麽今天想起來到我這兒來了？”

  戚妄笑了笑，說道：“我想您了，所以過來陪陪您。”

  王後聞言，笑著說道：“過了年長了一歲，嘴巴倒是變得比過去甜了，感情你這年紀全長到嘴巴上去了？”

  戚妄：“……”

  接下來他是不是該繼續賣萌？

  好在王後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結什麽，隨口打趣了一番後，便將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去。

  “聽說你約了商家的小姐，相處得如何？你對那商小姐可滿意？”

  戚妄收徒的事情就連長壽宮內知道的人都不多，皇後這裏自然也沒處得到消息，她隻是聽說戚妄約了商婉清進宮來賞梅花，兩人相處得似乎不錯，便叫了戚妄過來問一問。

  畢竟戚妄之前跟李褚有過那麽一段兒，雖然他看似放下了，但是王後仍舊擔心，害怕戚妄仍舊對李褚念念不忘，若是他能跟商婉清成了，便也不怕他再跟李褚有什麽了。

  戚妄是個負責任的人，若是成親了，定然不會有二心的。

  若是戚妄對那商婉清真的有意，不如早早定下來，也省得再有什麽變故。

  “商小姐人很好，聰明又有才華，我跟商小姐相處得不錯，她已經拜我為師了。”

  王後：“……”

  不是，等會兒，她的耳朵確定沒有出現問題嗎？覺得對方人好不是應該要把對方娶進門的嗎？收為徒弟是什麽操作？

  然而事實證明她的耳朵並沒有出問題，戚妄說得很清楚，他把商婉清收為了徒弟，教導她作畫技巧。

  王後：“……”

  “其實就算你不收她為徒弟，你們兩個若是結成夫妻，你同樣也可以教導她的。”

  夫妻之間教導作畫技巧豈不是更有情趣？難不成戚妄還是放不下李褚，所以故意收她做徒弟的？

  王後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番，得知了戚妄確確實實對商婉清無意之後，她方才死了心。

  也許是還沒有開竅，等到開了竅便好了。

  王後隻能這麽安慰自己，因為怕勾起戚妄的傷心事，所以她連去試探戚妄是不是還沒有忘記李褚都不敢，母子二人就這麽不尷不尬地閑聊了一早上。

  陪著王後用過午膳後，戚妄方才回了長壽宮，結果回宮後不久，東宮那邊兒便過來了人，要請戚妄去東宮一趟。

  因為知道自家弟弟身體不好，所以往常若是有什麽事情，都是戚恒從東宮過來找他的，派人來請他去東宮還是頭一回。

  看來戚恒應該是查出來些什麽，所以才特意叫他過去一趟的。

  戚妄簡單收拾了一下後，又坐了轎子去了東宮。

  到了東宮之後，宮人們直接將戚妄引到了書房去。

  戚恒正在書桌後坐著，他的臉色十分凝重，看起來就像是正在為什麽事情發愁似的。

  書房內沒其他人在，那宮人把戚妄帶過來後，便躬身退了出去，書房內就隻剩下了戚恒和戚妄這兄弟二人。

  戚恒抬起頭來，看著對麵站著的戚妄，他緊皺著的眉頭舒展了一下，接著便招手讓戚妄到他的身邊去。

  “安安，過來。”

  戚妄依言走了過去，等到了跟前後，才發現戚恒的麵前放著一張紙，而紙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哥哥，你這麽匆匆忙忙叫我來是所為何事？”

  戚恒長舒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了戚妄，緩緩開口說道：“安安，當初你墜崖的事情可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

  戚妄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陰謀？哥哥，你們不是說那隻是一場意外嗎？怎麽會是陰謀？”

  戚妄的演技已經登峰造極，傻白甜這樣子的角色完全可以輕鬆駕馭。

  見自家弟弟滿臉不解的模樣，戚恒深吸了一口氣，想到手下人調查到的那些東西，想到今天早上手下人帶來的消息，他的心情很難平靜下來。

  這件事情他接受起來尚且需要時間，更別提戚妄了。

  如果他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陰謀算計，那個叫李褚的男人從頭到尾都隻是在騙他，甚至連李褚這個身份可能都是假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

  自己的弟弟那麽單純，他如何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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