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會跟你在一起的, 這不算禮物，你想要什麽，跟爸爸說, 爸爸會送給你的。”

  小姑娘從前哪裏收過什麽禮物, 現在戚妄這麽鄭重其事地讓她選禮物, 她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該要什麽好？

  同學的爸爸都送過他們禮物, 吃的喝的玩兒的, 一起看電影, 一起去遊樂場……那是她曾經做夢都想要擁有的一切，現在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隻要她張口, 就能得到。

  可因為想要的太多，一時間戚笑笑也不知道該要什麽禮物好。

  見小姑娘因為糾結著不知道要什麽，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戚妄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好了, 這隻是個開始而已, 以後隻要你表現好, 爸爸都會送你禮物的，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麽了嗎？”

  戚妄的話終於把小姑娘從糾結的情緒之中解救了出來，她想了想，終於想到了要什麽禮物。

  “我想吃漢堡，喝可樂，可以嗎？”

  小姑娘睜著大大的眼睛，滿含期待地看著戚妄。

  自打她有記憶開始, 她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些東西, 同學都說漢堡和可樂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她也想和爸爸一起去嚐一嚐。

  戚妄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道：“當然可以。”

  到了戚妄的話後，戚笑笑高興地跳了起來，見到曾經跟自己說過漢堡和可樂最好吃的同學，她興奮地開口說道：“馮瑞坤，我爸爸要帶我去吃漢堡，喝可樂！我今天就可以吃到了！”

  那個叫馮瑞坤的是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聽到戚笑笑的聲音後，他扭頭朝著戚笑笑看過來。

  “你爸爸不是很忙嗎？哪裏有時間帶你去？”

  馮瑞坤歪著頭，有些不解地問道，他可記得戚笑笑說過很多次，她的爸爸很忙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陪她的，她該不會是在騙人吧？

  聽到馮瑞坤的話後，戚笑笑有些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巴：“我爸爸現在不忙了，他有好多好多時間陪我了，以後他還會陪我去遊樂場，帶我出去旅遊，你爸爸會帶你做的，我爸爸都會帶我去做。”

  聽到戚笑笑說道自己的爸爸，馮瑞坤的臉色瞬間變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哦，那恭喜你啊，我還要趕公交車回家，就不跟你說了……”

  說完這句話後，馮瑞坤就準備離開了，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眉宇間一片陰鬱之色，明明隻是個十歲大的小孩子，卻像是含了一肚子的心事兒似的。

  戚笑笑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戚妄一直在旁邊看著，見那孩子要走，戚妄腳步一錯，攔在了馮瑞坤的麵前。

  “小朋友，你等一下。”

  有人攔在自己麵前，馮瑞坤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來，他抬頭看向了戚妄，臉上布滿淡淡的不安之色：“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雖然麵前這人長得並不像是個壞人的樣子，但是馮瑞坤也沒有辦法不緊張，他像是個受驚的小鳥似的，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防備。

  戚妄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我是戚笑笑的爸爸。”

  聽到戚妄說是戚笑笑的爸爸，馮瑞坤臉上的防備之意消減了許多：“戚叔叔好。”

  說完之後，他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安之色來：“戚叔叔，你有什麽事情嗎？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要回家了。”

  看得出來，這孩子的防備心很重，戚妄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紙筆來，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了他。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幫你的。”

  見戚妄說的鄭重，馮瑞坤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他將戚妄手中的紙條接了過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麵。

  “謝謝戚叔叔。”

  戚妄笑了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放心，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戚妄的手落在他肩膀上後，馮瑞坤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陡然輕鬆了許多，雖然戚妄說的那話沒頭沒尾的，不過馮瑞坤能聽出他的關心之意，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謝謝戚叔叔，那我先走了。”

  戚妄看了一眼那馮瑞坤離去的方向，見他上了公交車，這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戚笑笑扯了扯戚妄的衣服，小聲開口問道：“爸爸，我同學身上有什麽不對的嗎？”

  戚妄回過神來，低頭看向了戚笑笑：“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

  戚笑笑想了想，認真地開口說道：“馮瑞坤的身上有東西，黑黑的，跟弟弟身上的一樣，他身上有儲藏間裏麵怪物的味道。”

  聽到她這麽說，戚妄臉上露出了幾分訝異之色：“你能看得出來他身上的東西？”

  戚笑笑點了點頭：“我能看見的。”

  她能看見馮瑞坤身上的光芒，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過去的馮瑞坤身上的光芒很溫暖，味道也讓人覺得很舒服。

  可是最近兩天，馮瑞坤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身上也多了一種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的味道。

  不過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也聞不到這些，戚笑笑也不敢說什麽，害怕自己成為其他人眼中的異類。

  剛剛戚妄跟馮瑞坤說的那些話，讓戚笑笑察覺到了一些東西，她覺得戚妄可能跟她是一樣的，所以才急急地說了出來。

  聽到戚笑笑所說的話後，戚妄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見戚妄沒說話，戚笑笑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來：“爸爸，是笑笑說錯了什麽嗎？”

  戚妄回過神來，安撫著她的情緒：“爸爸怎麽會生你的氣呢？我剛剛是在想事情，好了，這件事情我們回家再說，現在我們先去吃東西。”

  見戚妄並沒有生她的氣，戚笑笑這才放下心來，她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來，牽著戚妄的手朝著前方走去。

  “爸爸，等兩天我們還有考試，要是我考了一百分，還能有禮物嗎？”

  “當然，笑笑可以好好考慮下想要什麽，隻要你想要的，爸爸都會買給你。”

  “爸爸你真好！”

  戚笑笑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來，牽著戚妄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爸爸，如果爸爸一直都像是這個樣子就好了。

  ***

  薛曉羽的心情很不好，將兒子從幼兒園裏接回來後，家裏還是空蕩蕩的，薛大海和方春梅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真是的，這都幾點了，也不回來做飯，一切都指望著我，我難道不會累的麽？”

  當著戚遠航的麵兒，薛曉羽都沒有半分顧忌，抱怨的話隨口就說了出來。

  不過戚遠航就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頭也不抬地玩著手裏的玩具。

  薛曉羽雖然脾氣不好，不過也知道兒子才是她的依仗，她對兒子的寵愛是實打實的，就算有脾氣也不會衝著戚遠航去的。

  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會兒後，她終於冷靜了一些，轉身去了廚房忙活了起來。

  等到她離開後，戚遠航抬頭看向了廚房裏那個忙碌不休的人影，嘴角緩緩向上勾起，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來。

  沒有什麽比食物會自己烹飪更好的了，食物變得越來越美味，他吃起來才會越開心。

  就在薛曉羽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大門被人打開了，薛大海和方春梅兩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就算走得再慢，一個小時也足夠他們兩口子走回來了，在樓下的時候兩人糾結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選擇回家來。

  除了回來，他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大女兒遠嫁，定居在了另外一個城市裏，因為大女婿家庭條件不好，他們兩口子十分看不上大女婿，連帶著大女兒也看不上了，自打她出嫁後，除了逢年過節，他們連電話都不會打一個。

  這時間長了不聯係，感情也就徹底淡下來了，現在小女兒出了事情，兩人也不好意思去找大女兒訴苦。

  “姥姥姥爺，你們回來了。”

  薛家夫妻進門的聲音不大，幾乎是躡手躡腳進來的，他們自欺欺人地想要用這種手段逃避跟薛曉羽對上。

  然而戚遠航這一嗓子，卻將他們給暴露了出來，他的話音剛落下，薛曉羽便拿著鍋鏟氣衝衝地從廚房裏麵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去哪兒了？怎麽到現在才回來！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家辛苦嗎？我這又要帶小孩，又要照顧家的，你們當我是超人嗎？”

  薛曉羽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濃濃的不耐之色，她狠狠地瞪著薛大海和方春梅，那模樣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父母，反倒像是在看什麽生死仇人似的。

  薛曉羽現在的模樣跟他們之前在那場真實的夢境裏看到的一模一樣，二人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身體也控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看到他們二人這副樣子，薛曉羽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臉色也變得不大好看。

  雖然她這人混賬了一些，自私了一些，不過對父母還是有些感情在的，見他們兩口子成了這樣子，她也不好繼續發火，硬邦邦地開口問了一句：“你們兩個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你說你們堵在門口做什麽，我還能吃了你們嗎？還不趕緊進來。”

  夫妻二人哆嗦了一下，像是鵪鶉似的，一步步地挪了進來。

  薛曉羽給他們帶來的心理陰影太強了，哪怕現在他們擁有自己的身體，可站在薛曉羽的麵前，還是不自覺地矮了一頭。

  戚遠航看到他們這樣子，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來。

  充滿恐懼的靈魂也是十分美味的，他都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吸溜吸溜的聲音傳了過來，薛大海和方春梅原本就是驚弓之鳥，聽到這聲音後，二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身體哆嗦地更厲害了。

  “得了，你們還是回房間去休息吧，看到你們這樣子就夠了，真是的，身體不好就在家呆著，到處跑什麽！”

  那老兩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嚇到似的，那樣子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薛曉羽越看就越覺得煩躁，心裏的火氣兒不停地往外冒。

  現在他們這樣子，她就算是發火兒也不好發，隻能就這麽把火氣兒按耐下去，怒衝衝地回到廚房裏忙活去了。

  叮鈴哐啷的鍋碗碰撞聲不停地傳來，光聽著聲音，就知道廚房裏忙活的那人心頭的火有多大。

  不過薛曉羽不在跟前，兩口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麵上也露出了幾分輕鬆之色。

  他們真的是被薛曉羽收拾怕了，就現在麵對著她，兩人都不自覺地矮了她一頭，別說大聲說話了，就連直麵她的勇氣都沒有。

  “姥姥姥爺，媽媽又不是怪物，也不吃人啊，為什麽你們兩個是這個樣子？”

  戚遠航歪著頭，做出了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樣來，那樣子真的就像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似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兩人都被薛曉羽嚇破了膽子，就算是對著自己外孫的時候，二人仍舊覺得恐懼不安。

  那種個感覺就像是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他們的外孫，而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物似的。

  他們兩人的反應被戚遠航盡收眼底，在發現這兩個人對他生出了恐懼之意的時候，戚遠航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這兩份食物似乎也變得越來越美味了，他都快要忍不住了，想要品嚐他們的味道。

  涎液從戚遠航的嘴角處漫了出來，他朝著薛大海和方春梅笑了起來，露出了滿嘴細白的牙齒。

  當看到戚遠航嘴裏那密密麻麻的牙齒時，薛大海和方春梅兩人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他們駭然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仿佛被人施了法似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們的外孫怎麽就變成怪物了？！

  無法言喻的恐懼瞬間占據了他們的腦海，二人的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

  戚遠航邁著小短腿來到了他們二人麵前，頭微微向旁邊歪著，滿臉不解地看著他們：“姥姥姥爺，你們怎麽了？是不喜歡航航了嗎？”

  戚遠航說著，張開雙臂，作勢要去抱戚遠航。

  “你別過來！”

  極度的恐懼之下，薛大海尖叫了一聲，身體突然便可以自由活動了，他想也不想地往後退了一步，然而許是因為身體剛剛嚇得僵住了，他的腿腳根本就不聽使喚，身體往後退的時候，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啊！！！”

  薛大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老薛！”

  看到薛大海頭下位置冒出來的血液，方春梅尖叫了一聲，朝著薛大海撲了過去。

  戚遠航似乎被嚇到了似的，嘴巴一張，哇哇大哭了起來。

  整個薛家瞬間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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