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忙了一晚上, 大致已經推演出了蘇家的所在，蘇家並的大本營並不在沐陽市, 而是在隔壁的盛安市。

  不過戚妄也隻能推斷出大致的位置，更加具體的他便推測不出來了。

  算命的並不是神，做不到算無遺漏，能鎖定到大概位置已經不易了。

  而技術部門那邊兒已經有了些眉目，估計再過不久就能找出蘇靜雲的消息來了。

  蔡正德也是一夜未睡，不過跟隻是露出淡淡疲倦之色的戚妄不同，他現在滿臉胡子拉碴的，眼睛因為熬夜而布滿了紅血絲，大大的黑眼圈掛在臉上, 整個人看起來都老了好幾歲。

  “戚妄, 技術那邊兒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了, 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戚妄抬頭看著哈欠連天的蔡正德, 正色道：“打擊犯罪團夥應該是你們警方的事情，我隻是幫忙提供線索而已, 你該不是想要以為為主吧？我隻是個算命的而已。”

  蔡正德嗆了一下, 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不是，你不是玄門中人麽？對方既然用的是玄門手段, 那應該是你解決的。”

  這些是玄門中人用玄學手段害人，沒有確切的證據，警方並不能貿然出手，否則的話並不好交代, 領導昨天也說了，要以戚妄為主, 他們做配合, 原本以為戚妄在盡心盡力搜尋著對方的蹤跡, 也是默認了這一點兒，誰知道他現在會這麽說？

  戚妄聞言，搖了搖頭說道：“話不是這麽說的，我提供線索，你們抓捕罪犯，我充其量隻能算是個證人，我可做不了主力。”

  蔡正德：“……”

  他這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證人吧？

  就在蔡正德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放在外套之中的手機響了起，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發現是自己的好友宋天佑打過來的。

  “喂，老宋……”

  聽著電話那頭之人所說的話，蔡正德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凝重了起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說完之後，他掛斷了電話，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麵的戚妄。

  “蘇妙歌醒了，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戚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不過見蔡正德並沒有離開，仍舊在盯著自己瞧，他有些疑惑，問了一句：“難不成你想讓我跟著一起去？”

  蔡正德點了點頭：“蘇妙歌要說的跟她上次綁架的事情有關係，她說她知道一些內幕消息，我想你不是大師麽？過去應該能多得到些消息。”

  當初綁架蘇妙歌的人就是蘇家的人，他們抽取了宋枝枝的魂魄，如果不是戚妄及時趕到的話，宋枝枝怕是會跟其他那些姑娘一樣，昏迷一段時間後便會因為內髒衰竭而死去。

  他們現在正在查幕後黑手，而蘇妙歌跟蘇家的人有過接觸，也許他們去了之後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既然是去調查消息的，戚妄自然也沒有什麽意見，簡單收拾了一下後，便跟著蔡正德上了車，兩人一起前往市醫院。

  蘇妙歌並沒有被送到私人醫院治療，她住在市醫院裏麵，宋天佑給她弄了間最好的病房住著，不過市醫院最好的病房還是比不上私人醫院。

  若是平常，蘇妙歌自然是嫌棄這樣子簡陋的條件的，覺得這裏的檔次不夠，不過這次她死裏逃生，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一條命，也顧不得再像是過去一樣那麽挑三揀四的了。

  其實蘇妙歌的傷勢並不重，她隻是失血過多而已，輸了血後便脫離了危險，不過之後她一直昏迷不醒，宋天佑和蘇妙歌的父母都很擔心她。

  經過了宋枝枝的事情後，宋家的人就跟驚弓之鳥似的，蘇妙歌一天不醒，他們就一天放不下心來，若不是因為蘇妙歌的情況跟宋枝枝並不相同，他們估計早就把戚妄找來了。

  蘇妙歌昏迷了三天，直到她醒來後，宋天佑才告訴了宋枝枝蘇妙歌住院的消息，蔡正德和戚妄過來的時候，剛剛趕到醫院的宋枝枝正趴在蘇妙歌的懷中哭。

  蘇妙歌的父母年紀大了，因為她一直昏迷不醒，老兩口也一直守在醫院裏麵，現在她醒了，醫生檢查說也沒有什麽大礙了，老兩口便回去休息了，病房裏麵就隻有宋天佑他們一家三口。

  蘇妙歌的手腕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的嚇人，她剛剛醒過來，身體還十分虛弱，不過卻仍舊在輕聲安撫著宋枝枝的情緒。

  “沒事兒了，枝枝別怕，你看媽媽不是沒事兒嗎？”

  宋枝枝仍舊嗚嗚地哭著，不過聲音卻比先前小了一些，蘇妙歌輕輕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長發，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她是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明明之前說好的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若不是那個大師誤打誤撞地救回了宋枝枝，也許她就要永遠失去這個女兒了。

  宋枝枝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是她捧在手心裏麵養大的寶貝，她嬌養了她十六年，把所有的愛全都傾注在了她的身上，若是寶貝女兒真出什麽事情了，蘇妙歌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宋天佑過去開門，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帶了兩個人進來了。

  “妙歌，老蔡和戚大師來了。”

  聽到宋天佑說戚大師也來了，蘇妙歌臉上的神情僵了一瞬，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過來，她拍了拍宋枝枝的後背，抬頭看向了跟著宋天佑進來的戚妄和蔡正德，臉上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容來。

  “老蔡，戚大師，你們來了，真不好意思，我身體不適，不能下去迎接你們了，還請你們見諒。”

  看到這個樣子的蘇妙歌，蔡正德覺得有些奇怪。

  往常蘇妙歌對他也沒有這麽客氣過，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了，卻是擺出這麽一副客氣的模樣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戚妄，覺得可能是因為戚妄跟著一起來了，所以他才有這樣子的待遇。

  “嫂子，你醒了，身體如何？醫生怎麽說？”

  寒暄問候了一番後，方才把事情扯到了正題上。

  “嫂子，之前老宋說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不知道是什麽事，你……”

  聽到蔡正德話後，蘇妙歌的神情發生了些變化，雖然她很快收斂了情緒，不過她剛剛的神情變化還是被戚妄和蔡正德看在眼中。

  看來這個蘇妙歌又改變了主意，她應該是不打算說什麽了。

  果不其然，原本說是有重要事情說的蘇妙歌，在蔡正德和戚妄來了後，卻說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之前她昏昏沉沉的，以為自己記得那幾個綁架了自己人的名字，結果清醒過來後，發現剛剛的一切隻是她的錯覺而已，是她睡糊塗了。

  蘇妙歌一臉愧疚地看著蔡正德，有氣無力地說道：“老蔡，實在是對不起你，之前是我糊塗了，沒有弄清楚就把你給找來了，實在是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

  聽到她的這番話後，宋天佑有些訝異地看了蘇妙歌一眼。

  之前蘇妙歌醒過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那個時候她一聲接一聲地催促著他給蔡正德打電話，叫蔡正德過來。

  “綁架我的那些人我知道他們的身份，你讓老蔡過來，我跟老蔡說。”

  你放心吧，我隻是失血過多，又不是傷到腦子了，怎麽會弄錯的？”

  “那些人已經對枝枝下手了，這一次我們能躲得過，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不是每一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的。”

  宋天佑被蘇妙歌說動了，便打電話給了蔡正德，讓他過來一趟。

  誰能想到蘇妙歌居然會這麽說？她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搞錯的，怎麽現在又說自己是糊塗了，記憶出現混亂了？

  宋天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過他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雖然不知道蘇妙歌想做什麽，不過她應該有她的目的，這種時候他不能拆她的台。

  蔡正德的麵色有些不大好看，蘇妙歌這分明就是在耍著他玩兒，可是人家都已經道歉了，態度又這麽好，蔡正德也不好計較什麽。

  這一趟他是白來了。

  “老蔡，戚大師，真的對不起，讓你們白跑一趟，妙歌她的受傷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戚妄沒有開口，他一直在打量著蘇妙歌，見她下意識地回避自己的目光，放在被子的上不安地動來動去，情緒顯得有些過於焦躁了些。

  宋枝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頭低垂了下去，縮在床邊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雖然年紀不大，不過宋枝枝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沒有她插嘴的餘地，她還是什麽都不要說的好。

  不知何時，屋子裏麵已經沒人說話了，病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除了幾人的呼吸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宋枝枝年紀不大，這樣子的氣氛讓她覺得渾身不適，可是現在誰都不開口，哪裏輪得到她說話？

  “枝枝，你先出去，我跟你爸爸媽媽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戚妄的語氣不容置疑，宋枝枝嗯了一聲，一溜煙地跑出了病房。

  病房裏的氣氛太沉悶了，繼續待下去的話她覺得自己都要呼吸不過來了，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大人要說些什麽，搞得就像是要出什麽大事兒一樣。

  宋枝枝強忍著偷聽的欲/望，轉身離開了這裏。

  她還是去樓下的小花園裏麵散散心吧。

  把宋枝枝支走了後，戚妄便沒有了其他的顧忌，他看著垂頭不語的蘇妙歌，開口問道：“宋太太，你跟蘇家的人認識吧，宋枝枝之所以會被勾了魂，跟你脫不了關係。”

  誰也沒有想到戚妄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此言一出，病房內落針可聞，宋天佑和蔡正德齊齊朝著戚妄看了過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不是，戚妄這話說的可真嚇人，宋枝枝可是蘇妙歌的親閨女，她能下手坑自己的親閨女麽？

  宋天佑當即便反駁道：“戚大師，話可不能亂說，枝枝是我們的唯一的孩子，妙歌最是疼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若是換了其他人這麽說，宋天佑估計早已經炸了，隻是現在說話的人是戚妄，他是個有真本事的，之前又救了宋枝枝和蘇妙歌，宋天佑也說不出什麽過分的話來。

  而蔡正德不同，雖然兩人相識的時間並不長，可對戚妄這人他多少也有些了解。

  戚妄的性子耿直，是個有什麽就說什麽的人，而且這人不會信口雌黃，若不是有所依據，他不會這麽說的。

  若是他真想要顯擺自己，之前在警察局的時候，他也就不會實話實說，把玄學之術的不足之處全都說出來。

  要知道他們都不了解玄學之術，若是戚妄給自己塑造個無所不能的高人形象，他們多半會相信。

  以此種種推斷，戚妄並不是那種信口雌黃的人，所以他這次這麽說，一定有原因存在。

  蘇妙歌的頭低垂著，始終不肯抬頭，纖細瘦弱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整個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不過戚妄卻並沒有什麽憐惜之意，他冰冷的目光從蘇妙歌的身上掃過，落到了宋天佑的身上。

  “疼愛自己的女兒和利用自己的女兒並不衝突，我想當初蘇家的人跟她說的時候，應該說過隻是做戲而已，不曾想差點兒要了她跟宋枝枝的命，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讓你打電話通知蔡警官過來。”

  那天去救蘇妙歌的時候，戚妄就已經發覺出來不對勁兒了，不過那個時候蘇妙歌性命垂危，是個貨真價實的受害者，他也不好說些什麽，便將那些懷疑壓在了心裏麵。

  這一次跟著蔡正德過來，再次見到了蘇妙歌之後，戚妄便察覺到了更多的違和感。

  雖然不想居功，不過戚妄救了宋枝枝這一點兒沒有絲毫作假，而且蘇妙歌也是被他所救，正常來說，見到救命恩人不說感恩戴德之類的，至少也要表個態。

  但是自打戚妄進入到病房裏麵後，蘇妙歌並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甚至眼神都沒有朝著他身上落下過。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戚妄能感覺到蘇妙歌對他的排斥——雖然這麽說起來有些臉大了些，不過憑借著他現在這副相貌，這個世界上見到他後會排斥他的女人幾乎不存在。

  人都是感官動物，當一個人的容貌好到一定地步，其他人看到他後就算不會立馬喜歡上他，也不會對他生出惡感和排斥感。

  蘇妙歌的態度明顯是不正常的。

  之後戚妄仔細觀察了蘇妙歌一番，從她的麵相上看出來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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