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酒蟲？

  明明就是一條蜈蚣！

  大家又不瞎！

  餘穗正想張嘴，陳光熙就先開口，用的英語：“誤會，Kevin，這酒是我昨日向人買來的，沒想到會鬧出這種烏龍。”

  楊甯也回過了神。

  然而，她不覺得是酒有問題。

  那條蜈蚣，她幾乎認定是唐黎搞的鬼！

  偏偏始作俑者還在裝無害——唐黎提出了賠酒錢。

  “按甯姐的說法，畢竟是我助手打破的。”

  唐黎掏出手機，賠償態度極好：“你們報個價，我轉給你們。”

  見唐黎還拿著那條蜈蚣，陳光熙嘴角輕抽，徑直說了一句‘不用了’。

  79年的波特是值錢。

  前提是，它沒被一條蜈蚣泡過！

  現在她敢報12萬，隻會讓人覺得她企圖訛詐。

  況且，這裏是Del總部。

  回頭傳出去，楊甯和她還要不要名聲了？

  對這瓶被打破的79年波特，總裁Kevin未發表任何看法，隻拿起座機，知會秘書讓保潔進來打掃。

  事已至此，也沒了留下的必要。

  陳光熙剛提出告辭，楊甯卻突然出聲：“小唐，聽說你母親是艾滋病患者，是真的嗎？”

  艾滋，一種讓人避之不及的疾病。

  楊甯這句話，猶如平地起雷，殺傷力十足。

  Del是不可能請個病患做代言人的。

  尤其還是艾滋病人！

  封祁想開口，卻被總裁Kevin抬手阻止。

  “我想聽唐親口回答這個問題。”總裁Kevin是亞裔，為彰顯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他用了略微蹩腳的普通話。

  這時，辦公室門也被推開。

  保潔阿姨拿著拖把，察覺裏麵的氣氛不對勁，一時進退兩難。

  總裁辦公室外，是一片員工辦公區。

  如今門開著，裏麵說話的聲音，極有可能傳出去。

  唐黎並未因此就回避，而是選擇實話實說：“我母親確實感染了HIV病毒。”

  楊甯暗彎唇角。

  刹那間，辦公室內鴉雀無聲。

  “她曾經是鄉鎮醫院裏輸液室的護士。”辦公室裏，隻有唐黎的聲音：“後來某一天，她在給病人輸液的時候，遭到對方攻擊，對方恰好是一名艾滋病患者。”

  短暫的靜默後，總裁Kevin問：“那你母親現在……”

  “三年前她已經離世。”

  唐黎臉上，神情是坦然：“我不覺得我母親患上這病有丟臉的地方，她是一個艾滋病人，同時也是一個受害者，受害者有罪論，不該出現在一個醫護人員的身上。”

  說著，她看向總裁Kevin，“倘若我能成為Del的代言人，我會將所有代言費捐給AHF，直到我與Del代言合約到期為止。”

  楊甯：“……”

  AHF，全球最大的艾滋病健康基金會。

  唐黎捐出代言費，這事十有八九會上全網熱搜。

  對Del來說，也是變相的營銷。

  楊甯從未見過這種人！

  朝她扔一塊石頭，她都能墊到腳下往上爬。

  而總裁Kevin聽了唐黎的話，評價道：“你母親是個偉大的女性，她也將你教的很好。”

  說著，他收回目光，笑望向封祁：“如果中午沒其它安排，與我一塊兒吃個飯？”

  “榮幸之至。”封祁也笑。

  楊甯臉色青白，不由得攥緊身側手包。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唐黎這個Del代言人是沒跑了！

  而自己，還助了一臂之力！

  繼續待在這裏，也隻是徒做笑話！

  楊甯轉身準備走，唐黎卻道：“甯姐，有句話上次我就想跟你說，別再偷偷喝硫酸鎂口服液，容易成癮。”

  “……”楊甯從未服用過這類藥，被唐黎冤枉，當場還嘴：“什麽硫酸鎂，你少胡說八道！”

  “硫酸鎂是幹嘛的？”餘穗迫切插話。

  楊甯：“……”

  不用唐黎作答，餘穗就完成腦補：“該不會是治艾滋病的藥吧？！”

  楊甯：“！！！”

  “甯甯你——”陳光熙滿眼的不敢置信。

  眼看一口大黑鍋朝自己砸來，楊甯正想解釋，門口傳來文件落地的聲音，扭頭，看到的，是一個捂著嘴的年輕女孩。

  女孩朝沙發區望去，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我，我就是有點害怕！”

  這年頭，艾滋病是治不好的。

  一旦被傳染，後半輩子等於毀了！

  餘穗的反應極快，一下就把唐黎護到身後：“保護我方主力！”

  唐黎：“……”

  “艾滋病人咋還瞎跑出來，這不害人嘛！”保潔阿姨杵著拖把，義憤填膺，一邊用袖子擋住口鼻：“咱們村有那不要好的，嫖妓生了這個病，最後被活活爛死，聽說這病還氣溶膠傳播！”

  此言一出，連陳光熙也後退兩步。

  醫學上說艾滋不會唾沫傳播，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例外？！

  “我沒艾滋！”楊甯試圖解釋，“更沒服用硫酸鎂！”她轉眸看向陳光熙：“光熙姐，你整天跟我在一起，我有沒有艾滋，你不清楚嗎？”

  “好啊，原來還有一個！”保潔阿姨一臉忿然。

  話落，幾個安保人員出現在辦公室外。

  保潔阿姨瞧見他們，立馬喊住，一邊指著楊甯和陳光熙：“是我撥的935！這倆是艾滋病人，趕緊把她們送醫院！”

  得知有艾滋病人，安保人員唰地往後退。

  有那年輕的認出楊甯：“這不是演許弭的楊甯嗎？她有艾滋病？”

  還有人掏出了手機。

  如果被拍上網，後果不堪設想！

  楊甯再也顧不上辯解，用手袋擋住臉，擠開堵在門口的人，朝電梯口小跑而去。

  緊隨其後的，是陳光熙。

  其他人跟著散去。

  一時間，辦公室裏，反倒恢複安靜。

  餘穗一個回頭，恰好與唐黎四目相對，臉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唐黎：“…………”

  一刻鍾後，唐黎去了洗手間。

  剛在盥洗台前站定，接到楊甯的電話。

  就在五分鍾前，楊甯憑著#艾滋病#爆了V博熱搜。

  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聽筒裏，傳來楊甯咄咄的指控：“你媽有艾滋是黎鳶兒告訴我的，你要算賬去找她，衝我撒氣算什麽！”

  說著，又譏笑一聲：“也對，她人都走了，你可不就得找我的晦氣！”

  唐黎出聲：“你說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