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

  小妖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屋外的身影，那黑影褪下了頭頂的帷帽，露出個帶疤的麵容正是那婢女小翠的形容！

  那‘小翠’麵皮上露出詭異的笑，驚得小妖不禁失聲嚷道：“你不是死了！？”

  “死？”那魔嗤笑一聲，不屑道：“我又怎會那般容易死於你們手中？”

  “那……”小妖想起她那日淒慘的形容，幾分不解，倒是一旁的範成冷靜回道：“當日，她為詐死。”

  房外的魔適時狂笑，而後嘲諷道：“說來倒真是巧，你二人如今又落在了我的手中，你道，我如何‘回報’是好？”

  小妖看了眼一旁毫不慌亂的範成，心裏有了絲底氣，站起身篤定道：“落在你手中？恐怕未必罷，有能耐你進來啊！”

  然她未免篤定的過早了些，這小木屋雖設了防範，然未免破舊了些。那占了小翠肉身的魔不過一揮臂，那木門啪的一聲破裂開來，倒是嚇了小妖一跳。

  還未待她有何應對，外麵的魔再次發作，那破裂的木門霎時四分五裂飛散開來。凜冽的寒風迎麵吹了過來，刮得小妖生生的張不開眼。

  她有感那魔踏近了門前，眯著眼先將範成拉到了身後。她本想自己一個妖，不論何事都暫可替他這老頭擋上一擋。

  然她剛拉過範成，手腕擺動間卻聽陣陣鈴聲傳出。那清脆的鈴聲若隱若現、似有似無，乍聽之下似從她腕間傳出，然細聽之後卻又像是完全從個相反的地方傳來。

  而後那鈴聲忽而在左邊，忽而在右翼，時前時後、時近時遠的倒好似令人摸不清方向般。

  隻見那魔深深的蹙了眉，左右不斷地尋視著，倒直對麵前的小妖和範成視而不見！

  小妖頓覺幾分怪異，正待拉那範成逃跑，突地聽到房外遠處一聲大喝：“正一宗親傳弟子在此，何方妖孽竟於此作怪！？”

  那魔聽了，竟連同幾個黑影退了出去，一時隻聽外麵接連幾聲兵戈相擊之聲。隨即一個男聲道：“不必追了。”

  小妖聽那聲音略得幾分熟悉，待他跨步進來之後，兩方打了個照麵小妖才認了出來他。

  雖三年未見，然小妖仍是幾分由內往外散發的欣喜，喚道：“尉遲遊，你怎地跟這？”

  隨即突地又想到，當年分別之時，正是他說的，若是自己再遇上了本該避著的，那她的清閑日子也即到頭了。

  想著她不禁幾分羞愧地低了頭，那尉遲遊卻道：“此處離我龍虎山不遠，我於外歸來自是路過此處。倒是阿珂姑娘，你怎地於此？”

  小妖奇怪看他：“你怎地又叫我阿珂姑娘，拿我打趣不是？”

  那尉遲遊微有遲疑，而後問道：“那我應如何喚姑娘才是？”

  小妖微微一笑回道：“喚我澤蘭即是，說來尉遲兄多次救助於我，然我隻口頭說了感謝，卻一點旁的表示皆無。此番既遇了，還望尉遲兄莫再推脫，即便於你無益，然為你做幾日牽馬夫亦是好的。”

  那尉遲遊麵有微惑，然於這冰天雪地的一處冰屋般的地界，亦未多說旁的。於他想來，這小妖一個弱小女子和個老翁同行於此，想是遇到了甚難處無旁的去處了。

  索性便爽快的開口邀約兩日與自己同行，且去龍虎山住上幾日，亦讓他微盡地主之誼。

  他這一番相讓，自是讓到了小妖和範成的心裏。小妖剛剛那番說辭，亦是因想起這尉遲遊便是龍虎山正一宗掌門大弟子，正有賴上他之意，現下他如此說了又哪有不應。

  天已微微見諒，眾人亦不多再駐留，那尉遲遊牽了馬，隨從隊伍亦正有輛拉貨物的馬車，姑且收整了一下令兩人坐了。

  小妖嫌與範成同乘擠了些，便留在了外麵與尉遲遊一路交談著。

  小妖想起甚麽，突地問道：“說來，那日你怎地突然間就消失了？”

  尉遲遊微有怔愣，遲疑道：“哪日？”

  “嘖。”小妖嗤笑他貴人多忘事，正要提醒於他，然突然又想到他們道家多尊崇因果不可逆，說不好這尉遲遊救自己於他們修道之人便是不好的呢？

  且他這道法眼看著便要成仙了，說不好便因她這多了句話就給悟了呢？

  她曾聽得那蛟要成仙之時，總要問上凡人一句看他像龍像蛟，若說是龍，這事便是成了。然那凡人若是隨口便來，說他就是像蛟，那他多少年的修行亦即付之一炬了。

  故而，她還是少說些的好。

  想著，她自是嘻嘻笑的回道：“沒甚麽，我是說那日你於樓家做道法之時。”

  尉遲遊聽了，自是又借著跟她說了些旁的。至此，三年前他救自己之事，小妖倒是至此不提了。

  許多事亦是如此，心裏知曉便好，亦無須多次掛念在嘴邊上。

  許是在旁的地方，她亦能幫上他些許，便亦能還了這份恩情呢？

  如此一路到了龍虎山，倒未再生旁的枝節。小妖一路與那尉遲遊閑聊，這才發現他確無道士的死板，亦不像之前救她之時冷冰冰的樣子。

  整個人溫煦有禮，又不失風度有趣，一路說說笑笑，倒是與小妖親近了些許。

  後進了山又走了半日，這才到了道觀附近。怕兩人恐有不便，尉遲遊未將他倆安置於道觀之內，倒隻是臨時安置在了離道觀不遠之處的一戶居民家裏。

  三餐皆有人送食，又不用去道觀裏與那幫道士虛與委蛇，小妖自是痛快無比。

  略歇了歇，那尉遲遊閑了，便親帶他們領略了他龍虎山的風光。

  說來他這處，不隻地界大，景色亦是美輪美奐。整片山間有九十九峰、二十四岩，更有那水色清漪的仙水溪蜿蜒流淌於群山之間。

  尉遲遊若是事忙，他便喚了自己的小師弟相陪。那小師弟性子活泛些，小妖於他的引領下倒是看了個奇景，當地人稱之為羞女岩之地。

  然小妖歪著頭盯了半響亦未看出那處岩石可有甚奇的，就連那一向口無遮攔的小師弟都見了有幾分扭捏，直拉她的袖子引她走。

  小妖不理，問範成，範成卻連眼皮都未抬，隻充作不見。

  後還是那小師弟囁嚅道：“這處，龍虎山的百姓……稱它為、為……大地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