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這本是你我共同的夙願，當日你入輪回道，屬下所做的不過是繼承你的遺願而已，屬下以為屬下並無錯處。”

  戈甯九道：“你我？昔日的夙願本尊早已記不清了，本尊又如何得知你不是在欺瞞本尊，皆本尊之手行苟且之事？”

  黑麵道：“屬下不敢，想必魔尊你也看到了，此陣法是用來修煉上陽經和下陰經，這也正是千年前看守妖魔鎮之人所修煉的密術。

  隻要讓他們修成此法，逆行妖魔鎮，就能將其打開。屆時，天下妖魔一統，魔尊便可與九野天抗衡！”

  戈甯九沒有他的激動和欣喜，隻道：“你倒不如先和本尊解釋清楚這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黑麵看向那兩個人道：“這其實不過是屬下在東海意外尋得的般末果。

  至於為何將他們變成這副模樣，這是因為屬下查的魔尊你和那光塵的前三世分別都是陰時和陽時生人。

  屬下將他們變成這幅模樣隻是為了增強他們的法力，絕無冒犯之意。”

  戈甯九轉過了身，看著那兩個人，他們對坐著一動不動，大概是被黑麵暫時下了什麽法術。

  這件事情，就算她想要追究，也終究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而且如今她根基不穩……

  “對了，魔尊，屬下剛才在外麵發現那個叫艾艾的侍女私入石室，屬下已命人將她關押，聽候發落。

  另外，蘇白裳已經回來了，屬下想還是由她來照顧您的起居比較好，不知魔尊意下如何？”

  “既然她已經回來，那本尊便既往不咎，讓她來就是。還有那個艾艾，雖說是本尊讓她進來的，可如今已無用處，暫且關押，等本尊想好了再處置。”

  “是，魔尊。”

  戈甯九又道：“至於這兩個般末果，以後本尊自有安排，此事你不必再插手。”

  “是。”

  “行了，你下去吧。”

  黑麵不再多言，隻下去了。

  待他離開後，戈甯九將那兩個般末果收到乾坤袋中。而後又在白點處打坐，開始修煉下陰經，她現在的修為還難以和黑麵抗衡，唯有更快的修煉。

  說來也是奇怪，她總覺得這套功法修煉起來格外順利，也正是借著這套功法，她覺得體內的靈力全部被調動了起來。

  幾個時辰後，她就修煉到了第五重。

  然後，就遇到了瓶頸，怎麽也無法突破下一重，她隱隱覺得這裏缺少了什麽。

  欲速則不達，或許是因為自己操之過急了，如此想著，戈甯九起了身，往石室外麵而去。

  此時，已經是晚上了，門外，蘇白裳不知等了多久，一見她出來就立刻迎上來行禮道：“魔尊。”

  “蘇楓說什麽了？”戈甯九道。

  蘇白裳有些難為的道：“他隻說讓您不要癡心妄想，祭司府容不下您這樣的敗類，總有一天他要親自過來清理門戶。”

  她說完還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戈甯九，戈甯九神態一如既往的冷漠，隻道：“他可有難為於你？”

  “說了幾句狠話，又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讓屬下滾出祭司府。”

  戈甯九沒有再問下去，隻道：“隨本尊回去吧。”

  之後的幾天，戈甯九一直在潛心研究下陰經，可是卻始終都卡在第五重，她也不由得煩躁起來。

  難道是因為上陽經和下陰經要一起修煉？唯有兩個人雙修才可以？

  她不得而解。

  五日的期限很快就到了，整個烏斷山果然煥然一新，樓台亭閣，處處透著奢靡之氣。

  這天，戈甯九一身拖地紅衣，緩緩走進了隨君山的大殿。

  隨君山在烏斷山最中間，再加之修建的格局得當，形成了眾星拱月之感。

  據說，這裏也曾是她上一世居住的地方。

  隨君山，隨君大殿，女魔頭好生恬不知恥，給自己的老巢起了這麽一個格格不入的名字。

  戈甯九走到主位坐下，那一百多個人立刻跪下道：“參見魔尊，祝魔尊千秋萬代，一統四海！”

  “平身。”戈甯九緊繃著一張臉道。

  下麵齊刷刷的起了身。

  “從今日起我烏斷山重出於世，所為的就是統一修真界，將天下修真之人皆收於我烏斷山。”戈甯九說完頓了頓，繼續道：“傳本尊命令，自今日起，我烏斷山山門大開，廣納英才！

  凡有誌之士皆可加入，但若是奸細不知好歹想要混入，直接處死，絕不姑息！”

  “魔尊英明！魔尊英明！……”

  下麵齊聲高喊，待他們都安靜下來後，戈甯九才道：“右使為我烏斷山操勞多年，理應嘉獎。但本尊心係左使，故封右使為同左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屬下謝過魔尊！”黑麵接受了她的封賞。

  大典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這時突然有人進來通傳道：“稟魔尊，山下有一男一女求見，他們自稱是戈宓九和慕楓！”

  戈甯九眸色微動，道：“不見，讓他們離開，就說本尊與他們毫無關係。”

  那個通報的小妖道：“可是那個叫戈宓九的說您若是不願相見，她就死給您看。”

  戈甯九知道戈宓九的性子，既然她這樣說了，那不管怎麽樣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這時，黑麵低聲道：“魔尊去見上一見也無妨。”

  “也罷，本尊就去和他們做個了斷。”她說完就起身離開。

  蘇白裳跟在後麵，隨她一同下了山。

  戈甯九大老遠就看到被攔在山門外的戈宓九和慕楓，她對蘇白裳道：“把他們帶過來。”

  “是。”蘇白裳應下，就走了出去。

  戈甯九轉過了身，去看石壁上的壁畫，那石壁上刻的人兒如栩如生，正是她的模樣。

  “姐！”

  戈宓九帶著激動的聲音傳來，戈甯九剛一轉身就被她一把抱住。

  戈宓九道：“姐，我終於找到你了，走，我們這就回家！”

  戈甯九頓了頓，還是推開了她，神色冷淡的道：“回什麽家，那裏是你的家，不是本尊的家。”

  “姐……”戈宓九看著她的眸子裏都是陌生和驚恐。

  慕楓道：“甯九，不要鬧了，跟我們回去。”

  “回去？”戈甯九冷笑著道：“還回得去麽？本尊親手殺了洛影和洛無，重傷道寧山觀主，如今本尊與道寧山，不死不休！”

  “不，姐，你看清楚，這裏是烏斷山，是邪魔外道！”戈宓九道。

  “邪魔外道？可本尊本來就是邪魔外道，這烏斷山原本就是本尊一手打造的，就算是邪魔外道又如何？他道寧山自詡正道，還不是一個個虛偽至極？”

  戈宓九似乎是有些生氣了，她道：“姐，跟我回家，現在。”

  “本尊的家就在這烏斷山，本尊哪裏也不去……”

  “啪！”

  戈宓九一把打在她臉上，戈甯九隻覺臉有些疼，不過還好，她這一巴掌力度本就不大，也就隻是打的響了一點而已。

  “宓九，你冷靜一點！”慕楓立刻上前攔住戈宓九。

  戈宓九哭著道：“爹娘不在了，連你也不認這個家了，你們到底都要怎麽樣啊……”

  她越說越哽咽，最後哭了起來。

  慕楓安慰道：“宓九，甯九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戈宓九抹了一把淚，道：“你今天要是不回去，以後我再也不認你這個姐了！”

  “本尊堂堂烏斷山魔尊，你原本就高攀不起。”戈甯九一張臉冷的可怕。

  “你……”戈宓九又氣又惱，轉身就跑了。

  慕楓看著她跑開，有些無措的道：“甯九，洛影洛無當真是你殺的？”

  “是，還有那個道寧山弟子標憐，是她們殺了夜鴉。”

  “夜鴉？”慕楓道：“可我聽說他是厲鬼，根本就不是人。他一個厲鬼一直跟著你必定有所圖謀，道寧山收厲鬼也隻是分內之事，你……”

  “夜鴉是厲鬼不錯，可他做錯了什麽？”戈甯九看著有些啞然的慕楓，道：“那晚，洛影等人想要置本尊於死地，夜鴉為本尊而死，本尊為何不能殺了她們報仇？難道隻許她們動手，隻許本尊引頸待戮，這是何道理？”

  慕楓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戈甯九道：“她們原本想要殺了本尊，卻不料技不如人，為本尊所殺。便向天下昭告是本尊化魔在先。

  你覺得本尊離開烏斷山之後他們就會無動於衷麽？”

  慕楓搖了搖頭。

  戈甯九道：“烏斷山和道寧山之間必有一戰。至於你們，回熔戈鎮，自此之後，本尊是生是死，皆與你們再無瓜葛。”

  慕楓的頭低垂著：“一定要這樣麽？”

  “一定。”戈甯九語氣中透露著決絕。

  “好。”慕楓轉身，道：“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戈甯九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口隱隱作痛，十幾年的情分，就這麽一朝拋棄。

  “魔尊，你的臉……”蘇白裳上前，低聲道。

  戈甯九微微抬眸，道：“就說本尊累了，要回去休息，讓他們散了吧。”

  “是。”

  待蘇白裳離開之後，戈甯九一個人往石室裏走去。似乎隻有在那裏，她才能有稍微的放鬆。

  戈甯九站在門那道門前，眸子微微垂著，等門打開後才走了進去。裏麵的燈滅著，隨著石室的門關上，逐漸變得一片漆黑。

  戈甯九雙手垂下，臉上沒了戾氣和冷傲，有這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好冷，從內到外都是冷的。

  突然，一陣清冽的檀香味襲來，一人從背後抱住了她，那人修長的雙手覆上她冰冷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