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言……”

  元祁拉著沈宜言讓他在沙發上坐下，她自己則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站在他前麵。

  她看著目露擔憂的沈宜言，心裏的懊悔幾乎將她淹沒。

  而沈宜言看著這個樣子的元祁根本坐不住，他想要伸手幫她擦眼淚，卻又想到自己聽到門外的動靜就匆匆出來連手都沒來得及洗洗。

  他想起身拿紙，可元祁不讓他動。

  她的淚成串掉下來，可是目光卻始終都在他臉上，神情又是那樣的哀傷。

  “沈宜言……”

  沈宜言聽到元祁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像是有什麽不能說出來一樣。

  他已經著急得要出汗了。

  “是不是有什麽事？你說出來……我都能幫你的，我都會去幫你的……”

  沈宜言猜不到是因為什麽事情，他隻能語無倫次地向她保證。

  他是想安慰人來著，但是話一出來，對麵元祁的淚就落得更歡暢了，沈宜言更加不知所措了。

  “對不起，沈宜言，對不起……”

  元祁咬住嘴唇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了她一直都想說的話。

  這樣的場景，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熟悉的話讓沈宜言忍不住想到了多年以前她拒絕他的場景，他暗暗搖了搖頭將記憶又壓了回去，努力擠出來了一個笑容，“元祁你沒有對不起我……有什麽事你盡管說，你知道我……”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卻沒辦法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沈宜言頓了一下，他看著麵前眼睛紅紅的元祁輕聲道，“我什麽都可以做。”

  這樣的沈宜言讓元祁心中更加滾燙，燙到她疼得實在受不住。

  他也喜歡她，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她為什麽不能告訴他呢？

  過去的事難道還要一直影響他們嗎？

  葉子是無辜的，沈宜言也是無辜的。

  就算她跟葉子同樣喜歡上了一個人，感情卻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她當初放棄到底是要成全什麽？

  “沈宜言，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從高中到現在一直都喜歡你……你轉校後我去了你那個學校，沒敢去見你，高考後也是，我去你那個學校的門口才知道你去了哪個大學……我不是不想聯係你，但是手機丟了，你也不是以前的號碼……我來過綏安好多次，也去過你們的大學，但是一次也沒有遇到過你……”

  元祁說著淚也止不住，心裏反而越發難受起來，隔了這麽多年再去解釋當初的事情，她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可解釋的。

  說真心話，要怪隻能怪她當初沒有勇氣，喜歡的還不夠。

  沈宜言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屏著呼吸等到了元祁開口卻是聽到了這樣的話，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可是耳朵卻很忠實地在聽著她的聲音。

  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落在心上，敲得他心神俱顫，卻不敢往後退半步。

  這是真的嗎？

  沈宜言無法自控地去打量元祁的神情，不管是她的眼淚還是她的眼睛都讓他沒辦法質疑。

  可是他怎麽能去相信她喜歡她的事實呢？

  他有什麽值得她喜歡呢？

  他們中間還橫亙著一個他倆誰都沒辦法提起的人名。

  他一直以來追求的其實也隻是能待在她身邊而已。

  沈宜言心中黯然，他正準備轉開視線，卻在元祁的下一句話中更加僵硬起來。

  “我當初拒絕你，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沈宜言，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葉寶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話，現在真的說出了口，卻比她想象的還要容易，元祁看到沈宜言變了臉色，她心中也更加痛苦起來了。

  但是無論再痛苦，也沒有她這樣隱瞞了這麽久痛苦。

  “你說你喜歡我，我卻隻覺得愧疚，我確實沒辦法欺騙你說我剛開始不是因為葉子才故意接近你的……”

  元祁艱難說著，她也不知道把自己的那些心思都給揭出來到底是好是壞。

  他們兩個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沈宜言甚至對她這麽的好，如果她繼續隱瞞下去，也許也許他們兩個人之間根本就不會有什麽痛苦的事情。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沒辦法對著沈宜言隱瞞下去。

  越是接近他，越是去體會他對她的好，她就越沒辦法接受自己曾經的心思，也越來越清楚他對著她的小心翼翼。

  她不想讓他覺得她什麽都好，不想讓他在她麵前緊張惶恐不安，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是想讓他對她百依百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沈宜言總是把她捧得高高的，他自己總是卑微地看著她，可是兩個人的感情，不能總是這樣吧。

  “我其實高一的時候就經常從葉子口中聽說你……”

  元祁擦了擦眼淚，也拉住了沈宜言的手，他的手陡然變得冰冷，讓元祁心中也跟著涼了許多，她捧了他的手抱在了懷裏，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元祁咬了下嘴唇，隻要他還沒有躲開她，她就要把這些事都說完。

  “她喜歡你……我一直都知道，甚至也看過你的照片，你們分科後有班級合照……所以你轉校過來之後哪怕名字改成了諧音，我也認出了你……”

  元祁說的這些話，是他當初在留言板上看過的話，她說的都是真的，他無比確信，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奢望過親耳聽她說，也並不想聽。

  沈宜言想要伸手去堵住耳朵，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就被她捧到了懷裏。

  他們兩個人的戒指還在一起緊緊挨著，可是現在她口中說出的話卻是這樣殘忍，哪怕他明知道這樣才是真相，可是到了現在卻依然沒有麵對真相的勇氣。

  她當初確實是因為葉寶珠才接近她的確是真相，可是後麵她說她一直都很喜歡他，怎麽可能是真相呢？

  喜歡她的他怎麽會不知道？

  但元祁什麽時候對他說過假話？

  沈宜言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撕扯成了兩半，他要繼續聽下去嗎？他要去相信嗎？他要怎麽做才能不要這麽心如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