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阿嘉做完麵包看到萊烏琪芙還沒有下樓，想著她應該還沒睡醒吧，便自己出門購置東西了。一如既往，阿嘉不在便是法菲瑞變作人形當櫃員賣麵包。

  看著阿嘉難得這麽開心地出門，法菲瑞卻完全開心不起來。對於此事，她和阿嘉完全兩個看法。就算阿嘉硬要留下萊烏琪芙試試看，自己也要趁著阿嘉不在的時候試一下這個孩子。

  快中午的時候，萊烏琪芙才慢慢揉著眼睛下樓，身上還套著那件大衣服。光著腳。她走到最後一階台階停下了，站在樓梯上環顧了一圈，發現沒有阿嘉的身影，隻有法菲瑞一人在櫃台前站著望向窗外。她走向法菲瑞問道：“姐姐呢？”

  法菲瑞“哼”了一聲，一起床就找姐姐，這小鬼。“我不也是姐姐，這不在這呢麽。”

  “不是，是另外一個姐姐。”

  “她一醒來就著急給你買東西去了。”

  “那我去找姐姐吧。”

  “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兒，你知道？”

  “我可以找。”

  “阿嘉相信你，我可不相信你。”

  萊烏琪芙沒說話，她的表情也沒有變化。從她的眼神裏讀不出任何反應，不知道她對這句話的想法是什麽，明明是小孩子卻這樣。這點讓法菲瑞更不喜歡了。她認為萊烏琪芙在阿嘉麵前是裝的。

  看到萊烏琪芙不說話，法菲瑞決定攤牌：“我不知道你看中哪點了，但你應該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阿嘉不是單純可憐你，她是被自己的過去迷惑了。即便把你照顧的再好，也不是照顧當年的自己。這個世界沒有誰應該照顧誰。我知道你來者不善，肯定不是單純想留在這。你想要什麽，我們可以談談。我不會告訴阿嘉的，她沒必要都知道。”

  萊烏琪芙的眼睛瞬間冷漠了起來，就像看阿嘉以外的人一樣的眼神。毫無生氣，一雙對生活絕望的眼睛。她的手搓著衣角，冷靜地說道：“雖然都是阿爾基的人，你和姐姐完全不是同一種人。既然如此，你又是為什麽留在姐姐身邊的呢。我不想戳穿你。既然我學的是黑魔法，我不知道你這個天使知不知道。我可是五年時間夜以繼日地把老東西教給我的全部學完了。我並不是通過什麽報紙找來的，我是靠黑魔法驅動的意念占卜告訴我的。既然你不留我，小心我讓你也消失。黑魔法的屬性可是克製天使的。”

  法菲瑞嘲諷地笑了，一手掐腰一手撐著櫃台說道：“你幾年的道行，敢這麽和我說話。我就算把你掃地出門，回頭告訴阿嘉你自己走了就沒回來又如何。剛住一晚上就把自己當主人了，年紀輕輕的，口氣倒不小。橫成這個德行，要不是阿嘉護著你，昨晚你都別想留下來。”

  萊烏琪芙伸出一隻手，慢慢收回手指，用力比作虎爪，她的身後瞬間出現十二把冒著寒氣的冰刃懸在空中。“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還有必要活著嗎。跟我搶姐姐的人。你問我要什麽，談判？我要的很簡單，你消失，不許幹擾姐姐對我這麽好。我來之前就知道你，我都沒有打擾你。你竟然第二天就和我這樣，你這個壞女人，去死吧。”

  “哇，我覺得你不光本質壞，你想法也大有問題啊。我和阿嘉認識少說也有個百八十年了，你來第二天就要弄走我。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嗎，別人見你就要繞道走？一個在外麵都不敢暴露自己會黑魔法的人，現在在店裏張牙舞爪。真有意思。看來你是真留不得了。”

  法菲瑞話音未落，冰刃“嗖”地穿過她的卷發，擦過她的耳朵，冰刃帶著血光插進了木牆壁中。

  “這隻是警告。”萊烏琪芙說道。

  “哎喲喂，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仗著自己活得短就胡亂在前輩麵前狂吠是麽？”法菲瑞回頭徒手拔下冰刃，隻見冰刃在她的手中快速灰飛煙滅，最後像灰塵一樣飛揚消失。

  萊烏琪芙完全沒預料到這種情況，她隻知道法菲瑞是天使，沒想到是這麽厲害的天使。這樣的話，黑魔法不止對她完全不起作用，甚至起了反作用，黑魔法被淨化到不產生任何傷害，並且直接失效。

  法菲瑞的身後“呼”地一聲，舒展開巨大的潔白羽翼，柔軟的羽毛輕輕落在地上，感覺她此時閃耀著光輝。

  “要我把你也淨化了麽，小鬼。”

  萊烏琪芙驚愕，雙手用力向法菲瑞推去，喊道：“你這怪物。”

  十一把冰刃像箭一樣朝法菲瑞射去，法菲瑞沒有動，揮揮羽翼，一雙翅膀像盾牌一樣左右遮住了她。冰刃觸碰到翅膀的瞬間像剛剛一樣全部碎成光塵，掉落、消散。

  法菲瑞抖了抖翅膀，擺弄著手指甲說道：“就這點本事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讓我想想，你現在求饒我還可以不動手揍你。”

  萊烏琪芙蹲在地上，她哭了。

  “喂喂喂，你這樣可不好，搞得好像我欺負小孩一樣。明明是你先動的手。雖然壓根就沒打起來，但顯得我贏得很不光彩啊。”

  萊烏琪芙抬起頭，哽咽地說道：“好，我走。姐姐是你的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站起身轉身就想走。被法菲瑞快步走來猛地一手拽住。

  “阿爾基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那還有沒有王法了，雖然我討厭小孩子，但我針對你不是因為你是小孩子，是你這個人有問題。我從始至終都這麽說——你必須把話說清楚，我不能留個禍害毀了我之後的安穩覺。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吧。”

  萊烏琪芙停下，低頭說道：“有什麽好說的。”

  法菲瑞從櫃台裏拿出麻繩，拽著萊烏琪芙，愣是綁在了店麵後的柱子上。

  “你幹什麽！”

  “怕你跑了。話都沒說清楚，上來就打架，還以為你有兩下子，就這還敢和我動手。今天你話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這家店。別指望阿嘉回來救你。我做了更高級的幻術屏障，今天這就我們兩個人。我可沒有耐心，小心我直接滅口。”

  萊烏琪芙怨恨地看著法菲瑞，但此時敢怒不敢言，隻能順著她的意思。

  “我問你，到底為什麽來阿爾基找阿嘉？”

  “因為我覺得她人很好。”

  “沒了？”

  “沒了。”

  “你知道為什麽阿嘉房間裏那麽多羊玩偶嗎？”

  “不知道。”

  法菲瑞覺得這樣是問不出什麽的，就算知道，萊烏琪芙也不會說的。就在她決定給萊烏琪芙上刑的時候，萊烏琪芙突然說道：“你看我的脖子，是不是多了一個蝴蝶形狀的胎記或刺青一樣的東西。”

  法菲瑞捋過去萊烏琪芙的頭發，果然頸後有這樣的圖案。

  “告訴你個小秘密，每個使用黑魔法的惡女巫下詛咒的圖案是不一樣的。我是蝴蝶，所以，你可以知道這不是別人對我的詛咒，是我對自己的。我沒必要騙你。我是真的覺得姐姐很好，她對我也很好。我要盡全力幫她實現她理想中的世界。詛咒隻是我表忠心的意思罷了。沒告訴姐姐。別人沒必要知道，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該死的人很多，也許包括我自己，但不包括那個姐姐。我不會害她的，除非有必要這麽做。”

  法菲瑞一臉厭惡地看著萊烏琪芙，說道：“你這人真令人討厭。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連自己都不放過。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是不是迫不得已的時候還要搭上你喜歡的姐姐？”

  萊烏琪芙一臉坦然，她說：“我從生下來，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吃飽肚子的人才有時間想清高的事情，我出生的地方，每個人都在餓死的邊緣。生活就是一坨爛泥巴。我不知道人為什麽要出生，去女巫家前，從生下來我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我吃過草，啃過樹皮。那裏的人，微薄的賺著一點點點錢，甚至活著都不容易。總有士兵到那裏去搶人，收糧食。剩下的人……聽天由命。我算運氣好的，被女巫買走了。雖然過著老鼠日子，但當老鼠能吃飽飯了。惡女巫天天幫人做事，我作為學徒天天跟她同吃同住，基本上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看過。不就是那些很恐怖的場景嘛。但是惡女巫並不是個壞人，所以她備受折磨。多好笑啊，最後她教完我就絕望了。就算那些村民不來放火，她也準備自殺了。”

  她繼續說道：“就是這樣的日子，給你你怎麽想，還會覺得可以淨化這個淨化那個嗎，笑話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