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的光柔柔的，照在雪地上隻是像打開了房間裏的燈，並不會照耀反光到晃眼睛。雪地也軟軟的，不粘也不硬。但不像初雪那樣像彈飛在表麵的棉花。

  想要隻鷹，在足夠高的天空中看看我們應該往哪裏走，我們是不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種不確定的迷茫在抵達前都會一直占據內心吧。麥康斯想道。

  “其實我不知道我們上午可以走到哪裏，感覺每個方向都一樣，全是雪，連棵樹都沒有，地獸也沒有。”

  白虎沒有停止飛馳，她相信自己的決定。但為了避免麥康斯一直念叨，她試著傳遞這種信息給他。

  試試吧，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她想。麥康斯能聽到嗎。

  “什麽？”麥康斯一愣，他好像聽到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的聲音，但是又不像是從耳朵進來的。

  “哦，看樣子成功了。”她繼續意念，“因為我算是你的一部分，所以是可以這樣做的。盡管沒辦法發聲，但可以通過魔力讓靈魂對答你。其實你自己也可以的。哇哦，不過沒想到真的可以哈哈哈。老實說，我沒想過和你說話，我討厭聊天。”

  “我的天！我該，哇，這太……你一直可以和我交流嗎？但你從來沒有過，我爸也沒跟我說過這事，居然還能這樣！”

  麥康斯很快接受了，一個一直沒人說話的孤單孩子突然知道自己的寵物或朋友可以和自己交流，太驚喜了，完全不敢相信。因為白虎一百一十八年沒說過話。現在他就差在馬背上螺旋跳躍，一個人唱大合唱了。

  “喂，你給我老實點，就你這麽動我們今天可到不了邊界！”

  “哇，你不說話我還不知道你脾氣這麽不好……你長這麽好看，怎麽這麽凶啊。”

  白虎默默一個白眼，“嘖，懶得理你。”

  麥康斯一下子安靜多了，甚至有點低落。“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啊……剛覺得你能和我聊天那麽激動，結果你完全不想理我，還這麽凶。人生啊人生……”

  “別囉嗦了。”白虎不耐煩了，她脾氣真的好急。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知道怎麽走，就好像……從你的魔力中誕生那一刻，就有一個古老的靈魂蘊藏在我的體內，它知道好多事情，其中最多的是一些非常古老的、老掉牙的事情。”，“它沒說話，但我就是知道，所以當你一問，我腦子裏就自動浮現出路線，知道要怎麽走了。”

  “哇……所以，又一件事情你藏了一百一十八年沒告訴我？”

  “不，這個我也是才發現。剛剛那個也是才試驗過知道真的可以。”

  “……那我們路線是什麽？總不能是一直向著哪裏走走走然後吧唧就到了吧。”

  白虎沒停下腳步，蹄子飛奔出去的雪在身後形成小浪，洋洋灑灑，安靜的白色世界隻有清晰的馬蹄聲穿越這片與世隔絕的土地。

  白虎繼續說道：“東麥奇木的國土麵積非常之大，堪稱世界第一也不為過，但實際能使用的麵積隻有一半。另一半是冰原和雪原，人口稀少的要命，遠離原住民的城鎮。大多是個別遊牧人在那裏生活，除此就是野人或分散的怪人。”

  麥康斯應聲說道：“這個我知道，生活在東麥奇木的人們基本上都知道。有一條無形的分割線。線之內的原住民和線外的隱居者或怪人互不幹擾，不成文的規定。這點居然很和諧。”

  白虎接著說道：“原住民沒人想去找不自在，就像之前邊界西麵的冰原變成海洋時，也沒有人去探索海洋中有沒有未知的生物。南麵的雪原沒有值得人垂涎的東西，搞不好還會被暴風雪迷失方向丟了性命。怎麽想都沒有道理去。”

  麥康斯點了點頭。“雪原那邊沒有人來鬧事大概是人確實太少了，就算偶爾有個別出來鬧事，在大大咧咧的北方人心裏也算忽略不計了。就是沒想到心大還可以有這種好處哈哈。”

  白虎也笑了。感覺很放鬆，她現在心情好多了。剛從城堡出來的時候她感覺非常緊張，雖然自己不會遭到任何處罰，也無所謂人生規劃。她隻是匹馬。隻要能把主人送達目的地，就是匹好馬。但她還是不可名狀地緊張。

  也許這是她剛才這麽暴躁的原因。心情對女孩子可是非常重要的。

  “瞧，你這不是也可以和我聊天嘛。一開始還說什麽不喜歡說話。”麥康斯緊握著馬韁繩小聲抱怨了句。

  白虎沉默了下，然後說：“還是聊路線吧。”

  “好。”

  “城堡坐落東麥奇木城鎮地帶的西南方，去城鎮的距離還可以，但是去往邊界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就像是城堡隔開了城鎮和雪原去往邊界的路。另尋他路隻能從海裏遊出去，不過不太現實。隻要想從邊界離開，無論怎麽繞，一定會被城堡四周看守的士兵們發現。”

  “哈哈哈，除非士兵看到的是國王自己的兒子。”麥康斯笑得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白虎也笑了，她的年紀也不過是個會搞惡作劇的小女孩罷了。

  就像兩個快樂出逃的小孩子，在雪地裏亂跑撒歡。

  “不過換種角度想，城堡也隔絕了外界對東麥奇木的入侵，是人民的第一道防線。就算發生什麽，也保證了大家遠離戰火。希望大家都這麽想。而不是把守護人民的國家當做假想敵。”

  “我覺得隻要想出去，想盡辦法還是可以出去的。”麥康斯突然麵目凝重，他在回想些什麽。看起來是是不太好的回憶。“總之，不能直接放棄。如果一切都可以放棄了，那至少在那之前，最後搏一把，大不了玉石俱焚。”

  白虎說：“夫人應該生活的一切都好。”她指的是麥康斯的母後，大家都尊稱她為夫人。已經消失很多年了，杳無音信。在麥康斯還小的時候，媽媽突然就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那個溫柔、纖細、總是對孩子很好的女人消失了。

  麥康斯沉默不語，感覺的到，他非常想媽媽。也是，他比哥哥姐姐小百歲，聊不到一起、玩不到一起，一個嚴厲寡言和自己接觸並不多的父親，沒有朋友，相比之下，媽媽簡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是他的生命之光。他還不知道什麽是愛情，心中唯一惦念的就是童年時和媽媽一起度過的時光。

  “夫人那麽愛你們，就算為了你們，也會努力回到你們身邊的。現在可能是有她自己的原因吧。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大小苦衷，更何況是一位有四個孩子的王後呢。現在把自己照顧好就是替媽媽省心了，是吧。”白虎安慰道。

  麥康斯點了點頭，感覺迎麵的風把濕潤的眼睛吹得格外冷，他盡量眯起來些眼睛，讓風不再肆意寒冷自己。“白虎你繼續說吧。”

  “我們現在往邊界走，邊界是非常明顯的。現在走的是雪地，過了無形的邊界，雪漸漸就少多了，冰露了出來，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原。冰原四處無出口，如果走錯，看到的盡頭就是海麵。隻有正西南方有一條古老的吊橋。長數千米，連接著另一端的國土。走這條路的人應該已經非常少了。”

  “不走這條路走哪條路？難道遊過去啊。”

  “不是，輪渡。”

  “啊，那為什麽我們不坐船啊！”

  “你有船嗎，懂航海術嗎？”

  “沒有……”

  “但是你有一匹有著古老靈魂的千裏小白馬嗎？”

  “有……吧。”

  “那不就得了。可能我們會晚上才能到吧，關於時間我不太清楚。我隻是大概有個印象。”

  “等等，白虎。我怎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