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蘇芷蘭淡然一笑，伸手卷起右手臂的衣袖，直到大手臂處，出現了一個墨色的囚字，字有她半個手掌大小。“曾經，我在你這個年紀也被流放到了西北，後因聖上得太子而大赦天下，所以我們才得了機會回這邊生活。這一路走得有多苦我不想記起，但你能提前想到保護自己很讓我意外，那時的我怎麽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她長長歎了一聲，離開了房間往外走去。

  “等一下，我有個提議，你看能不能不用刀，換針雖然費些時辰，可出來的效果一樣，而且犯人更少受苦，行刑的人也沒那麽累。”看對方痕跡未消，想來也是想幫著這些犯人的吧。

  “用針？你指的是我們縫線用的針？”這個提議有些超出她的所知。

  “是的，用它沾著顏料刺，可以在肌膚上刺出字，也可以作畫……”怎麽說畫的事，唉，說話要過腦，多說多錯，切記！蘇芷蘭暗自反醒了次，“我女紅的手藝不太好，好幾次都會刺到手指，有次我手指上沾了點鳳仙花的顏色後沒留意，不想那天再次刺了手指，剛巧是有顏料的地方，我清洗後，手指上就留了個帶顏色的小點點，好些天都沒洗掉它。”

  “還以用它作畫？”如果可以用針刺字，作畫應該也是可以的，隻不過花費的時間肯定不少。

  “那個隻是我想像的，不一定能成。我隻是沒事喜歡瞎想。”不由的往門口走了兩步，這個趙牢頭長著五大三粗的樣子，但腦細胞足夠多，心也夠細。自己這個已換靈魂快兩個多月的冒牌貨沒被蘇家人發現，倒讓隻接觸沒幾次的牢頭給發現了，那可真真不好玩了。

  “行吧！這事回去我會找我弟媳聊聊的。可以的話，就讓她先在別人身上先練手，等手藝熟練了再給你弄，想刺那裏到時隨你選。回去吧！”她摸了摸下巴，看著歡快跑離的身影不由的想笑，人小心思可真不小啊！

  當天下午，竟然有人進監牢探監。

  來人是蘇芷蘭嫡母的娘家人，隻不過來的是個女嬤嬤。

  “李嬤嬤！怎麽勞煩您來看我？”蘇吳氏一看到來人，激動得淚流滿麵，語聲發顫，身體發抖，好不容易走到對方麵前，嘴張了好幾次都沒說出話，隻到抱住對方的手臂。

  “奴才的好小姐，你可受苦了。”李嬤嬤臉色也很激動，兩手顫抖的摸著蘇吳氏的頭部，必競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人兒，怎麽就受這麽大的罪。“老夫人早就想來看你，可小姐你也知道，之前聖上都不允許探看。小姐你瘦了，受大苦了。”

  沒說兩句話，兩人就抱頭痛哭。看得蘇芷蘭牙痛，哭兩下意思下就行了，說正事，那女差官可在一邊等著呢。

  蘇芷茹倒是認識這個老嬤嬤，可她看到對方空手而來，也沒給帶點好吃的，她就沒什麽勁上前跟個嬤嬤對付。

  “母親身體可好？”蘇吳氏收表情比老嬤嬤速度快，她也沒把李嬤嬤往監牢裏麵引，隻扶著她站在了木門邊。

  具體蘇芷蘭沒細聽，大意就是吳家老太太帶話來讓蘇吳氏別亂說話，能出的力吳家也出了一份，讓她好好保重。她隻留意對方有沒有給蘇吳氏塞銀票，可兩人手一直牽著，沒給她機會看清。

  李嬤嬤走後，蘇吳氏的臉色一直很差，因為她知道，吳家這是要放任自己不管了，還專門派人來敲打她。握銀票的手緊了緊，無奈的反省著自己。

  被判流放好像是一個信號，周家，也就是五房夫人的家人也在第二天趕了過來，不過來人是蘇周氏的母親和她大嫂兩人，兩人先跟老太太各自問過好後，三人才站門口講話，不過她們都很冷靜，其間倒是有拉手，隻不過動作幅度都不太大。

  誰讓蘇芷蘭木床就離門欄不遠，而監牢裏又實在太無聊，來個人什麽的，就成了這一天的重頭戲。

  二夫人娘家沒人來，大夫人娘家也隻是派了個嬤嬤來，遠遠站著，說了沒兩句對方就離開了，好似隻是來看看人活著沒？倒是羅家讓人意外，竟然也沒人來。

  洗澡後第三天，蘇芷蘭她們就按次序走上了要流放的流程。

  第一件做的是刑黥（又稱墨刑），蘇家人統一都繡在小手臂上。隻因為差官司來接人時要進行人員核對，所刺之字也要讓對方過目的，這個位置便於出示。這個當然是蘇芷蘭決定的地方。原本她是想繡在屁股上，因為那地方肉多，應該不會痛，那想被趙牢頭上趕子的拍了好幾下屁股後，才跟她說了要出示於人。

  說來第二件就是監牢內最後一餐膳食，趙牢頭倒是大方，她私人給她們掏的腰包。在監牢大門轉個彎的客棧裏，花了她二兩銀子開了兩桌菜。每桌倒是有十來個菜，有暈有素，裝盤實在，可樂壞了幾個女孩們，幾個姨娘槍得最多，蘇芷蘭倒沒她們那麽誇張，用得跟老太太差不多量，必競晚膳時間，廚藝一般，而且她每天都有偷著進食，所以繼續裝乖巧中。

  一槍而空後，幾位夫人和姨娘們才想起用餐禮儀，目光不由的看向老太太，“等下，下坑走走，不然怕肚子不好消受。”老太太倒沒怪她們，隻怕長時間沒用暈菜，她們肚子會受不了，提了兩句。

  當天晚上，蘇芷蘭在換好自己的裏衣後，在腰部加了特製腰袋，換好監牢的衣物，套上囚衣後，她又拿出了還沾著少許墨汁的毛筆在臉上輕點了五下，大小在她估計不會大於芝麻，沒有光線，隻能按著她不多的經驗來。

  再睜開眼，已有好幾個姨娘在整理衣物，用手指梳頭，蘇芷蘭也隻好起來，疊好簿被後，她本想著給留點什麽？可想到趙牢頭，她還是止住了這份謝意。倒是找了個空，就著微弱的光線，用了下藏在袖中的小銅鏡，看到所點的黑點不大後才安了心。

  這次的早膳沒在監牢中用，因為她們卯時前就被通知出房間時間，馬上要排著隊要去跟男監的親人相聚。一時間大家都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