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虛度
作者:專業不洗臉      更新:2021-01-03 19:53      字數:3248
  晚晚沉默半日,想想自己這十八年來所經曆的,忽開口道:“如果真的如白先生所說,我隻覺得開心。愛不愛人於我而言才不重要!”

  白捉裏笑歎:“那這件事對你身邊愛你的人重不重要,如雲行歸?”

  晚晚忽的一下子愣住了。方才明白。於是當下隻有咬口硬說:“白先生,我們不談這個了!這又不可能是真的!我的情根沒有被摘,放心吧。因為我還是很愛我爺爺和雲行歸。”

  白捉裏看著她撒謊和狡辯,不禁笑道:“你才應放心,因為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白捉裏對別人通通都沒有興趣,滿心滿眼隻有司徒起起,可是晚晚是司徒起起的孫女兒,她若知道這事,一定會萬分難受。白捉裏自然不想令她難受。

  晚晚這一副模樣,想來曾與那一人產生過故事。那一人便是世間第一厲害的人物,傳說能在時間的長流裏穿梭自如,擁有去別的星球的能力。關於這一點,白捉裏還是很想見見在晚晚背後的那一人。

  在這一刻,晚晚忽然覺得自己的小伎倆很可笑,就這種演技,連雲行歸都忽悠不過,何況白先生?

  不若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於是晚晚向白捉裏彎腰鞠躬,口內道謝,又說出自己的疑惑:“怪不得我看著爺爺病成那個樣子,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整個人隻想跟雲行歸一起進京。白先生,在這個世界上,像你們一樣的修煉之人多嗎?那一人是誰?為什麽要摘我的情根?情根是什麽,又怎麽摘?”

  白捉裏道:“晚晚姑娘,走罷。在天黑前可以到你老家,在那休息一晚上,明日一大早便去找你大伯母他們。”

  說著,白捉裏讓晚晚拉住他的衣袖,騰身飛天。

  晚晚驚喜異常,猶如夢中。隻覺得前麵全都是白雲,身邊反而看不見一朵。

  晚晚擔心白捉裏飛錯了,問道:“白先生……”

  白捉裏竟打斷道:“我飛過兩次了,不會錯的。”

  晚晚又道:“白先生,你可以收我為徒,教我如何修煉嗎?”

  白捉裏十分幹脆的拒絕了,道:“不可以。修煉之人終生隻可收一個徒弟,我已經打算收雲行歸了。”

  “啊?收他?”

  飛的喜悅一下子打沒了。

  晚上在老家裏的時候,晚晚去灶前煮了一鍋南瓜粥,熬得又香又濃又甜。

  另外,還炒了兩盤小菜,從外麵生蛆的鹹菜缸裏挑了兩塊兒紅豆腐。

  給老家的豬煮了一大鍋豬食。

  給雞鴨吃食的盆裏丟了許多玉米粒和米糠。

  白捉裏倒是吃了兩碗南瓜粥,菜雖未動,但是將紅豆腐吃了一塊兒。

  飯畢,晚晚洗碗去。

  白捉裏自出來在院子中看看芭蕉,摸摸梨樹,並折一段李子樹的枝椏。

  覺風生庭院。

  入睡時,白捉裏睡了樓上那間堆滿張麻子算命的書的房間,晚晚睡了主臥。

  兩人各有心事。

  白捉裏在想,陳園裏那些年是如何操勞這個家的?

  晚晚則在想,白先生收了雲行歸當徒弟,那雲行歸以後就會很厲害了,她一定要死死抓住雲行歸。

  不知不覺間他們都在老屋裏睡甜了。

  次日清晨,晚晚醒的早,發現白捉裏還未醒,便輕輕的下樓去做飯。

  又放雞鴨出來,雞鴨爭食。

  又喂豬,豬胖胖的。

  昨夜落了一層雪,空氣寒冷得要了命了。水缸裏的水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晚晚做好飯後,在樓下大聲叫:“白先生!白先生!”

  便宛如那些年奶奶在樓下時這麽喊她和張鬆鬆起床。

  兩聲就把白捉裏叫醒了。下得樓來,隻見桌子上已擺好早飯。是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麵上臥有荷包蛋和菜葉子。

  白捉裏嚐了一點兒,隻有那個荷包蛋還能入口。

  晚晚心中暗道,白先生挑剔死了。

  於是晚晚吃完後,將白捉裏碗中的麵盡倒入豬槽。兩隻豬吃得很是歡快。

  步行到不相縣,天光仍未大亮,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白霧。

  隻見大伯家的木材店還未開門。

  晚晚隻能去大伯家叫門了,敲了許久,許久,堂哥張鬆鬆終於來開了門。

  張鬆鬆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來敲門了?”忽然瞧見白捉裏,“你、你也在。”

  晚晚笑道:“我跟白先生是來接你入京的!你快收拾收拾,去跟你爹娘說了好走的。爺爺還好嗎?我去看看!”

  白捉裏道:“我不進去了,就在這裏等你們。”

  晚晚應了聲:“好”。

  然後進屋去看爺爺,與爺爺說了許多衷腸話兒。大伯大伯母自然也有許多告誡之語對張鬆鬆說的……

  歲月忽已久。

  轉眼便是年下。

  晚晚和鬆鬆收到家裏來的書信,上麵寫著“爺爺死了……”。

  彼時,晚晚已在王爺府,她對著雲行歸哭。

  鬆鬆在司徒府,自己偷偷的哭。

  等司徒起起曉得了此事,又悄悄的流了一番眼淚。

  白捉裏日日入宮已經有半個月了,晚上歸來時隻在司徒府裏的一間水痕庭安歇。

  司徒府裏上上下下、主子奴仆都在為過年的事操心,因為要準備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太太最忙。之如預備年下各府的賀禮等事真是處處都少不了她。

  司徒大將軍倒不理家事,上朝餘閑,隻常常的和白捉裏談天說地,或與女兒司徒起起聊些話語兒。

  鬆鬆知道司徒起起竟是個女兒身時,驚得了不得,半日才相信了。鬆鬆不喜讀書寫字,司徒起起想了許久,便是先讓鬆鬆在司徒府裏當個小管事的,也曆練曆練,日後再圖別的。

  仙哥被人以“小姐之義妹”供養於碧山苑裏一間房中,平時不負責幹活,隻算仙哥是半個主子。仙哥隻是感慨萬分,說這個府才是大家風範,丫頭婆子們都規規矩矩的,比不得萬家那些竟是有眼無珠,無法無天慣了。

  太太雖有微詞,但年下忙,也就無心照管司徒起起身邊的這等人了。

  這日司徒起起閑得緊,一個人悶悶的在閨中繡花樣子。忽聞驚雷聲,俄頃天空裏還閃過幾道閃電,如此是要落大雨了。

  想到孫子鬆鬆,不知此時此刻他在做什麽?

  司徒起起放心不下,便讓青桔給她換了一身雨天的衣裳,又預備好傘,扶著四兒一勁往鬆鬆那裏趕。

  剛走到半路,果然落大雨了。再走幾時,隻聽人說鬆鬆和幾個小廝全在那邊房裏吃酒賭錢。

  司徒起起瞬間氣上心頭,又不好自己親去管教那些小廝們,便立刻轉身回去了。

  到了房裏,衣裳都顧不及換,隻是死命的催青桔去把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執素請來!

  一時,執素已冒雨到。

  執素笑問:“小姐這麽急匆匆的喊我過來,可是有什麽大事?太太那邊也忙,也離不開我,小姐快說了罷,我好去辦!”

  司徒起起聽如此說,心已微靜些,便同笑道:“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我方才從東北那個拐角經過,聽見幾個小廝正在房裏麵吃酒賭錢,想來下暴雨他們也無事,隻是隨便玩一玩便罷了,怎好大白日天的去吃酒賭錢?如果一時誰輸急了,借著酒興鬧起事來可怎好?執素,你也該去管一管。”

  執素聽罷,心裏已猜著多半那些人裏麵也有叫做張鬆鬆的,便忙笑吟吟的說:“我的小姐,這個年下時候了誰還能管到那裏去!再者,我猜那些不長進的人裏麵一定有張鬆鬆,可是?若不然,隻怕小姐也不這麽急了。論理呢,小姐如果一定要我親自去管一管,那我就顧不得誰是誰了。小姐如果要是真心想為張鬆鬆博一個前程,何不把他放得高些,當個總管什麽的,誰又敢說什麽呢?”

  司徒起起笑道:“你還取笑我來了!就是現下這個小位置兒,鬆鬆都辦不來,底下的人也不服氣。還把他提到總管呢?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你有,你便親去回太太去!”

  執素忙道:“好,好!原是我說錯了話兒了,小姐不用急,你就把張鬆鬆教與我罷,我親自派人去教他一教,保管一年半載後像模像樣的!如何?”

  司徒起起點頭同意了,又說:“若有人欺負他,委屈他,你可一定要來回我知道。”

  執素不樂意了,扁著嘴道:“人生在世,有哪個不受欺負,不挨委屈的?依我說呀,小姐你就是管得太寬了,想得也多!要是這樣,我可不敢攔這件差事了!”

  司徒起起想想也是,聽執素說的在理,便說:“好吧,你愛怎樣便隨你去。我隻看結果兒!”

  又剛閑扯幾句話,隻見太太房裏的人來拉了執素回去了。這裏司徒起起則獨立窗前,對雨出神。

  一過完年,帝上便會昭告天下,迎娶司徒起起為側後。皇家不敢得罪,連司徒大將軍都隻有沉默了。

  進宮之後,不知何時何年何月方有機會再出宮?如果要是一輩子都老在裏麵,實在是枉度年華!

  白捉裏如今正在教司徒起起念字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