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一路相隨,緣來如此
作者:害死個仁      更新:2020-10-16 22:58      字數:3815
  天地有三劫,天地人三劫。

  恩怨情仇,七情六欲,因果報應,皆為人劫。

  子德一死,籠罩唐柏的金光散去,空中的銅鈸‘當’的一聲掉落在地。

  而後,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華雲寺的僧人怎麽也想不到,子德就這麽輕易地被殺死了。

  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起。

  “你殺了向陽!小子你殺了向陽!”

  子禪不可思議地看著唐柏,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向陽是子德的俗家名子,知道這個名子的人不多,子禪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同年生,同村人,同姓,而且同時進入華雲寺,修行亦是同進;而現在,那個與自己同行的師兄死了,死在自己的眼前,一時間,子禪竟生出萬念俱灰之感。

  平日裏,他高高在上,冷眼觀世界,偶宣揚佛經至理,勸世人看破迷障,了悟生死,不與執念;如今,事臨其身,方知迷障難破,生死難棄,執念難消。

  事不關己,世間便無悲傷離合,事不關己,世間哪有恩怨情仇?

  子禪佛心已亂,心生戾氣。

  子士、子能等人前後散開,將唐柏團團圍困,大有一言不和,便出手將唐柏斬殺之勢。

  唐柏意念一動,黑藤飛回,如同一條黑龍,圍繞著唐柏飛舞。

  這些年的祭煉,這根詭異的藤條他已經可以控製自如了。

  唐柏又抽出七神潛龍劍,臉色平淡至極,看著圍困自己的高僧大德,冷笑道“各位高僧,難道爾等欲圍攻於我?”

  子能道“說因果,便是因果,不說因果,便是你這想藤條,吸人精血,此乃魔器,除魔衛道,本是我佛門規矩。”

  唐柏聞言,笑道“哦,若我交出藤條,是否可以安然離去?”

  子能道“不能。”

  唐柏道“為何?”

  子能道“因為你修劫魔之道。”

  唐柏哈哈大笑,運行起《九陽經》,玄之世界中,佛音聲起,四顆至陽之念如朝陽橫空,佛光普照;唐柏單手結了個佛門法印,一時間,周身佛韻盡顯,氣質變得無比莊嚴神聖,如同佛陀臨世,不可褻瀆,哪能看出半點魔修煞氣。

  眾僧皺了皺眉頭,不語。

  子禪已回過神了,表麵恢複了平靜,又成了高僧模樣,他道了聲佛號,說道“原來施主乃佛門同道,即如此,不講佛,不講魔,隻講因果,還請施主與本僧了結因果。”

  唐柏歎了口氣,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大師宣揚佛法時,講放下心障,不可執著,為何自己又如此執著?”

  子禪不語,手中多了一根金色的降魔寶杵,子士、子能等人相應亮出了法器。

  能講道理,便與你講道理,不能講道理,實力就是道理。

  這也是道理。

  大戰一觸即發,氣氛緊張至極。

  忽然,空中光華一散,虛空if現出一個年青和尚,一步踏出,立於眾僧之麵。

  年青和尚極為俊雅,特別是他的氣質,出塵不染,似不沾世間因果,未染紅塵俗氣,讓人生出琉璃無垢之感。

  這是真正的大德之士,佛門修行,重在修心,隻有經曆紅塵業火,方可修得心如琉璃,不惹塵埃。

  眾僧叫了聲師傅。

  那年青和尚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唐柏,上下打量一番,臉色無波,心靜無瀾,道“大衍宗弟子,唐柏?”

  唐柏點了點頭。

  年青和尚道“本僧不凡,乃華雲寺住持。”

  唐柏道“大師應該還是須彌寺的長老。”

  不凡和尚一愣,眼中射出奇異的光芒,緊盯著唐柏,仿佛要看透唐柏的靈魂。

  唐柏無動於衷,顯得高深莫測。

  良久,不凡和尚才道“你不怕我出手將你斬殺?”

  唐柏道“怕!”

  不凡和尚道“怕,怕你還敢殺子德?”

  唐柏道“我怕的人很多,但要殺的還是殺死的,何況有人不會讓大師殺我。”說完,他向寺中的東麵的一間禪室看去,眼中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不凡和尚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年青人,一個金丹修士,在他的眼中,本就如螻蟻一般的存在,此時卻顯得哪麽神秘,仿佛這裏發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果已了,你走吧!”

  不凡和尚揮了揮手,說道。

  子禪強忍心中的殺意,叫了一聲師傅;見不凡和尚並未搭理自己,心中不由生出恨意。

  唐柏又看了看寺中的那間禪室,輕歎了口氣,收了黑藤,收了七神龍淵劍,轉身朝寺門外去。

  待唐柏離去之後,子禪脫了身上的袈裟,又朝不凡和尚嗑了九個響頭,道“師傅,子德與弟子自幼相處,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今日他被人所殺,弟子執念難消,心生殺念,難以禮佛,望師傅成全自己,自此離開寺門,與那唐柏了解因果。”

  不凡和尚歎了口氣,道“癡,癡,癡,世人難了貪癲癡,佛法難去心中執,罷了,你且去千佛洞麵壁三年,三年後,若你心中執念未消,心中還有殺念,為師不會阻你,且送你去須彌寺修行佛法,你們之間的因果,為師不再阻止。”說完,朝著東麵的禪室走去。

  東麵的禪室極簡,禪室裏僅有兩個蒲團,在靠牆的一個蒲團上,正盤坐著一身著鵝黃長衫的秀美女子,此時她微閉著雙眼,眉頭微皺,似在思考心事。

  不凡和尚進來時,她便睜開雙眼,眼中平靜無波,清冷至極。

  “唐柏走了?”

  她輕輕開口問道,其實以她的修為,寺中發生的一切,早浮現在她的眼中,包括唐柏朝這邊看來的目光。

  不凡和尚道“你不讓我殺他,總不能留他在此當和尚吧。”

  女子喃喃道“做和尚有何不可?”

  不凡和尚古怪的看向女子,道“你不是一向討厭和尚嗎?”說完,似想到了什麽,喃喃道“你已到引靈了,過了合魂便需斬情了。”

  女子轉首,靜靜的看向不凡和尚。

  不凡和尚訕訕道“那小子極為古怪,你還是小心點吧。”說完,身上光華一閃,消失於禪室中。

  在不凡和尚離去之後,她喃喃道“唐柏,唐柏,這是為何?”,不知不覺,她想到了次受傷後發生的一切,自那一次後,不知道為什麽,那個身影時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總是忍不住去打聽關於他的一切,隱隱約約中,似有一根無形的絲線將他們兩個陌生的人拉在一起,讓她不得心靜。

  世間之情,因果糾纏,這紅塵業力,果然非同小可,讓人欲罷不能。

  她輕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談一場愛情了,她雖然討厭和尚,但須彌寺’紅塵業火’的修行之法,卻可借鑒。

  心經業火,方得琉璃。

  唐柏騎著小毛驢,一路東行,華蘭寺的因果,不過是生活中的一點漣漪。

  乾坤逍遙道,天地任意行;行行複行行,一村又一城;一路微風伴,一身涼意驚;人於路上走,心在修行中;花草都凋謝,轉眼秋來臨。

  荒涼的古道上,走來兩個身影,一男一女,那女子笑道“呆頭,你無拘無束,想過要去哪裏嗎?”

  男子深情地牽著女子的手,看著遙遠的天際,動情地說道“我想陪你去天涯。”

  男人的情話,總是那麽動聽,讓女子感覺這荒涼的古道充滿了春意,正在兩人郎情蜜意之時,不知哪裏竄出一條黑不溜秋的土狗,朝著這雙戀人狂吠不休。

  男子看了土狗一眼,笑道“這條荒古道上,這條土狗也不知餓了多久了?你身上還有沒有吃食,我們給它一點吧。”

  女子正準備從包袱中拿出一些吃食,不想遠處又響起了‘滴嗒滴嗒’的馬蹄聲,沒多久,從古道深處走出一匹小毛驢,毛驢上坐著一個身著青衫的年青男子,低垂著腦袋,緊閉著眼睛,仿佛坐在毛驢上睡著了一般。

  男子叫了聲‘喂’,他想叫醒毛驢上的人,別掉下來摔傷了自己。

  女人卻拉住了男子,她看到毛驢上掛著一柄寶劍,便心生了懼意,怕毛驢上的年青人是殺人的魔頭。

  土狗停止了叫喚,見小毛驢從身邊走過,它便跟了上去。

  它單身久了,隻想不再孤單了。

  一人一狗一毛驢,一天一月一年年。

  人間大亂之象已起,唐柏沒回青龍域,沒回大衍宗,他在這人間不停的遊蕩,他喜歡這人世間的煙火。

  每到一個地方,在他離去之時,他身後都會出現一個漂亮的女子,在這個漂亮女離去之後,又會出現另一個女子與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

  這有點兒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味道。

  最後的兩人自然是雪兒與金雕,他們謹記白蓮的叮囑,一路緊跟著唐柏。

  金雕不願與唐柏相見,雪兒也是好奇,自家小姐為何要自己跟隨唐柏?她也想看看唐柏到底有何不同?

  一日,唐柏行至一個叫‘日月井’的小山村,這山村不大,隻有二十來戶人家,村中有一口古井,相傳這口古井可以吸收日月精華,貫通陰陽地府,每當月圓之夜,有緣之人向井內祈願,便可以看見自己的三世情緣。

  於是村裏人便將這口井叫日月井,也叫三生井。

  小山村便是以這口井命名的。

  唐柏自是不信,但那條土狗死活不走,於是他便在日月井村留了下來。

  他在一個瞎眼的老人家中借住,等待月圓之夜,他也想瞧瞧,那日月井是否真的如此神奇,能幻化出他心中的人兒。

  不過三日時間,便有圓月高懸,土狗在門外‘汪汪汪’地叫喚,它仿佛比唐柏更急。

  唐柏拉開了柴門,一人一狗,於月色下朝日月井的方向走去,還未走近,便看到銀白的月色之下,佇立著一道女子身影,白衣飄飛,青絲拂動,於清冷的月光下,似月中仙子。

  唐柏心生感應,頓了腳步。

  土狗‘汪’地一聲叫喚,驚醒了井邊之人,那女子回轉頭來,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是她!

  是唐柏一直不曾忘卻的那個女人。

  他的腦海中突地閃過一個畫麵,心情也不由激動起來。

  他曾聽白蓮說天地無根,而後意想天開,將玄之世界與現實世界的規則相連,借此推演天機;天機之中,他曾看到過未來某些模糊的片斷,而這些片斷中,就有這一個女人。

  在去華雲寺時,唐柏本就是奔著這個女人去的,隻是他明知道這個女人在禪室之中,自己卻沒有勇氣見她;不想在這麽個月圓之夜,他卻見到那張絕美的容顏。

  這女人一見唐柏,也意外至極,驚呼一聲,又歸於靜,而後施施然地朝他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