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傳承石壁
作者:害死個仁      更新:2020-10-16 22:57      字數:3907
  一個人什麽都能忍受,就是忍受不了自己的智商被人碾壓。

  有一個詞叫惱羞成怒,這個年青男子就是如此,於是他拔出了長劍。

  憨牛將銅棍一擺,擋在唐柏身前。

  此時又有人來,卻是一身白色長衫的杜雷斯,見雙方劍拔弩張,走進來道“張浩,你怎麽在這裏?”接著一臉疑問的看著唐柏。

  唐柏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是誰,進來就言挑戰於我,輸了又不肯承認,又言生死相搏,師兄認識他最好,幫忙勸勸他,蠢是天生的,但不能蠢得無可救藥。”

  那叫張浩的年青男子聞言,直氣得三屍神暴跳,五竅內生煙,一劍偏朝唐柏刺去。

  憨牛銅棍擺開,欲將長劍蕩開,但劍身上傳來的勁力,卻比大山還厚重,憨牛竟被一劍震飛了出去。

  張浩揚劍再刺,杜雷斯大喝道“暫且停手!”

  唐柏靜止不動,對刺來的長劍不閃不避,泰然自若。

  張浩收劍後退,一臉驚訝地看著唐柏道“你不怕死?”

  唐柏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正是大衍中的門規。

  杜雷斯道“我有一事相詢?”

  唐柏不置可否的輕聳肩膊,無論動作神情,都滿不在乎,卻又顯得瀟灑至極。

  杜雷斯道“張浩,你與唐柏有仇?”

  張浩搖了搖頭。

  杜雷斯不解道“那你為何找他?”

  張浩沉默不語。

  唐柏道“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人家的狗。”

  張浩狠狠地盯著唐柏,道了聲’找死’,手中的長劍化成一道殘影,直向唐柏刺去。他已經忍耐不了心中的怒火,不再顧忌門規的條律。

  殺機,殺氣,殺意凝聚成一點光芒,像一顆發著光的流星,真往唐柏心口而去。

  唐柏感覺到了殺機,這無形殺機非常強大,哪怕他施展的界域,亦在這強大的殺機中寸寸蹦碎,然後他看到了光,灼烈的光,在他眼中越變越大,越來越亮,仿佛連反抗的心思都在這光芒中融化。

  這一刺不再是技,而是道,是法,是術。

  那道光比閃電還快,眨眼間就到了唐柏胸前。

  唐柏無處可躲,仿佛連躲避的心思也被劍光擊碎。

  就在唐柏以為自己必死之時,一道身影比光芒更快,隻見玉手輕帶,就將唐柏帶離開去,而後‘呯’的一聲聲響,那道光擊穿了唐柏身後的牆壁,露出子一個拇指大加孔洞。

  與此同時,院中多少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是徐彩鳳。

  在唐柏最危險的時候,徐彩鳳回來了。

  張浩收劍,謹慎地看向徐彩鳳,問道“你是誰?”

  徐彩風未語,卻蓮步輕移,伸手朝張浩抓去。

  張浩仿佛傻了一般,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徐彩鳳抓住了張浩的衣襟,隨手就將張浩扔出了院子裏。

  杜雷斯吞了吞口水,一動也不敢動,因為他感覺到了徐彩鳳的強大。

  張浩不是傻了,是被強大的意識壓迫,所以像個木偶一樣被扔了出去。

  “你不走?”

  徐彩鳳靜靜的的看著杜雷斯。

  ”唐兄,告辭。”

  杜雷斯轉身離開。

  唐柏看了徐彩鳳一眼,他對徐彩鳳一點也不了解,他也不知道杜雷斯留下來會不會被徐彩扔出院子。

  杜雷斯離去後,徐彩鳳一句話也沒說,回了她的房間。

  宋春風又是羨慕又是沮喪,也沉默的回了她的屋子。

  憨牛並沒有受傷,將醉倒阿吉扶了回去。

  小院恢複了寧靜。

  唐柏朝牆壁上孔洞察看了一翻,發現那孔洞通透無比,不由咂舌,若徐彩鳳不救自己,隻怕那詭異的光會將他刺個通透;想到此處,他後背全被一陣陣冷汗浸濕。

  終究還是修為淺薄,這些年連劍技也生疏了。

  回到屋中,盤坐於床上,唐柏腦海中還在不停的閃現著張浩那驚鴻如閃電的一劍。

  “那光芒無堅不催,應該是真元化無形為有形,聚而不散,想不到威力恐怖如斯。”

  思索良久,他放下心思,手中又多出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正是宗門發放放的精石。

  精石呈火紅顏色,表麵有著一層淡淡的紅光,仿佛火熖在燃燒;握在手中,那火熱的微弱氣流又往氣海中鑽去,被蓮子吸收,溫暖舒暢。

  他捏了個手印,試著修行《離火九變》的心法,一時間,四周空氣突兀變得溫暖起來,仿佛置身於溫泉之中;與此同時,精石之上,亦散發出紅色的光芒,而後又’叭’的一聲碎裂開來,點點火星自碎裂的精石中飛出,像螢火蟲一樣圍著唐柏飛舞。

  隨著唐柏的手印變化,四周的火星又往唐柏的手印之上聚集,形成了一朵細小的火焰,上下跳動,極有靈性。

  唐柏道了聲’咄’,那火焰偏化成了一道光,朝地麵激射而去,將地底燒出了一個不知多深的孔洞,而後消散於地底之中。

  術法之威,果然不凡,可惜靈種尚無火靈之力,需借助外物。

  他看了一眼碎裂的精石,覺得可惜。

  看來修行《離火九變》還需要在火靈之地方可事半功倍,他想到了許小三那炙熱的洞府,那翻湧的岩漿。

  而後他從床角拿起寶劍,在小院中連耍了二套劍法,皆意興闌珊,不得勁兒,偏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於小院的台階上發呆。

  回想一路走來,往往是陰差陽錯,他又想起了唐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王小二與啞巴,想起了救他的漁夫與婦人,想起了燕菲菲,慚慚的,他的心充滿了溫暖與平靜,回到屋中,倒床偏睡,也許夢中能見到那些消失了的人。

  時間瞬息,一夜無聲,次日唐柏睜開雙眼,洗漱一番,腰掛寶劍,又朝許小三的行宮而去。

  昨日所見地洞熔槳,乃修煉《離火九變》法訣之地,唐柏是厚著臉皮去求人的。

  一路而行,心無旁怠,不經意間,已到山頂,卻見宮門緊閉,不見人影,不由大呼了兩聲許師姐,見無人回聲,心中暗道”莫非不在洞府之中?”,又等了半個時辰,行宮中依舊不見動靜,不由失望下山而去;正當無所去處,轉念一想,自己可去大衍洞參悟四九劍訣。

  大衍洞位於四九峰,峰中有一劍壁,有緣者,不論修為,皆能見到劍光閃爍,靜修參悟,可得精妙劍法;無緣者,修為通天,一輩子參悟,所麵對的亦不過是一麵普通石壁,不得一招半式。

  天生萬物,各有緣法,故宗門決定,入門弟子皆有一次機會,入大衍洞中參悟劍壁,參悟祖師傳承。

  四九峰並不高,不夠百丈,無奇珍古木,無靈花異草,無瑞獸祥禽,無璿霄丹闕;四九峰隻是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大山,蔥蔥鬱鬱,生機盎然。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大衍洞相傳乃是四九祖師當年閉關之所在,故四九峰又稱之為祖峰,大衍洞又稱為傳承洞。

  祖峰之上,隻有一間破舊的廟宇,廟門前刻一聯,左刻“何謂功,功在天地生造化。”右曰“何謂德,德在人間定陰陽。”廟宇之中不見香火,不見祖靈,亦無雕像,隻有一張躺椅,一個蒲團,一個老人。

  蒲團放於門前,躺椅位於堂中,老人躺在椅子上睡著了,還有輕微的鼾聲。

  老人看上去麵熟,唐柏略一回憶,認出此老偏是於四月初九在廣場之上發放檀香的香老。他不敢打擾老人睡夢,隻得盤坐於蒲團之上,閉目打座;約摸過了個把時辰,老人打了個哈欠,從醒夢中醒來。唐柏忙站起身了,道了聲前輩。

  香老瞧了唐柏一眼,有氣無力的道“小家夥,所來何事?”

  唐柏恭敬道“前輩,弟子想入傳承洞中參悟,還望前輩成全。”

  香老點了點頭,隨手一招,唐柏掛於腰間的身份玉牌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也不見他如何動作,玉牌之上突兀冒出一股刺眼的白光,望之讓人雙眼酸痛。

  唐柏忍不住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發現眼前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不見光石,卻亮於白晝;行出十多丈,又見一道石門,石門半開,進去一看,隻見裏麵的石室空曠無比,人亦不少,有的閉目參悟,有的拿劍揮舞,亦有兩兩相互比畫。。。

  唐柏拉住一人尋問,方知劍壁在另外石室之中;一路相尋,又轉了幾間石室,終是尋到了劍壁所在。

  劍壁之前,有眾多弟子盤坐於地,睜著雙眼,靜靜觀看著一麵石壁。

  唐柏認真瞧去,那劍壁除了光滑一些,與其它石壁並無二致,平凡無奇。

  他也學著眾多弟子一般,盤膝而坐,好奇的朝身邊之人看去,隻見左邊那人滿臉青春豆,雙眼血紅,全神貫注的盯著石壁,仿佛將天地都忘了;右邊之人,消瘦如柴,嘴裏念念有詞,雙手不時捏著劍訣亂舞,不像是在參悟劍訣,倒像前世從‘青山精神醫院’跑出的病人。

  他也有些期待的看向石壁,卻發現石壁之上並無變化,心中不由沮喪,想來自己與傳承劍訣並無緣份;但轉念一想許是自己不夠專心!不夠心誠!想到此處,偏收起雜念,聚起精神,將目光聚集於眼前的石壁之上。

  他意念一動,雙眼立時發生變異,在其眼眸之中,一點點的電光閃現,而後整個眼瞳都變成了銀白之色;原本平凡無奇的石壁,在他的眼中越來越清晰,哪怕一個細小的孔洞都一清二楚;與此同時,劍壁在他眼中越變越大,離他越來越‘近’,在他的驚呼聲中,劍辟迅速朝他’撞’來,他的意識仿佛被撞散了一般,無思無想,無欲無求。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仿佛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然後他發現石室中除了自己,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問話“何。。。為無?何為。。。有?”

  這聲音斷斷續續,又似在喃喃自語。

  唐柏仔細聽去,卻又聽到‘生。。。無。。。有。。。’幾個極不清晰的字音;再聽卻沒了任何聲音。

  他站起身來,朝那模糊的身影走去;隻是那道身影看似近在咫尺,走起來卻遠在天邊;他不知走了多久,也沒走出石室,也沒走近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大聲的呼喊,聲音回蕩在這陌生的石室中,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石室很靜,安靜得可怕,隻要停下走路,他就感覺自己會被這安靜逼得發瘋,他從來都沒想到極致的靜如此可怕。

  他不停的走,不停的呼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累了,睡了過去,他想,醒來的時候,也許就離開了這裏,而這裏隻不是自己的一個夢。

  他醒來的時候,夢卻還在;但他並沒有憤怒,心裏反寧靜了許多。

  石室沒有日夜,但時間似乎過去了無數年,但無論走多遠的路,他都走不出這個石室。

  這石室仿佛是一個無邊的囚籠,他像一個囚徒一般,於囚籠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