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該想的人去想 第89章:傳說(二)
作者:孟婆湯有點甜      更新:2020-10-16 20:12      字數:6240
  周圍幾個這個想要入侵的國家,他們的行動都以失敗告終,然而這七煞裏麵的白煞,他可是沒有親自出手,而是有一個女子代為出手,這女子便是傳說中的七殺之一的玄煞,聽聞這個女子還很漂亮,許多人看著他就為之著迷,莫名其妙稀裏糊塗的就送了性命。

  有人曾經私下猜議過,假如有朝一日白煞登天而去,那麽理所應當就由玄煞來執掌赤望丘一脈。但赤望丘的情況近來又發生了變化,白煞的一名親傳弟子星耀在八年前亦突破了六境,行走巴原各國闖下赫赫聲名。

  而且巴原上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出現了一種傳聞,七煞中成名最早的清煞已不在人世,有人說他已登天長生,還有人說他與白煞鬥法落敗而亡。聽聞消息的人,大多不知這是赤望丘有意放出來的風聲,但也引起了巴原上各國修士的議論。

  清煞已不在人世,新近崛起的星耀這幾年又漸漸被人稱為星煞,填補了原先的清煞之缺,巴原七煞還是七煞,隻是換了一個人。論年紀,星煞其實比玄煞大了近二十歲,但他成名更晚,是後起之秀。其實以他們這等高人的修為,這樣的年紀差距幾可忽略不計了。

  如今的巴原七煞,赤望丘一脈有其三。赤望丘也成了巴原修士們心目中的聖地,更是一股誰也無法撼動的強大勢力。紛爭中的五國,假如誰能得到赤望丘的支持,無疑將占據極為有力的形勢,甚至得到巴原中各派修士的擁護。

  可是赤望丘卻對巴原上的五國紛爭仿佛不感興趣,隻是出手重重的教訓了兩個不知好歹的國度,其後並沒有插手巴原上的內戰,而如今的五國都對赤望丘恭敬有加,每年都會供奉大量的珍奇器物。

  玄煞已經好幾年沒有消息了,據說正在閉關修煉玄功,而星煞則是風頭正勁。在朱明看來,玄煞可能是修煉中遇到了什麽問題不得不閉關。這女子成名太早,突破重重境界又太快,當繼續求證更高境界的修為時,很可能會遇到麻煩。

  但這也隻是朱明的猜測,而玄煞這幾年確實都沒有再公開露過麵。當了解這些情況之後,朱明便猜到來當初救下那個嬰兒的女子應該就是玄煞,而且玄煞對白煞的秘密行動應該並不知情。

  朱明曾聽見當日白煞與星耀的私密談話,白煞命令星耀以及這次參與行動的手下,就算回到赤望丘之後,也絕對不能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而當時玄煞並不在場。那麽玄煞為何又會來到清水氏一族的城寨呢?朱明也隻能去猜測。

  玄煞可能就是來尋訪清煞的,想向他這位巴原七煞中成名最早、傳說修為最高的前輩請教。別人也許不清楚清煞的隱居之地是樹得丘、而樹得丘就在這片蠻荒中,但玄煞應該聽說過,哪怕是出於好奇,在行遊中順便來到此地尋訪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可能是在路上揀到了那個孩子,並將之托付給清水氏一族的祭司撫養照顧。人對於自己挽救的生命總是有感情的,所以她留下了那個天青藤環。正是因為那天青藤環,後來又玄煞察覺到了清水氏城寨的變故。

  玄煞找到這裏還有另一個可能,就是尋訪傳說中的上古遺跡。據說千年之前,太昊天帝尚未長生登仙之時,曾行遊天下山川,並在巴原一帶的深山中駐足修煉,留下了一處遺跡。有人認為若能找到這處遺跡,或許能發現太昊天帝不僅登仙長生、還能開辟帝鄉神土成就天帝位的秘密。

  想當初,太昊天帝的後人、巴國的祖先也是因為這個傳說才率領部眾萬裏迢迢進入巴原,他們雖然沒有找到遺跡,卻建立了巴國。如今這個傳說早已湮沒在曆史的長河中,極少有人知曉,但是玄煞也是有可能聽說的。這位修為高超的年輕一代後起之秀,想進入蠻荒試試運氣也可以理解。

  自從朱明歸隱蠻荒成為這一帶山神之後,近百年來已經沒有什麽人跑到這裏來找什麽上古遺跡了,但是數百年前斷斷續續卻有不少人到過這裏。大約就在朱明剛剛歸隱樹得丘不久,巴原七煞之一的劍煞也曾來到這片蠻荒尋訪上古遺跡。

  朱明曾現身與劍煞相見,這兩位高人相談甚歡、彼此結為好友。但是朱明也沒有告訴劍煞那處上古遺跡所在,這是一個秘密,如今隻有朱明知道的秘密。樹得丘中的龍血寶樹與琅玕瓊林,最早就是得自那片遺跡,朱明依仗菁華訣大成才將它們成功引種到樹得丘上。

  白煞當然也應聽說過上古遺跡的傳聞,他也認為朱明找到了那處遺跡,所以才能邁過登天之徑的最後一步,而那處遺跡應該就是樹得丘——朱明身為山神的隱居修煉之地。如今樹得丘中的一切已歸白煞所有,當然也用不著再尋找什麽。

  可是隻有朱明清楚,樹得丘並非上古遺跡所在。如今朱明隻想將這個秘密告訴一個人,或者不能稱之為人,他要指引小天前往那裏。

  朱明原先擔心有人監視小天的動靜,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誰會沒事幹監視一條狗呢?再機靈的狗也不過是一條狗而已,這世上沒人清楚它對朱明的特殊意義。所以朱明更擔心的是有人通過某種方式在監視寶玉的動靜,而寶玉和小天從小在一起玩,讓朱明疑慮重重的便是那女子究竟在寶玉身上留下了什麽手段?

  如今終於清楚了那女子的身份,同時也了解到她究竟留下了何種手段,朱明終於放下心來,開始琢磨自己究竟該怎麽做?他在樹得丘上已枯坐八年,神氣與整座山峰的生機融為一體,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再想恢複是不可能了。

  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暗中凝聚殘留的神念,勉強可以發起一次召喚,隻希望那條狗已經足夠聰明、能夠領會他的指引,同時也不要引起赤望丘的注意。因為朱明施展這種手段,必然會驚動赤望丘的,但這是他不得不做的冒險。

  ……

  就在處理掉魚梁和猴子等人後不久,路村的狩獵隊伍回來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有再外出狩獵。其實路村如今已不缺衣食,就算不打獵也能保障生存,但人們對於更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沒有止境的。

  青山將族中精壯男子分為兩撥,一撥隨他去了穀地的中央平原駐守,關注著各部族尤其是有魚村的動靜,那裏扼守了通往蠻荒深山特別是路村的道路咽喉;另一撥人則留在村子裏,打造與加工各種器物,並修繕與加固寨牆與房屋,同時又在斷崖上架設了另一座木橋。

  狩獵不僅能獲得食物以及獸骨皮毛等材料,也是訓練精壯族人學會配合協作、熟悉戰鬥與格鬥最重要的方式。這幾年路村人的狩獵比以前頻繁得多,因為有了小天,收獲也比以往大得多,如今到了該稍事休整的時候。不僅是勇士們需要休整,山林中的也需要休養生息,而且頻繁的狩獵使武器用具損耗很大,也需要打造補充。

  這段日子是小天最為清閑的時光,它當然不用參與修築寨牆,也不會幫助打造器物,成天四處溜達巡視“領地”,並在村寨周圍的山林中留下自己的氣味。這就是一條狗的習慣,而且它的身份也相當於路村的守護獸。族人們知道小天的本事,也不會擔心它的安全,就由著它在山林裏亂跑。

  寶玉也經常跑出去玩,比如到花海岸邊看風景、撿石頭蛋,如果天黑前回不來,就在花海村過夜,兩個村子的族人都已經習慣了。有時小天與寶玉在一起,而有時小天自己跑得太遠,便是獨自一狗,像它這樣的狗也不會找不回家。

  山爺去了中央穀地不在村寨,水姑每天都要率領與監督族人做各種事情,沒人管的小天就撒歡了。它經常跑得很遠,當天回不來便在山中過夜,族人們也不覺得意外。這天小天出門前,寶玉拍著它的狗腦袋道:“在外麵小心點,別玩太久了,順便叼隻野雞回來。”

  小天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邁開兩條後腿跑走了。寶玉就在村寨裏等野雞,結果一連等了三天小天才回來。寶玉當時正在村外的溪澗邊玩耍,剛剛察覺到遠處有動靜,小天飛奔而至突然從溪澗對麵跳過來,嚇了他一跳。他站起身來道:“你怎麽跑出去這麽長時間,野雞呢?”

  小天直搖頭,搖得兩隻耳朵亂晃悠,用兩隻前爪急切的比劃著什麽,然後又叼起寶玉的衣角使勁拽,那意思仿佛在說:“問什麽野雞啊,我有重大發現,你快跟我來!”

  寶玉從小就跟小天混在一起,沒人比他更了解這條狗的神情語氣,仿佛連每個動作都能讀懂——它肯定是在山中發現了什麽,而且也迫切的想帶他去看看。於是寶玉就在溪澗裏洗了洗小手,整理了一下背在身上的麻布兜,跟在小天身後走了。

  部落的西部出發,沿著一條蜿蜒的小路,可以通往原來大名氏族所在地方的邊緣。從這裏向南便是一個深溝的懸崖,三個懸崖還要往前走,走上去好幾裏路,便是花海之前麵所說的花海村,就在這花海旁邊。往東去的話呢,就隻有山,沒有什麽路,人跡罕至,但是畢竟是山裏人,靠山吃山,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北麵也就是村寨的後方,山腳的緩坡如今已被開辟成火麻林環繞的菽豆田,還生長著成片的榆樹與青岡橡。再往上地勢越來越陡峭,部族人進入這片深山往往都是為了采集葛根、野果和他們認識的一些藥材。這片山起起伏伏好似連綿無盡,地勢越走越高。極高處盡是裸露的岩石,幾乎寸草不生,哪怕在夏季都很冷,山頂上常有積雪。

  部族人從來沒有翻過那座山,因為沒必要,高處極其險峻根本無路,而且沒有任何東西可采摘、也沒有獵物可獲取。小天帶著寶玉就是往後山上走,沿著村外的那條溪澗向上攀登,經過火麻林邊緣的密林,進入蒼茫的原始叢林中。

  時間是初秋,滿眼是蒼翠的顏色,林間到處書灌與細竹,樹根與石頭上生著厚厚的苔蘚,溪澗裏有不少倒伏的樹木,有的沉在水中恐已經曆的千百年。走入其中四麵的景物都差不多,放眼都是幾人合抱粗的樹木,除了近處的流水聲,遠處還間或傳來各種奇怪的聲音。假如不辨陽光的話,走在這樣的原始叢林裏很容易迷失方向。

  在沒有路的地方,人走過的軌跡就是路。小天好像已經很熟悉方向,在叢林間四足落地一路奔跑,寶玉也得飛奔著才能跟得上。其實在這種叢林中奔跑是很危險的,濕滑的苔蘚會讓人失去重心,踩在尖銳的石頭或折斷的竹木根上也很容易紮傷人,若不慎摔了一跤滾落到岩隙或山崖下,往往就會有生命危險。

  小天仿佛並沒有意識到一般的孩子絕對跟不上他這種速度,還能在這種叢林中安全的穿行,在它眼中,寶玉比自己厲害多了,所以一定能安然無恙的跟上。還好寶玉長年修煉初境,不知經曆了多少轉之功,如今已是一位二境修士,身體敏捷有力、知覺敏銳清晰,所以還是能追得上小天。

  沿著溪澗越走越高、越走越深,已經是部族居民不會孤身深入的地方,也是部族人極少到達的深山區域。一直都是上山的路,小天以飛快的速度奔跑幾乎就沒停過,從上午日出後不久一直跑到了午後。這條狗可真不簡單呐,假如後麵跟著的不是寶玉,換個人可能早就累趴下了!

  若是部族的狩獵隊伍,絕不會像他們這樣幾乎是沿著直線一味爬山,而且穿越那麽多艱險荒僻的地方,同樣一段路程,恐怕需要連續跋涉好幾天。

  下午的時候,小天到達了一個水潭邊。這個水潭約有三丈方圓,但最深處也隻有三尺左右,水流清澈見底,周圍生長的樹木都是那麽搖曳秀美,展開的樹冠籠罩在水潭上、倒映在碧水間。

  原來流往山下的那條溪澗就發源於此,水潭中的碎石間還有泉眼汩汩的溢出清流,周圍的高處也有涓涓細流匯入潭中,那是遙遠的山上融化的雪水。寶玉讚歎道:“哇,好漂亮啊,真是個洗澡的好地方!……小天,我們歇歇吧,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

  小天應該也跑累了,來到水潭中低頭喝了幾口水,然後伸起一隻前爪往北方指了指,意思還要去更遠的地方。然後它坐在水潭邊休息,將兩隻後爪就放在潭水中泡著。寶玉覺得這個水潭以及周圍的風景很美,坐在這裏很舒服,甚至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他休息時無意中發現此地還有別人來過。潭邊的樹林裏散落堆積著一些葛藤,看痕跡新舊不一,有許多已經是很久前留下來的,很顯然不是自然堆積或者是被山水衝來的,而是人工摘取加工處理後的東西,其中那些細長的葛絲和根莖中的葛粉都被取走了。然後他又在旁邊的翠竹上發現了幾根纏繞的葛絲,絕對不是自然纏繞,帶著人工編織的痕跡。

  這附近並沒有別的部族,隻有山下遠方的部族,誰又會跑到這麽僻靜的地方來呢,難道是水姑?以水姑的本事穿行荒林來到此地並不難,這裏可能是她經常洗澡的地方,也在這裏習練過如何編織水布,環境確實很好很幽靜。

  寶玉猜對了,這裏還真是水姑經常沐浴之處,而且當年她也曾在此地修煉,那禦物之法的極致、操縱無數葛絲編織成布,便是幾十年前在此地修成的。若水恐怕也沒想到小天會帶著寶玉經過此處,平時不可能有族人能跑到這裏來。

  水潭中沒有魚,但附近的溪澗中卻有岩蛙,寶玉今天還沒吃飯,跑了這麽遠的路當然也餓了,便順手捉了幾隻岩蛙回來,剝皮洗淨,以石鑽木並用幹燥的苔蘚引火,串在樹枝上烤熟吃了一頓。小天這隻饞狗也跟著他一起吃。

  寶玉此時才突然發現小天身上竟然有傷,從道傷口從後背至腰側有半尺多長,就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過或割破,是明顯的外傷,但傷口應該不深,並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傷害與生命危險。族人們也經常受到各種外傷,寶玉從小就見慣了,已經很有經驗。

  像這種傷,表麵上雖不致命,但需要及時包紮與處置,否則失血過多火引起感染的話,也是會送命的。三天前小天離開村寨的時候,身上還沒有傷,那麽它受傷就應該外出的這幾天發生的事。可是寶玉剛才發現的時候,它傷口已經愈合了,隻是傷口附近的狗毛還沒有重新長好。

  這個發現令寶玉很驚訝,如今在這一帶蠻荒中已經很少有什麽猛獸能傷到小天了,而且按照這種傷勢,就算處置及時,小天又體質特異、恢複極快,恐怕也得十來天才能愈合。現在時間最多過去了三天,它的傷口怎麽就已經長好了呢?而且它還是這麽活蹦亂跳,一點都看不出剛受過傷的樣子!

  寶玉追問了一番,可惜小天並不會說話,它比劃著兩隻爪子嗷嗷叫了半天,還一邊蹦躂著做演示,寶玉連蒙帶猜勉強才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小天就是前往那個地方的路上,被一個危險的壞蛋突然偷襲了。

  那家夥雖然偷襲傷了小天,但是小天大展神通隨即反擊取勝,將之撲殺當場。小天也知道處置傷口,而且如今的恢複能力驚人,趕到目的地之後又有奇遇,竟然讓傷口很快就愈合了。它著急趕回村寨就是為了告訴寶玉最新的奇遇,想把他也帶過去看看。

  狗的意思讓寶玉似懂非懂,同時也好奇得不得了,想知道小天究竟有什麽神奇的發現?吃完東西之後,一人一狗又匆匆的繼續趕路。水姑在深山中到達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那個水潭,寶玉再往前走,便等於在探索路族人從未進入過的全新地域。

  山勢越來越高,氣溫也越來越冷,林間的雜草灌木越來越少,漸漸隻有高大的冷杉與鬆木分布。小天的速度剛開始跑得比上午還快,可是後來也漸漸慢了下來,因為這裏的空氣已變得越來越稀薄。假如換做常年生活在平原上的人,乍來到此地可能感覺連氣都喘不上來,更別提這樣飛速的奔跑了。

  寶玉常年生活在高山上,且體質異於常人,所以他仍然能跟得上。越往上走山林越稀疏,植被也漸漸變得低矮,等他們穿出一片碎石密布的山林,眼前便是怪石嶙峋的陡峭岩壁。抬頭看是一片青白色的裸露岩峰,有些避光的岩壑中分明還有積雪。

  時節是初秋,但高峰頂部常年會下雪,而且雪落在背陰處一時不會快速融化。巍峨的峰頂仿佛就橫亙於眼前,可是走了很長時間仍沒有到達,這時太陽已落山,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寶玉站定腳步在後麵喊道:“小天,我們還要走多遠?不能再亂跑了,天快黑了,得趕緊找地方過夜!”

  深山中的各部族居民,天一擦黑就要返回村寨,絕不能在外麵亂跑,這是寶玉從小養成的習慣與生活經驗。他雖從未出過遠門,但也經常聽外出狩獵的族人談論在山中的經曆,太陽下山之前就要選好安全的宿營地準備過夜,不能等到天黑之後再找地方。

  其實寶玉來這個地方已經有不少時間了,這還是他第1次在部落外麵過夜,感到很新奇,心中也很興奮,外麵還是有一些危險的,他還沒有忘記,要注意提醒自己忠實的朋友,這條狗小天,其他人也許會發現他的秘密,他需要隨時注意留心,但是麵對這麽一條狗確實沒有必要,因此在狗的麵前他是最放得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