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作者:小舟遙遙      更新:2021-11-17 08:02      字數:3293
  夜深了, 天色沉沉,無星也無月, 反倒起了風。

  裴元徹從淨房洗漱回來, 看了眼天邊,心道今晚怕是要下雨了。

  他緩步走向寢殿,見穀雨和秋霜兩人守在門口, 隨口問道, “怎不在裏頭伺候?”

  穀雨和秋霜腦袋垂得低低的,回道, “太子妃讓奴婢們在殿外守著。”

  裴元徹想大概是今日出去了一趟累著她了, 早些睡也正常, 於是沉沉嗯了聲, 抬步往殿內走去。

  外間的窗牖半開著, 初夏的晚風透過紗窗吹進殿內, 內殿的燭火卻是亮著的。

  裴元徹眉心微動,燈還亮著,難道她還沒睡?

  待繞過那扇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 他的腳步猛然一頓, 整個人怔在原地。

  燭光在微風中搖曳, 顧沅慵懶的趴在美人榻上, 內著素色繡雲紋的緞麵小衣, 肩上披著件淺杏色雲織紗衫子, 鬆鬆垮垮, 如雲如霧的堆積著。她那頭豐茂長發用白玉簪子斜斜的挽了個矮髻,烏黑如緞,愈發襯得她肌膚如雪般細嫩。

  似是聽到腳步聲, 她纖濃的睫毛顫了顫, 緩緩朝他這邊看來。

  粉腮紅潤,秀眸惺忪, 回眸這一瞥,說不盡的嫵媚風情。

  “殿下。”榻上美人柔柔喚了一聲。

  裴元徹頓時覺得身子酥了半邊,魂都要叫她勾去。

  垂下的手握成拳,他定了定心神,抬步朝她走去。

  “你喝酒了?”他走到榻邊,居高臨下,黑眸凝視著她緋紅的小臉,兩道濃眉擰起。

  顧沅撐起身子想要坐起,可她頭暈的厲害,隻好繼續躺著,一雙瑩潤的眸子仿佛泛著一層霧蒙蒙的水光,嬌憨道,“嗯,喝了點!”

  說著,還舉起四根手指,“不多,就三杯。”

  裴元徹,“……”

  他從不知道她的酒量這般差,更不知道她喝醉酒後,竟是這般……勾魂攝魄的妖精模樣。

  今晚,怕是難捱了。

  “殿下,我想去床上歇息。”榻上之人又出了聲。

  裴元徹壓低眉眼,見她直勾勾盯著他,眸中透著幾分依賴,心頭不由得一震。

  有一瞬間,他都懷疑是不是他喝醉了,才會出現這種幻覺。

  須臾,他俯下身子,溫聲道,“孤扶你回床上。”

  顧沅搖頭,嬌美的眉眼間偏偏是無辜的神色,“不要扶,要抱。腿軟……走不動。”

  裴元徹眸色深了幾分,薄唇抿著,彎下腰,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的身子很輕,柔軟的像是一團雲,小腦袋靠在他的懷中,因著這樣的姿勢,那件素白色小衣顯得愈發鼓鼓囊囊,顯露一道淺淺的溝壑,每看一眼,身子更熱一分。

  裴元徹本想挪開眼,下一刻,這念頭就被打消。

  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他有何看不得?這個時候裝正人君子,實在虛偽至極。

  大紅色床帷輕輕晃了晃,周遭的光線暗了下來。

  顧沅剛躺在柔軟的錦被裏,下一刻,一具高大的身軀便覆壓上來。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盯著眼前那張輪廓深邃的俊顏,有些迷茫似的,輕輕軟軟道,“你好熱……”

  男人狹長的鳳眸眯起,其間濃鬱的墨色翻湧,嗓音沉啞道,“衣衫脫了會涼快些。”

  絲綢衣料滑動,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衣衫從幔帳裏丟出,堆在印團花的羊絨地毯上,亂作一團。

  想到即將發生的事,顧沅攀著他寬闊肩膀的手忍不住收緊,嗓音帶著怯,“殿下....”

  裴元徹額上沁出些許細密的汗,但還是強忍著,吻著她的唇角,啞聲誘哄,“乖,閉上眼。”

  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眨了眨,隨後輕輕闔上。

  一聲吃痛的悶哼。

  顧沅的手指劃過男人的背,眼角有些濕潤,倒不全是疼的,更多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那一瞬間湧上心頭。

  她感覺她好像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可不等她細想,她就被男人堅實的雙臂抱了起來,抵在了牆上。

  束發的白玉簪子被晃得掉了下來,一頭烏發散下,黑發雪膚,宛若潑墨山水畫。

  夜愈發深了,隱隱約約傳來幾道悶雷聲,很快,瓢潑大雨落了下來,劈裏啪啦的敲擊著雕花木窗,窗外芭蕉也聲聲作響。

  殿外,蘭嬤嬤聽著殿內傳來的聲響,一張老臉笑得像顆曬幹的棗子似的,轉身就吩咐宮人去準備熱水。

  穀雨還有些不解,秋霜湊到她耳畔嘀咕了幾句,她才明白過來,一張臉火燒一般。

  約莫一個時辰後,殿內響起低啞的吩咐聲,“送水。”

  早已準備好的宮人們抬著浴桶與熱水魚貫而入。

  裴元徹將顧沅抱到一旁,宮人們立刻上前換被褥。

  看著忙忙碌碌的宮人們,顧沅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得低低的,聲音細弱,“殿下,你放開我。”

  裴元徹垂眸,看著她被汗濡濕的額發,溫聲道,“乖,孤抱你去清洗。”

  “這...與禮不合。”

  “什麽禮不禮的。”

  裴元徹滿不在乎,抱著她,大步就往浴桶走。

  見顧沅耳朵尖都泛著紅,他沉吟片刻,吩咐一眾宮人,“你們都退下。”

  宮人們聞聲退下。

  裴元徹動作輕柔的將顧沅放進浴桶裏,熱水氤氳著白色霧氣,顧沅有氣無力的坐在裏麵,渾身的的疲累黏膩,在這熱水中得到了撫慰。

  還不等她放鬆,男人也脫了外袍,跨步走了進來。

  她詫異的看著他,羞恥得恨不得將臉埋進水中,“殿...殿下.....”

  裴元徹從後頭擁著她,“孤伺候你洗漱。”

  一開始他的確隻是單純的幫她清洗,但他顯然高估了他對她的定力。

  水波晃動,層層清水伴隨著她難耐的聲音湧出浴桶。

  情到深處,他捏著她的腰,恨不得將命都給了她。

  等宮人們再次進來收拾,地上是一大攤水,浴桶裏的水少了一大半,空氣中是淫.糜的氣味。

  夜深了,外頭的雨還在下。

  顧沅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碾過一般,累得連根手指都不願意動了。

  裴元徹知道她今夜辛苦,吻了吻她的眼眸,輕撫著她的背,像是哄孩子般,“睡吧。”

  聽到他這話,顧沅才放鬆下來,窩在他溫暖的懷中,昏昏睡去。

  裴元徹垂下眸,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右邊鎖骨下方的那一顆紅痣。

  小小的紅痣,妖媚如血。

  在歡.好時,隨著動作而晃動,迷得人挪不開眼。

  他自問不是貪歡之人,可經過今日,他方理解為何食髓知味。

  顧沅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還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夢裏也是一個雨夜,那時她剛與文家過定,尚未出閣,睡得正香甜時,窗戶開了。

  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潛進了她的閨房,他的身子很沉重,像是一座山壓著她。

  她驚慌失措,掙紮著,哭喊著,“放開!”

  男人禁錮住她的手腕,舉過頭頂,毫無畏懼的說,“你若將人喊來,就非嫁給孤不可了。”

  風吹動幔帳,借著朦朧的光,她看清男人那張分外冷戾的臉龐。

  是太子。

  她又驚又慌,腦子尚一團亂時,男人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帶著懲罰一般,半點不溫柔,唇齒間似有鮮血彌漫,分不清是誰的血。

  “孤才去江南三個月,回來就知道你與旁人定親的消息,你怎能嫁給旁人?是了,是孤失策,應當先一步求父皇賜婚的。”

  “殿下,你醉了,你清醒點!”她嗓音發顫,雙手抵在身前。

  “孤現在很清醒。”

  他啃咬著她的脖頸,氣息灼熱,“顧沅,你是孤的,隻能是孤的,旁人敢染指你半分,孤定要殺了他。”

  她嚇得不敢出聲,眼前的男人像是發了瘋,冷漠又可怖,眼尾泛著紅。

  他扯開她的小衣,她的掙紮在他麵前,不堪一擊……

  漸漸地,那張瘋狂的臉變成一副溫柔的臉,那人也是太子。

  他輕吻著她,小心翼翼待她如珍寶。

  顧沅懵了,一時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哪個才是假?

  她猛地睜開雙眼,淡淡的光影透過輕紗,灑在她的眼前。

  她呼吸急促,想要起身,身上卻是一片酸疼。

  “太子妃,您醒了。”

  秋霜和穀雨難掩喜色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顧沅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輕聲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她的聲音有些啞,想來是昨夜的緣故。

  “回太子妃,剛過巳正。”秋霜道。

  “巳正?!”顧沅詫異,掀開被子就要起身,“你們怎麽都不叫醒我,今日我還得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的啊。”

  “太子妃您慢些,不著急。殿下一早就讓人去鳳儀宮傳話,說您身子不適。皇後娘娘那邊也說了,讓您好生歇著。”秋霜解釋著。

  穀雨湊上前去扶顧沅,見著她雪白肌膚上那遍布的痕跡,心疼極了,這太子也忒野蠻,怎的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主子!

  聽到裴元徹已經替她告假了,顧沅稍稍放下心來,可下一刻,夢裏的場景又湧上心頭。

  她擰起眉頭,自己怎麽會做那樣奇怪的夢。

  殿下他或許是冷漠嚴峻了些,但他待她一直挺好的,她怎麽能那樣想他呢?

  她晃了晃腦袋,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忘掉。

  穀雨見她這般,關心道,“太子妃,您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顧沅露出一抹輕笑,“沒事,就是睡得太久了,腦袋還有點不清醒。你們伺候我洗漱吧。”

  她剛站起身,雙腿就一軟,還好秋霜和穀雨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她。

  顧沅臉頰一紅。

  蘭嬤嬤沒跟她說過,敦倫竟會這般消耗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