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徒弟撲閃撲閃的眼睛，顧老頭最後還是妥協了，他戰戰兢兢坐在沙發上，顫顫巍巍伸出手：“你，你下手輕點。”

  “放心吧，師父，保證不會吵醒師弟的。”顧北北還以為師父擔心吵到師弟休息。

  顧老頭：“……”他隻是怕疼。

  不過在徒弟麵前，他作為師父怎麽能喊疼呢。

  顧北北打開針包，左邊都是針灸用到的，又細又長的軟針，右邊則是大小不一的長針。

  看了看，顧北北抽出一根比較長的針，這個應該挺合適的，可她剛拿出來，就聽顧老頭突然道：“換一根吧，北北，這個不得行。”

  “我覺得可以啊，我可以拿得更穩些，不會傷到師父。”顧北北一本正經地解釋，顧老頭捂臉：“還是換一個吧。”

  見師父這個反應，顧北北隻能換了根中等的針，消毒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師父，你準備好了嗎？”

  “為師準備好了。”顧老頭從旁邊拿了跟筆咬在嘴裏，然後有些含糊不清道，“好了，你開始吧。”

  顧北北一手掰著顧老頭的手，一手拿著針，然後對著微微凸起的地方快速挑了一下。

  “唔！”

  顧老頭悶哼一聲，哢嚓，嘴裏的筆斷成了兩截，其實他剛剛心裏還在忐忑，結果突然來這麽一下，當真是讓他承受不來。

  顧北北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就看到半截筆掉在地上，她微微張大嘴巴：“師父，你這……”

  “我沒事，看手。”

  順著話音，顧北北的目光重新回到師父的手指頭上，隻見被挑破的地方緩緩滲出黑紅色的血珠。

  顧北北連忙抽過紙巾，也不敢用力按，隻敢用邊角用來將液體吸收。

  血珠出來的很慢，但隨著被紙巾吸收，那道黑痕開始慢慢變淡，最後隻剩下空扁的皮囊，而反觀整張紙巾，已經變成了黑紅色，還有股難聞的異味。

  顧北北捂住鼻子，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一旁顧老頭看得也是眉頭緊皺，這要是不及時處理，恐怕他的皮膚要壞死了。

  不對，要是再拖下去，估計手指都要壞掉了。

  顧北北吸了吸鼻子，道：“還有四條，師父你忍一下，我們幹脆全部擠出來。”

  “行，那你輕點。”顧老頭這個時候也不想唱反調了，他也是沒想到巫咒的遺留這麽難纏。

  好在現在還是在可控範圍內的。

  接下來半個小時，顧北北就專心致誌地處理那四條黑痕，隨著一張張紙巾扔進垃圾桶，顧老頭手指上的黑痕減少到了三條，一條，最後徹底完全沒有。

  顧北北鬆了一口氣：“幸好處理得及時。”雖然不知道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但起碼現在都排了出去，不用時時刻刻都擔心。

  “接下來怎麽辦

  ？”顧老頭看了眼垃圾桶，然後再一次皺起了眉頭，後悔自己剛剛不該那一扭頭。

  “塗藥膏啊。”

  顧北北不敢隨便把這些皮掀掉，所以從醫藥箱拿出酒精：“先消毒，再抹藥，起碼保證不會感染，明天早上看情況，不行我們就去醫院。”

  雖然是由於術法造成的，但如果傷口感染或者怎麽樣，她還是更信任醫院。

  消毒的感覺也不好受，顧老頭全程咬著牙忍著，但是沒想到抹藥膏更疼。

  抹完藥，顧北北看著兩眼通紅的師父，有些不忍：“師父你再忍忍，一會還要包紮呢。”

  “包紮？”顧老頭微微睜大眼睛，“算了算了，北北，為師這些年走南闖北的，什麽傷沒受過……”

  “可是你看起來明明很怕疼。”

  “……”顧老頭頓時語塞，這丫頭，什麽時候才能學會給人台階下，雖然他是真的怕疼。

  而這邊，顧北北已經把紗布拿了出來，顧老頭無奈，隻能配合地把手伸過去。

  最後，顧老頭的手成功被包紮成了“V”型，兩根手指根本沒辦法並在一起。

  “好了。”顧北北長長吐出一口氣，“師父早點休息吧，我去接杯水。”

  聽她這麽說，顧老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為師也想喝。”

  “好的，知道了。”

  顧北北接了兩杯水過來，她捧在手心慢慢喝著，顧老頭在旁邊感慨：“幸好有你在啊，北北，要是吳根那臭小子看到為師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會說什麽呢，更別說像你這樣幫為師處理傷口了。”

  “師弟也挺好的。”顧北北喝了口水，然後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師父，師姐，你們大晚上不睡覺坐在這裏幹什麽？”

  兩個人看過去，吳根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口：“你們這麽晚不睡，不會就是為了說我壞話吧？”

  顧老頭：“……”

  “師父的手受傷了，我給他包紮一下傷口。”顧北北如實回答。

  吳根愣了一下，加快腳步走過來，看到顧老頭粗壯數倍的兩根手指，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師父，你這不會是被什麽咬了吧？”

  “被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咬了。”

  “啊？管我什麽事？”吳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被顧老頭踹了一腳：“去，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我去接杯水。”

  吳根去接了杯水，坐在沙發上，師徒三人麵麵相覷，顧老頭撇撇嘴：“都大晚上的不睡覺，不知道坐在這裏幹什麽。”

  “喝水啊。”吳根下意識接過茬，然後就被顧老頭白了一眼，吳根無辜地看向顧北北：“師姐你起來幹什麽？”

  “我口渴啊，順便幫師父包紮了一下傷口。”顧北北如實回答，然而吳根隻聽到了

  前半句，理直氣壯道：“師姐也口渴啊。”

  顧老頭忍不住了，脫下拖鞋就扔過來，吳根身手矯捷地躲過，然後大口喝完杯子裏的水：“我喝完了，我去睡了，師父師姐晚安，明天見。”

  “快去，別讓我再看到你。”

  吳根一溜煙進了房間，顧北北也困了，顧老頭頓時一臉慈笑：“困了吧，困了就回去休息，女孩子多睡美容覺，對皮膚有好處。”

  “那我睡了，師父你也早點休息。”

  “好咧！”

  顧北北回到房間倒頭就睡，完全沒注意到手機上還有莫夜朗的消息沒回。

  大概是因為累了一天，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而且等她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已經照了進來。

  一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八條來自大叔的短消息沒有回。

  顧北北一個激靈坐起來，天，她竟然睡了這麽久？

  想起昨天大叔說早上會過來，她趕緊抓了兩把頭發，就出了房間。

  “來來來，放在這裏就好。”

  客廳的門開著，吳根站在客廳指揮著什麽，片刻，門口走進來四個穿著工作服的人，定睛一看，他們手裏抬著的，赫然是一個新的茶幾。

  ？？

  顧北北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看向吳根：“這是你買的嗎？”

  “是莫總買的。”吳根如實回答，順便豎起大拇指，“莫總太貼心了，師姐。”

  大叔買的？

  “可是我沒跟大叔說，我們的茶幾壞……”

  顧北北的話沒說完，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顧老頭滿麵笑意：“這麽早就麻煩莫總跑一趟，真是不太好意思，哎，北北醒了？”

  門口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發型依舊打理得一絲不苟，見大叔看過來，顧北北才後知後覺自己臉都沒洗，牙也沒刷。

  彼時，搬運東西的工人已經離開了，顧北北扔下一句“我去洗手間”，就飛奔去了。

  “大早上的，有些害羞，莫總請坐。”顧老頭笑了笑，然後用包紮得出奇的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莫夜朗微微挑了挑眉：“師父您的手……”

  “啊，沒事沒事，一點小傷，不成問題。”

  顧北北從洗手間出來，看著沙發上的幾個人，再看看廚房的方向，肚子沒出息地響了。

  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吃過早飯了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聽到莫夜朗緩緩開口：“洗漱好了，就吃早飯吧？”

  “啊？”顧北北微微睜大眼睛，“你們沒有吃早飯嗎？”

  “沒有啊，我們一大早就跟著莫總去采購，現在才回來。”吳根睜大眼，“師姐難道你偷吃了？”

  “我沒有啊。”顧北北更無辜，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像是人畜無害的小鹿。

  “吃早飯吧。”莫夜朗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起身去了廚房，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裏端著熱騰騰的粥。

  不是附近的早餐店的，也不像是外賣，正當顧北北疑惑的時候，一旁吳根豔羨道：“莫總真是太好了，一大早過來熬了湯，算好時間，又給我們買了新的茶幾。”

  “小事，北北喜歡就好。”正在盛湯的莫夜朗勾了勾唇。

  顧北北眨了眨眼睛：“大叔你很早就到了嗎？”

  “不早，看你在休息，就沒有打擾你們。”

  好的吧。

  顧北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又解釋道：“昨天晚上有些困，也沒看手機，所以沒有及時回大叔消息。”

  “我知道，沒關係，你休息好就好。”

  聽著大叔的聲音，顧北北心裏暖烘烘的，一口粥喝到胃裏，更暖和了。

  盛了粥，莫夜朗又從廚房拿出來雞蛋和三明治：“臨時做的，稍微吃點。”

  “謝謝大叔！”顧北北伸手拿了三明治，隨後碟子裏又被莫夜朗放了一顆雞蛋。

  顧北北眨了眨眼睛：“大叔，我不想吃雞蛋。”

  “吃點，對身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