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棄車保帥
作者:青山有思      更新:2020-11-22 13:05      字數:3376
  竹紅立即否認,說道:“不會,倘若有靈異現象,我應該會有所察覺。但,我千真萬確,當時,隻有我和他。”

  莫夜朗隻淡淡瞧了眼那匕首,對竹紅說:“把劍刃收起來吧。”

  竹紅將劍刃重新包好後,對莫夜朗說:“我是趁著祁府今日大亂,才潛入進來。最近,祁冠霖對祁府的監控很嚴,四周都埋伏了人,但...人臉很生,好像不是祁府的人。”

  北北說道:“所以,祁冠霖有幫手。”

  竹紅想了想,穩妥地說:“說是幫手,似乎也不是。祁冠霖對他們說話時,態度很客氣。”

  莫夜朗對竹紅說:“你跟我來樓上。”說著,便起身,往樓梯走去。

  竹紅緊隨在他的身後,單留下了北北在一樓。

  北北手扶著樓梯,仰頭對著莫夜朗說道:“下次,你給我一個眼神,我可以主動給你們騰地方。”

  莫夜朗站在二樓,透著木欄間隔,眉眼一彎,說道:“剛剛是誰說自己不想問,隻默默在旁看就好的嗎?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你相信我,很快,你就會知道全部了。”

  北北從布兜裏掏出一粒石子,高高拋起,躍過莫夜朗的眉尖,在要下落時,被莫夜朗一把抓住。

  莫夜朗手裏盤著她的小石頭,望著她一笑,便帶著竹紅進了二樓書房。

  北北抖了抖滿滿的布兜,對著書房說道:“我還有好多呢。”

  這聲音傳入剛落座的莫夜朗耳中,不由得嘴角上揚起來,手中細細把玩著那石頭。

  等著竹紅對他開口時,他的表情像是裝了一個開關,笑意自動關閉了,恢複到往日的平靜。

  竹紅說:“我守在祁門附近時,發現顏友鬼鬼祟祟從後門出來,摸上了後山的小路,從一處密林裏挖出來一個黑皮箱子,又走小路返回了祁家。”

  莫夜朗說道:“那和咱們預計的一樣,祁冠霖的確是想今晚動手。”

  竹紅問道:“那...我們要使用出最後的王牌嗎?”

  莫夜朗擺了擺手,說道:“不急,君子有成人之美,咱們不如先圓了祁冠霖的夢,等著他幕後的人出來,再收網。”

  竹紅點頭,說道:“是,莫先生,那我回去先告訴那個人,也請他莫要心急。”說罷,她從口袋裏拿出一道平安囊,上麵的針腳縫得很密而細致,說道:“莫先生,這是那人托我送來給您的,先行答謝救命之恩。”

  莫夜朗接過平安囊,裏麵放著一道嶄新的符篆,隱隱散著金光。

  他淡淡說道:“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差你給他送去了一封密函而已,他真正應當感激的人是阿二。如果不是從阿二的記憶中獲取到事情緣由,我也推測不出他可能會遭人暗算。”

  莫夜朗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

  正是那日在林中,從阿二身上搜出的紙條,“你把這張紙條也物歸原主吧。”

  竹紅小心接來,謹慎放好。

  莫夜朗手指旋轉著那枚石子,沉默不語,腦中不斷排閃過阿二生前的那段記憶,忽然,漆黑的深眸裏透出一絲光。

  他將石子收到手心,對著竹紅說道:“你把紙條交給那人後,護送他去一趟天山吧。在那裏,應該有個人一直在等他。”

  竹紅一一記下,把那柄斷劍插回腰間,對著莫夜朗說道:“莫先生,那我先去了。”

  竹紅退到了窗邊,躍窗而出,剛落下一樓,聽見一層後窗內傳來北北溫暖的聲音,囑咐著:“竹紅,你一定要萬事小心,保護好自己。”

  躺在病榻上陷入昏迷的祁冠霖,正在與閻王對賭,他的命,就算是地府也收不走。

  恍惚中,他的魂魄從軀殼中飄出,他看著圍繞在床邊的大夫,還有眼睛紅腫的祁極翁,想喚他們時,魂魄被吸入一個黑洞之中,飄落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小路上,眼前漆黑一片,身體仿佛受到不知力量的操控,隻能朝前走,不能回頭。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傷口完全愈合了,胳膊的血也止住了,常年握劍的雙手上的老繭也消失了,整個人煥然如初。

  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嶄新的青色道袍,帶著清新的皂香。

  他獨自走了許久,忽踩過地上的一個石塊,膈疼了他的腳掌。

  “疼嗎?弟弟。”一個稚嫩男童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祁冠霖朝前望去,看到兩個身著道袍的小男孩在不遠的前方。

  年長些的男孩蹲在地上,手裏拿著碘酒和棉花,擦拭著另一個男孩受傷的膝蓋。

  那是小時候的他們,祁冠霖緊緊碾壓著石塊,站在原地,默默看著......

  受傷的男孩拉起年長男孩的手,央求著:“阿宇哥哥,你教我用法劍好不好,我也想跟著你們一起去道場。”

  小冠宇仰起頭,口吻認真,慢條斯理地說道:“霖兒,父親教導我們,凡事要循序漸進,半分勉強不得。你現在還小,隻需要練習基本功就好。”

  小冠霖嘟起嘴巴,甩開了冠宇的手,生氣得說:“那些基本功,我早就學會了!你們就覺得我是外來的孩子,都不願意教我!”說完,便一把推開祁冠宇,拖著那條受傷的小腿,跑掉了。

  身後的小冠宇想要叫住他,急得麵紅耳赤,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嚷著:“不是這樣的,阿霖,不是的,你多想了。”

  祁冠霖嘴角抽搐了下,不耐煩得把石子踢到了一旁,撞到了石牆上,發出一聲響。

  驚到了那邊的小冠宇,他回頭望向祁冠霖,很有禮貌地站了起來,看見他穿著與自己顏色相同的道袍,立馬拱手作揖,

  行禮道:“師叔好。”

  祁冠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隱隱有些紮手,但也不至於被人喚為師叔。

  祁冠霖看著保持不動,一直彎腰行禮的小冠宇,沒好氣地嘟囔道:“怎麽在幻境裏,你也這麽一根筋,惹人煩。”

  祁冠霖輕了輕嗓子,對他說道:“我要是不讓你起來,你是不是就一直站在這裏。”

  小冠宇一本正經地說:“父親教導我,要尊重師長。師長之命,不可違,倘若師叔不讓阿宇起身,那一定是阿宇哪裏做的不對,應當好好反省。”

  祁冠霖的頭不禁疼了起來,繞過他,說道:“那你就待著吧。”

  他走出了幾步,忽聽見小冠宇的聲音,“師叔,請留步。”

  祁冠霖心中暗笑,“你不過就是嘴上說說罷了,肯定要向我尋個台階下了。”

  祁冠霖轉過身去,見他依舊保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紋絲不動,低著頭,慢慢說道:“師叔,您往前走時,若要碰見一個同穿青色道袍的小男孩,請幫我告訴他,讓他去祁家後院第六棵柳樹下等我,他腿上有傷,不能亂跑。”

  祁冠霖聽著這話,一股莫名的火氣冒了上來,他踱步衝向小冠宇,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把他提了起來,怒罵道:“你假惺惺的樣子,到底是裝給誰在看!你們本來就是競爭對手!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你不爭不搶,凡事謙讓給他的樣子,是對他的侮辱,讓他惡心至極!”

  小冠宇臉上不驚不怒,望著祁冠霖的眼睛,說道:“可他是我弟弟啊,父親說,作為兄長,要照顧好弟弟。他想要的,我當然要給他。”

  祁冠霖腦中嗡的一響,那團無名的火燒到了他的心口,隻見他用力一摔,把小冠宇扔到一旁,怒氣衝衝地轉身時,覺得神經一陣抽搐,胸腔很疼,仿佛肋骨快要折斷......

  病榻上的祁冠霖忽然咳嗽了起來,一股氣憋得他猛然睜開眼睛。

  大夫喊道:“二爺,二爺,醒了!”

  祁冠霖剛想起身,腹部卻傳來一陣撕痛,被紗布纏住的胳膊變得沉重異常,他想要開口說話,而嗓子如被刀割,喉嚨被卡住。

  祁極甕按下他的肩膀,讓他好好平躺在床上,感天泣地道:“上天保佑,你沒事。倘若你要是出了事,還讓我怎麽活下去。”

  祁冠霖疲憊得用手拍了拍他那布滿皺紋粗糙的手背,清了清嗓子,沙啞地從喉嚨裏擠出聲音,撫慰道:“父...父親......”

  祁極翁反握著他的手,說道:“好孩子,究竟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為父這就幫你去報仇!”

  祁冠霖搖了搖頭,隻問道:“爺爺...爺爺呢?”

  祁極甕說:“他在閉關,我...我沒有敢把你重傷的消息告訴他。

  ”

  祁冠霖握緊了祁極翁的手,每個字竭盡全力,咬得很重,“懇請...父親,把爺爺請來...我...我有話要跟他說。”

  祁極甕見他執意如此,便喚來守在門口的小相師,說道:“去請門主來。”

  門外的長老們看到蘇醒的祁冠霖,舒了一口氣,在長眉長老的率領下,走進了屋內,問祁冠霖:“你今日去了哪裏,怎麽傷成這樣。”

  祁冠霖忍著腹痛,直起身子,對著長老們謙卑地說:“此事重大,關係到祁門興亡,請恕晚輩暫且不能告知,等晚輩稟明門主後,再做定奪。”

  長眉長老聽後,思量片刻,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既然霖兒已經醒了,那咱們也別聚在這裏影響他休息了。不如先散去,靜候門主的安排。”

  眾人聽後,紛紛讚同,對祁冠霖說道:“有什麽話,你就放心講給門主聽,莫要有所顧忌。”

  祁冠霖一一點頭,眼睛卻望向在人群後躲閃的新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