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跑到木棚前時，看著黑漆漆的房子，地上滿是燒焦的痕跡，小步遲疑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憂心忡忡地問著女人：“阿姨，您沒事吧？”

  女人放下鋤頭，對待孩子，她似乎不再吝嗇自己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柔情，“我很好啊，瞧你跑得滿是汗，快來讓阿姨幫你擦一擦。”

  小女孩仰著頭笑著，紅紅的小臉，滿是天真，她走到女人身邊，看到了北北，笑著說：“這個漂亮姐姐是誰啊？”

  女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繡著百合花的手帕擦著女孩額頭的汗珠，沒有回答。

  小女孩又望向了站在坡下的莫夜朗，臉上恍然大悟，眼睛閃著光，說道：“她一定是那個大哥哥非常重要的人，你看，他一直站在下麵等姐姐。”

  北北回頭看向莫夜朗，他果然站在那裏，獨自看著蜿蜒的河水，“那我先告辭了......”

  女孩側著頭看北北離去的背影，問道：“姐姐是害羞跑掉了嗎？”

  女人寵溺得捏了捏女孩的小臉，說道：“就屬你最機靈。”

  北北走到了莫夜朗的身邊，沒有說話，兩個人之間有風，有花香。

  “走吧。”莫夜朗說著，從手袋裏拿出車鑰匙，逆著河流而行。

  二人走過橋洞，把背影留給了坡上的木棚。

  在橋頭，那個男孩正站在河旁，往河裏丟石頭。石頭掠過水麵，連著激起好幾個水漂，泛起朵朵漣漪。

  莫夜朗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手平行與湖麵，手腕一抖，石頭飛擲而出，貼著水麵像是蜻蜓點水，接連蕩起浪花朵朵。

  岸邊的男孩看著在水麵上半浮半沉，像是長出翅膀的飛魚的石頭，驚歎不已，回頭時，莫夜朗招手喚他過來。

  男孩既羨慕又敬佩得看著莫夜朗，剛要過去，可又看了眼他與周遭陳舊格格不入的考究裝束，腳步停了下來。

  北北彎下腰，在地上挑選著石塊，像是看到寶貝似得撿起來一塊菱角分明的薄石。

  北北蹲在地上，手拿著石塊，對男孩溫柔笑道：“用這個石頭，可以漂到更遠。”

  男孩眨巴著眼睛看著北北手中的石頭。

  北北笑著說：“你過來，我把這個給你。”

  男孩看了眼莫夜朗，跑到了北北麵前。

  北北把石頭放到了他手裏，男孩忍不住地拿著試了一下，果然，拋到水麵時，飛得會更久些。

  “以後你要玩的時候，就要撿這樣的石頭。”北北笑盈盈得對男孩說。

  男孩逐漸對他們放下了戒備，也似乎不那麽害怕莫夜朗了。

  莫夜朗對他說：“以後每個星期，會有人來河邊送一株百合花。你可以負責收花，送給住在棚子裏的女人嗎？”

  “當然，每送一次，你也會有相應的

  報酬。”莫夜朗緩緩地說。

  男孩低下頭，猶豫了一番，搖了搖頭，對莫夜朗說：“這個錢，我不能收。那個阿姨是好人，我願意幫她。”

  北北拍了拍男孩的頭，說：“好孩子都是會得到獎勵的，你就當做那是你的福報，要收下。”

  北北對男孩說：“不過這件事情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小秘密，你不可以告訴那個阿姨哦。”

  男孩用力地點點頭。

  “她要是有什麽事情，你就打這個電話。”莫夜朗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遞給男孩。

  男孩接過來，看了看，念道：“羅星。”

  橋洞下，跑來那個小女孩，原本披散的頭發，變成兩個羊角辮紮在頭上，她手裏拿捏著發梢，站在那裏喊男孩：“喂，哥，你快看，阿姨給我紮得小辮，好看？”

  “好看！”男孩高聲回應著她。

  “快去找她們吧。”北北說道。

  男孩笑著撒開歡得超小女孩跑過去，時不時回頭朝北北和莫夜朗揮手。

  北北對莫夜朗說：“咱們可以直接去典當行一趟嗎？我總覺得哪裏還有些問題。”

  車鑰匙在莫夜朗的指尖旋轉了一圈，“上車吧。”他說著，往台階上走去。

  兩個人開車前往典當行，車子開進熟悉而陌生的小巷。第一次遇見阿二時，他裝扮成殺豬店的老板。

  而那家店，如今已換了別人，圍著黑皮裙，站在肉鋪前，用手驅趕著肉上的蒼蠅。

  車子行駛到巷尾，停靠在典當行門口。

  典當行的招牌已蒙上了一層灰，玻璃門上貼著轉讓的單子，門用粗鐵鏈拴著。

  車子副駕駛的門推開，北北走下來，雙指一揮，門鎖打開了。

  “開鎖，我也會。”北北解開鐵鏈，拉開門，手上卻沾了紅色的鐵鏽。

  “這個門都生鏽了，看來好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裏了。”北北擦著手心的鏽跡，說道。

  莫夜朗推開門，一股複雜的味道撲麵而來，灰塵，發黴的酸楚味，還有從裏麵傳出的屍體腐爛的臭味。

  北北和莫夜朗繞過櫃台，走進內間，打開密道，上次打鬥時破壞的牆麵被人簡單修繕過。

  他們走遍了密道，也沒有尋到臭味的源頭。

  這時，北北瞬間眼睛一亮，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符篆，一張貼在自己額頭上，一張遞給了莫夜朗。

  莫夜朗貼上符篆後，好似開了天眼一般，一陣陰風而過，眼前的景象大變。

  土黃色的磚牆變成灰白色，圓弧的壁頂，腳下的泥濕軟，而散發著惡臭。

  北北說道：“我第一次來這裏時，看到的就是墳墓。他們用了障眼法，咱們現在應該在墓室裏麵。”

  莫夜朗再往前走幾步，像是踩到土層中的硬物，低頭一看，土中露出半隻手

  。

  北北取出別在腰後裙帶裏的木劍，蹲下來撥開土壤，一個高度腐爛的人被隨意埋葬在這裏，他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玉扳指，上麵隱隱刻著一個字，“秦”。

  ““法利有限公司的老板秦明德？”北北隱約記得這個名字。

  莫夜朗取下他的扳指，用白布包裹起來，放在上衣口袋，對北北說：“咱們在看看有沒有別的屍體。”

  北北將木劍插在土地上，取出一張符篆，雙指結印，一擊合掌，體內的元氣凝聚在掌心，經過血脈傳導在指尖。

  一時間，北北渾身元氣凝結在雙指指尖，她大嗬一聲，“風！”

  能量全部釋放，“嘭”的一聲，指尖噴出一股巨大的藍光，壓縮著周遭的空氣，形成高壓風球，直撞墓室穹頂，如天崩地裂。

  風球從上空急速下降，席卷腳下土地，將土層全部卷起吸入風力漩渦之中，宛如灰褐色的小型台風。

  望著眼前的一幕，北北心中湧起一股涼意。

  原來他們的腳下是一片屍坑，屍體橫七豎八地丟棄在土坑內腐爛發臭，每一具屍體都幹癟得像是麻袋，一雙雙眼珠子從眼眶裏凸出來，凹下去的顴骨像是臉上被鑽出兩個陰坑。

  北北抬起一具屍體的胳膊，枯瘦得像是撐船的蒿子，“他們和秀華的老公一樣，被人吸食了精氣。”北北說道。

  莫夜朗盯著那隻胳膊，聲音驟變：“他沒有影子。”

  北北也恍然注視著地麵，唯有自己的影子映在地上，她又抬起另外一具屍體，地上一片光亮，絲毫沒有被黑影覆蓋。

  北北放下屍體，雙指對準風暴球，隻呼道：“風停！”

  “嘩——”風暴停轉，黑土嘩然落地，逼仄的墓道內被混濁的塵煙填滿。

  而在強沙裸土間，一雙野獸般地眼睛正在暗中窺視著二人。

  北北感受到它的目光正在掃視著自己與莫夜朗，她捂著口鼻，強睜開眼睛，眯著眼縫，似乎看到一個正敷在牆上移動的活物，在煙霧中若隱若現，給予人一種壓迫感。

  墓室內，隻有二人不慌不忙，慢慢探索的腳步聲。

  他們隻能謹慎得在灰暗中探著步子，稍有不慎，就會陷入屍坑，有些屍體已經膨脹變形，輕踩一腳，會濺出腐臭的液體。

  墓室中傳來嘶嘶尖銳的撓牆聲，北北努力辨別著聲音的方向，精神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雙耳，敏銳地捕捉著每一個微弱的聲響。

  慢慢地，刺啦的撓牆聲愈來愈多，仿佛在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有物體從頭頂上爬過，又有什麽長著利爪的生物從兩側的牆壁爬出，而腳下的屍體們隱隱在起伏變動，好似重新獲得了呼吸。

  北北默念著法咒，“電來！”

  法劍的劍刃上噴出一道藍色烈焰，像是

  吞吐出閃電，發出“呲呲”的火花聲。

  濃煙緩緩消散，最後一縷從北北雙眸飄過時，一雙黑爪從地麵猛撲上來攥住電光，像是發號施令一般，牆壁上匍匐的影子們倏然朝北北與莫夜朗撲來。

  望著數不清的黑影鬼，北北施展出所有的精元，法劍似乎發出咆哮聲，緊扣在劍鋒上的手瞬間被震裂，直接化為黑煙，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

  劍刃變成一條藍色電龍，劇烈的閃電呼嘯得從口中噴射而出，破空銳嘯，電閃狂擊，似暴風疾雨激射著空中的黑影，“嗖——嗖”擊中每一個黑影，他們徒勞得在地麵翻滾，在空中抽搐，發出恐懼的嘶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