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新仇舊恨
作者:青山有思      更新:2020-09-19 21:26      字數:3525
  莫夜朗軟了下來,整個人頹然坐倒在地,不知道嘟嘟噥噥同薑流說了什麽。

  後者的臉上大寫的“慌”字尚不足以形容,整個人回頭瞧去,隻見到幾十人已經圍了上來,男女老少,一個個眼中帶著驚惶,不置信,最終匯聚成濃烈的憤恨。

  這時,薑流搖搖身子,扯著莫夜朗的身體,翻開他的上衣,見到胸口上貼著一張染血的符籙。

  符上寫著:“敕令天尊,耳觀天地。”

  是兼聽則明的通訊符。

  符上微微作用的法力運轉著,看起來還有效果。

  剛才薑流的這番話,毫無疑問,從莫夜朗的身體裏迅速傳達出去,薑府上下,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了。

  “你……陰我?”薑流起身,扯起一旁的莫夜朗,道:“你他媽陰我!你都要死了!你陰我?”

  莫夜朗嘴裏汩汩出血,從薑流身後的人叢中鑽出一個身影,指著他道:“放開莫先生,你這逆賊。”

  這人當然是薑別怨。

  他絕非是逃了,也不是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而是按照預定的計劃,在薑府上下貼上了莫夜朗事先留下的符籙和陣術。

  薑流的這番話,在整個府上回蕩了好幾番,才最終停下來。

  “混蛋!”薑流一把揪過莫夜朗,使勁拽住他的衣領,狠狠把他扔到地上,一腳踏在他的脖頸上,回身看向薑別怨,忽然狂笑不止。

  他已經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在薑家已經徹底沒有了位置,更談不上什麽權利。

  “白劍飛。”他吼道:“動手,把這些人給我處理了!”

  白劍飛沒有動,他的眼珠子四處亂轉,整個人顯得很不冷靜。

  他在猶豫。

  媽的。薑流一點兒也不奇怪,這就叫眾叛親離,一見到自己失勢,這姓白的當即便做了牆頭草。

  好。你們不幫我,我自己幫我自己。

  “你們不要靠近我。”薑流指著眾人,吼道:“再敢靠近一步,他的命就沒了。”

  薑流發了狂似的揪住莫夜朗,心裏的憤恨傾瀉而出,隻道要先除之而後快。既然自己失敗了,也要拉著這些混蛋陪葬。

  隻要白劍飛不出手,薑流知道,薑家不會貿然處理自己,他們盡管憤怒,也要等長老得出決議後,才敢動自己。

  薑流眼珠子轉了轉,一不做二不休。

  看到薑流的眼神,薑別怨立刻明白,這個瘋子想要魚死網破。

  他出手很快,折扇裏藏著幾張卡牌,紙牌上用油性筆大寫幾字,字符之間的閃耀光輝,連成一片,朝薑流飛來。

  然而再快,也快不過薑流,他陰笑著扭住莫夜朗的脖子,正要發力,

  忽然感受到一股陰涼。

  薑流平生遇人遇鬼無數,但是從沒有過這樣背上爬滿雞皮疙瘩的滋味,這種恐懼感讓他不由得鬆開手,回過身。

  身後站著一名少女,長身直立,道袍獵獵起舞,臉上早已沒有血色,光滑白皙的手腕上,不知道作何原因,起了一層發紅的經絡,順著手腕爬上手背,覆蓋在整條胳膊上。

  最讓薑流六神無主的,是顧北北的眼睛。那不是人的眼睛——他毫不懷疑,原本發亮的瞳孔裏,忽然間變成了黑洞一樣的東西,深邃冷漠,沒有一點兒光影,從中散發出的冷氣像是裹挾著自己。

  薑流吞了一口唾沫,就見到這女孩——顧北北隨手抄起風雷尺。尺身上聚起雷鳴,但這雷卻是血淋淋的紅色。

  薑流甚至來不及出一點聲音,就見到這風雷尺倏地旋轉起來,猶如一個巨大的風車十字,朝自己飛快擲來,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滾向一邊,薑流的胳膊上酥酥麻麻的染成了焦黑色。

  他吃了一驚,痛覺還沒有傳過來,就見到一張毫無血色,甚至無人樣的臉孔貼到自己眼前,他抬起雙手,顧北北的小手臂卻從一個十分詭異的角度穿來,死死鎖在他的喉嚨上。

  額——薑流這才發覺,眼前的顧北北,跟剛才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簡直不是一個人,他急急忙忙從腰間掏出五行鞭……

  “你休想!”薑別怨踏步出手,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胸口鼓脹,噴出一大團烈焰。

  薑流手一抖,五行鞭應聲而出,與這烈焰糾纏在一起,不多時便一一化解開來。薑流冷笑一聲,又是一揮,朝顧北北擲去。

  這才是風家的血脈麽?薑流吃了一驚,他左肩被顧北北的風雷尺幾乎整個剮下,手臂全廢了,如今單手迎戰,十分吃力。

  顧北北一手抓來,五指上不知道哪來的力量,狠狠擎住薑流的脖頸,掌心驀的凝結著紅色的雷鳴。

  薑流慘聲叫出,身體卻被顧北北卡著脖子拽出,顧北北發足飛奔,狠狠拽著他到了牆邊,掌間怒吼。

  顧北北仍舊麵無表情,左手並不閑著,利落伸出,不著眼處,飛轉的風雷尺停在他手裏,眼前的薑流死命掙紮,卻無論如何逃脫不出顧北北的五指。

  兩眼瞪得滾圓,血絲一根根迸裂,他吼叫著扯住顧北北的手掌,在她手掌上劃出瘮人的血痕,卻無論如何阻攔不住麵無表情的女孩。

  “你……你到底是……”薑流狠狠憋出幾個字來,臉色已經很難看,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遊走在顧北北身上的電離從他身上經過,一股股焦臭的滋味蔓延開來。

  轟。

  隻一聲,顧北北的手腕輕輕抬起

  ,在薑流的眉眼臉上閃過,一道濃烈刺鼻的煙霧過後,會場裏頓時安靜下來。

  撲騰。

  薑流的身體不知是還有知覺,還是被電離刺激的動了兩動,而顧北北就像是伏在他身上的毒蛇一般,一旦獵物有了動靜,她左手風雷尺帶著烈焰般的閃雷,緩緩灌進薑流的身體裏。

  顧北北的嘴唇微動,發梢在猛烈的風聲之中微微顫抖。

  名為薑流的軀體喪失了最後一抹生氣,顧北北才安靜下來。她靜靜來到莫夜朗的身體前,見到地上汩汩淌過的鮮血,呆滯的目光微微調轉,忽然瞥向一旁的白劍飛。

  被這丫頭瞪一眼,頭一回感到警惕的白劍飛,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隻覺得平靜的空氣裏,蘊含著飽滿的殺氣。這種殺氣,他自己都沒有過。

  白劍飛握緊劍柄,眼睛死死釘在顧北北身上,時不時看向一旁的薑別怨。

  薑別怨再猶豫。白劍飛很清楚,薑流倒下後,薑家唯一的矛頭,隻能對準自己,但他們卻不敢動手,因為一旦白劍飛出了事,那就是薑家對其他三家宣戰。

  這意味很濃厚。

  是以薑別怨連動也不敢動,隻是憑著一副能殺人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白劍飛冷笑一聲,眼神又有什麽用?

  但這姑娘身上散發出的殺氣。白劍飛雖然謹慎,但這顧北北卻是他幾天前交手過,再怎麽爆發,也不過是個二流相師的水準,離自己還差得很多。

  薑流死在她手裏,自己呢?

  白劍飛微微發怔,就見到顧北北冷靜至極地轉身,好看的長袍揚起一腿。

  這一腿十足淩厲,看的白劍飛發呆,他自以為是武夫當中最具殺傷力的一人,卻自問遠不如這一腿淩厲。

  顧北北一腿蹬在白劍飛的胸口,整個人借力升起,腰間縛住的簽符綴連成細長的軟劍,陡然之間筆直刺向白劍飛。

  踉蹌一步被顧北北蹬在地上,白劍飛倉促起身,肩膀又中一劍。這簽符自然綴連,不像是磁鐵,又沒有生鐵的韌性,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所致,卻鋒利堅硬,白劍飛肩膀吃痛,就見到這“軟劍”四散開來,無數的簽符把自己圍在當中。

  他憑劍抵住。

  顧北北淩厲的攻勢暴風雨一般地貫穿在身上,白劍飛心裏又驚又懼,這丫頭究竟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身手?

  來不及多想,白劍飛狼狽地中了好幾劍。顧北北冷靜、果敢,出手如風,隻攻不守,這時候,風雷尺上的紅雷閃爍。

  白劍飛目睹薑流的慘狀,臉色煞白,他起身,嘴角一擰。

  頓時,空中以白劍飛為圓心,散開一道霧蒙蒙的煙氣,刺鼻的酸楚味道彌散開

  來,顧北北卻不聲不響,像是對此全無知覺,細長的眉骨微微聳動,腳步更快。

  白劍飛臼齒咬的粉碎,扭身拔劍,劍尖上運足了法力,一劍挺出,龍吟聲起。

  他手腕一抖,整個人宛如一條遊走的青龍,雪白的身影在空中幾折,與顧北北顫鬥一處。

  “別逼我出殺手。”白劍飛冷哼一聲,心裏一緊。這招他本來打算藏拙不出,但是現在看來,這丫頭不簡單。

  顧北北卻好像聽不到他的話一樣,扭腰擲出風雷尺,帶著深紅色電荷的風雷尺在空中發出怪鳥一樣的鳴叫聲,烏雲蓬勃,裂開一道巨口,從中降下一道閃雷。

  白劍飛暗暗心驚,他隻道這風雷尺是風家的遺物,的確有通神的法力,隻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真能運用地出神入化。

  “但是你大意了。”白劍飛冷笑一聲,橫劍衝向顧北北。

  他的七把長劍立時裂開,在顧北北身周四散開來。

  “斬劍訣。”白劍飛的劍出龍吟之聲,圍繞著顧北北分成七星列陣。白劍飛的法術雖然比不上一流相師,但他從不研究易學驅鬼,單單研究的,則是如何破解其他相師的法術,用來對人。

  像這樣的引雷訣,白劍飛的劍招帶著法力,竟然將天雷引來,化作純練的法力。

  “死吧。”白劍飛吼道。

  顧北北屏息不出聲,四周的劍訣圍著她困住,雷動在眉間湧動,眼看已經避無可避。

  量你通天本事,也躲不開了。

  白劍飛想到,腳步踏颯,落在地上,回身收劍。

  沒想到,顧北北身邊的法術困頓跌撞,天雷好似被卡在當空,白劍飛愣了隻一秒,就立刻會過意來。

  “莫,夜,郎!”他窒息般地,一字一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