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貝優妮塔問道。

  客廳的電視機裏放映著十分古老的電影，薩洛蒙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電影都是魔女們喜歡的，因為無論是《羅馬假日》、《蒂凡尼的早餐》還是《戰爭與和平》，女主角是奧黛麗·赫本。從某種意義上說，魔女們通過觀看老電影來學習現代的服裝穿搭，不同於後現代主義的極簡風潮，魔女更傾向於複雜優雅的裝扮，在她們的美貌襯托下不僅不會顯得老氣，反而十分迷人。薩洛蒙能夠保證魔女們擁有的上個世界的好萊塢優雅風潮永遠不會過時。

  這讓旺達有些不適應，她沒想到有人的品味會比她還古老。不過魔女們同意了她觀看七十年代的家庭情景喜劇的建議，那對她們來說還是個十分新鮮的玩意。

  “是的，隻是件小事。”薩洛蒙擠了過去，坐在貝優妮塔和貞德中間。

  黛娜適時地調低了客廳的燈光亮度，好讓她的主人能夠沉浸在電影的世界裏。她這麽做更是為了把康斯坦丁隱藏在黑暗裏，畢竟一個大金人無論站在哪裏都有可能吸引到客人的注意力，這可不是待客禮節——這座公寓的地板要比其他公寓的要厚得多，這是因為在魔女和薩洛蒙住到牛津郡的莊園裏的那段時間裏，魔女公寓的牆麵和地板就經過了裝修。牆體和地板加裝了一層合金板，足以用來防禦炮彈襲擊，因此康斯坦丁才能在穿上動力裝甲之後還在公寓裏走來走去，而不是踩穿地板掉到樓下去。

  “這是黃油爆米花嗎？有巧克力的嗎？”

  “我的主人，您要的爆米花在這裏。”黛娜地向康斯坦丁使了個眼神，似乎對於自己能夠滿足主人的一切需求感到驕傲。但禁衛軍對此無動於衷，他隻是沉默地站在角落，金色的動力裝甲發射出微光。他手裏緊握長戟，通過頭盔裏的電子眼與顯示屏篩查周邊所有可能威脅到君主人身安全的事物。薩洛蒙讓他初步獲得了情報部門的權限，並且要求禁衛軍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情報網絡——無論是三教九流還是達官顯貴，禁衛軍的情報網絡都要獨立於現有的情報部門。康斯坦丁知道這是君主的後手，主要是用來應對那些不怎麽忠誠的九頭蛇特工和不怎麽忠誠的神盾局特工。

  他知道君主相信的人差不多都在這個客廳裏了。

  康斯坦丁知道君主早早製定了關於殺死旺達·馬克西莫夫的計劃，當他穿上動力裝甲之後要學習的內容就有這部分，他知道自己會深度參與都殺死旺達·馬克西莫夫的計劃當中。康斯坦丁很了解旺達·馬克西莫夫，無論是心理層麵還是身體層麵，為了一擊必殺他必須學習。

  即便如此，這也並不妨礙薩洛蒙坐在沙發上與那位使用混沌魔法的女巫相談甚歡，並且看起來像是真心實意將她當做朋友，用自己的感情去教導她、維護她。禁衛軍沒法想象究竟是何等的理性才能做出如此判斷，是什麽樣的心理素質才能承受殺死親友的痛苦。他感覺君主那靈魂中的疲倦被隱藏在了歡笑與強硬的麵具之下，所有他所珍愛的憐憫與慈悲必須被拋棄。

  他不得不這麽做，他沒得選。讓他好好享受這個節日吧，康斯坦丁心想。

  “旺達，你喜歡哪間客房。”貝優妮塔轉過頭，對著坐在客座沙發上的旺達發起詢問。

  雖然旺達已經拋棄了一些拘謹，但麵對魔女提出的留宿建議，她還是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就在此刻，貝優妮塔悄悄施展了法術，通過自己的思維直接對薩洛蒙說道，“明天早上我還得去取一條項鏈，珠寶商店可不會聖誕節關門。貞德會陪我去，你就待在家裏陪陪旺達。這個可憐的女孩現在幾乎沒有親人了，我真不明白那個複仇者聯盟怎麽就值得皮特羅不過來陪陪自己的血親。”

  旺達很明顯沒有察覺到這股輕微的以太漣漪，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地方。

  “別擔心，我們準備好了所有你需要的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你可以在這裏住上幾天。”

  貝優妮塔說道，但她的思緒卻在說另一件事。薩洛蒙不知道貝優妮塔為什麽會提起這個，但他總覺得魔女似乎有其他意思在裏麵，突然邀請旺達·馬克西莫夫肯定是有某種薩洛蒙並不了解的原因。

  於是他選擇了在魔女的嘴唇上親一口。旺達一下子臉紅了。

  “嚐起來像蜂蜜。”這句話他是用嘴巴說的。薩洛蒙對旺達說道，“別害羞，貝優妮塔很喜歡你，你可以待在這裏，就像自己的家。對於你來說絕對不會有類似‘客人和魚一樣，過了三天就發臭’的事情發生。”

  貞德舔了舔自己手上的糖漿。如果不是她把雙腳放到薩洛蒙的大腿上的話，她舉止看起來就和一位貴婦人差不多。這是貞德小時候她的母親教授給她的禮儀，雖然魔女的性格大多十分叛逆，但貞德卻一直以此為榮。說不定她還擁有王室血統呢，但現在誰也沒法證實。

  “如果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小傻瓜。”

  “好吧，其實你可以趁著這段時間來學習法術。”被嫌棄的秘法師重新發出邀請，“旺達，我已經很久沒有指導你了，再加上某些魔法最好還是由女性施法者來教導，我相信貝優妮塔和貞德很樂意幫你這個忙。更何況，你對今天晚餐的讚美讓黛娜非常高興，她想要滿足客人對美味的需求。行行好，她很少為我們之外的人做菜。”

  “好吧……”旺達猶豫著答應了。

  為了配合薩洛蒙所說的話，黛娜要求自己做出愉快的表情，並且從女仆裝的口袋裏拿出一個聖誕拉炮。隨著一聲輕微的爆炸聲，五顏六色的彩帶和廉價的紙帽子嘭地一聲跳了出來。然而這些聖誕拉炮都被皮克精悄悄施展了魔法，成為了徹徹底底的惡作劇玩具，這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客廳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

  貝優妮塔和貞德站在沙發上，她們抽出手槍，一槍一個，幹掉了所有想要靠近的玩偶。薩洛蒙趕緊抽出短刀，把一隻試圖拉響自己的聖誕拉炮捅了個對穿。黛娜躲過到處亂飛的彩帶和蹦蹦跳跳聖誕老人玩具，猛地撲了過去趕緊詢問旺達想要用什麽當早餐，然而年輕的女巫現在正忙著把那個做著鬼臉、不斷唱著走調聖誕歌的紙帽子從自己腦袋上摘下了。

  康斯坦丁悄悄歎了口氣，揮舞起長戟加入了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