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江湖 第六十五章 百變郎君聶軻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0-03-13 12:15      字數:2867
  六師兄和七師以為師父是怪自己倆沒有完成任務,並且延誤了回家的時間。一齊低下了頭。

  “臨行前,我怎麽交待的?任何時候,不允許燕兒一個人單獨行動。那為什麽她偷偷去山廟裏見那姓苟的少年時,你們不在身邊?”

  “我們……”六師兄和七師兄這才明白師父為什麽怪罪自己了。出門在外,薑飛燕這個公主哪裏會聽他們的話?可又不好當著師父的麵把責任推到薑飛燕頭上,隻能同時住口,吃了個啞巴虧。

  “燕兒,你的本命符呢?”宮主又問。

  薑飛燕一怔,心想,完了。

  見薑飛燕半天不回話,六師兄和七師兄在一旁催促,說:“小師妹,那東西不是一直帶在身上麽?趕緊拿出來給師父吧。”

  薑飛燕朝他倆一瞪眼,兩師兄頓時怔了,說:“你不會……”

  薑飛燕身上哪裏還有本命符,那個繡著鳳凰的荷包就是她的本命符。當初和苟旦分別時,悄悄塞在他手裏了。

  一絲怒意湧上宮主的臉上,兩位師兄也是失魂落魄,決意不再幫薑飛燕求情了。作為青衣宮傳人,本命符是她的第二條命。這麽重要的物件,她卻把它交給了別的男人。

  宮主麵無表情地看了三人一會,輕歎一口氣,說:“晏媽,去把三兒找來!”

  她聲音不大,說這句話時就像是和對麵的人說話。

  遠在院門外拾掇花草的那名老婦人,像是隨時在待命一樣,清脆地回道:“是,宮主。”

  “不!媽媽,求求你放過他!我再也不出去了!我真的再也不出去了……我真傻,我為什麽要把本命符給他……”薑飛燕麵如死灰,頓時大哭,幾句話說完,噪音都啞了。

  那撕心裂肺的程度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兩位師兄也心存不忍,隻能低頭看著腳下。

  宮主看著薑飛燕痛哭的模樣,一絲旁人察覺不到的心痛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但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其實,即使薑飛燕不把本命符交給苟旦,宮主一樣會殺了他。她不能允許任何一個男人走進作為青衣宮傳人的薑飛燕心裏。

  聶軻,青衣宮宮主的三弟子,擅長暗殺及易容。修為程度除了宮主,沒有人知道。江湖上送了他一個外號,叫暗殺之王,也有人稱他為百變郎君。據說,聶軻從來沒有失過手。

  “師父!”

  院門口閃進來一人,三十歲年紀,雙目低垂,麵容沉靜。絲毫看不出身上有任何殺手的氣質。

  “知道那苟姓少年的事了吧?”宮主問。

  “剛才晏媽告訴弟子了。”

  “好,殺了他,拿回

  燕兒的本命符。”

  “知道了。”聶軻正準備退出院外。

  “慢。”宮主說,又看了看六七兩名弟子,“最近宮內事務繁多,又正值馭獸師評級大會,你忙完這陣再走。另外,帶上你的六師弟和七師弟。完不成任務,就不要回來。”

  三位弟子領命後,退出院外,隻留下薑飛燕和宮主。

  宮主讓薑飛燕一人發泄,也不勸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當薑飛燕抬起頭時,眼睛通紅,一道怨恨的眼神讓宮主心裏一驚。

  薑飛燕知道,宮主的命令從來不會收回。她也知道,三師兄聶軻要殺的人從來沒有失過手。事已至此,她的心幾乎完全死了。唯一希望的是,他能再次化險為夷,就像那次在徐家村的曬穀坪上一樣。雖然,她知道希望很渺茫,很渺茫。

  “你跟我來。”宮主說。

  薑飛燕跟著宮主走進屋內,穿過後院,來到後山的一堵石壁前。

  宮主右手一揮,石壁轟轟響了幾聲,一扇石門顯現出來。薑飛燕知道,媽媽又要帶自己去見青衣宮的曆代祖先了。

  進入石門後,往裏走了不到一刻鍾,來到一個空曠的石室。

  這石室有五百米見方,不知是人為鑿成還是天然形成的。在角落裏放置有上百顆夜明珠來照明。整個石室裏並不顯得陰森恐怖,反而有一股恬靜雅致之感。

  整個大廳裝飾簡單,朝北的一麵牆壁,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祖宗排位,也就是曆任青衣宮宮主的牌位。在這上萬塊的牌位前麵,是三個一樣大小的石頭大水缸,裏麵盛滿清水,清水上飄浮著白色的蔓珠沙華。

  在大廳的正中間,是一張石桌,兩張石凳。薑飛燕與媽媽坐下,麵朝祖先牌位,都不說話。

  奇怪的是,青衣宮這裏上萬塊曆代祖先的牌位之上,都是同一個名字——薑無心。

  青衣宮是母係傳承,而且向來是一脈單傳,由母傳女,永遠這樣更迭下去。一旦接任宮主之位,曾經的名字立即廢棄不用,全部改名為薑無心,直到她們死去。

  江湖之中不知道的是,每一任青衣宮宮主都是痛苦的守護者。她們不能有任何愛情,她們的心中絕不能容下另一個人,否則,她們的傳承就會日漸消亡,血脈不純。

  結婚對她們來說,與愛情無關,而且也不能有關,隻能是為了傳承。

  “燕兒,本命符相當於你的第二次生命,怎麽可以隨便交給別人?我們青衣宮千萬年以來都是一脈單傳,男人不應該存在於我們的世界之中,我們絕對不能動情。我們的命運之中不應該有愛情存在。結婚的目的,隻是為了傳承血脈。”

  薑飛燕從小就聽媽媽說上麵這些話,但她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為什麽別人可以有喜歡的人,可以動情,可以愛得天崩地裂,而她就不可以?小時候她覺得無所謂,可隨著年齡的增加,人的本性漸漸讓她有了自己想法,她想反抗,她想有自己的愛情。

  “燕兒,我們母女倆的命運和曆代青衣宮祖先一樣,注定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就像……”宮主說。

  “就像你和那個男人一樣。”薑飛燕說。

  “不錯。雖然那個男人從程序上說,是你的爸爸。”

  “程序?”

  “是的。我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他隻不過是我為了得到你的一個橋梁而已。”宮主說,“你現在還小,不知道自己的使命。等你將來明白了,你就會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免你日後更加痛苦。”

  “我喜歡他……”薑飛燕忍不住又開始哭泣。

  “我知道。但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喜歡任何人。否則,你就害了他。”

  “我做不到!”

  “你會習慣的。最終,都會習慣的。你要記住,你的心,隻能屬於你自己。否則,存續了千萬年的青衣宮將會毀在你的手裏。”宮主說完,又對守在大廳門口的那個老婦人說:“晏媽,帶小姐去悔過涯。”

  薑飛燕站起來,頭也不回,跟著晏媽走了。臨走前,又看了一眼那一排排的牌位,無心?怎麽可能做到無心?

  晏媽送薑飛燕上了悔過崖後,回到大廳,見宮主還坐在石凳上,一動也沒有動。

  “燕兒怎麽樣了?”宮主問。

  “還能怎麽樣?和你當年一個樣。”晏媽在一旁坐下說,“也不說話,心如死灰。唉……”

  “我真的沒想到這麽難,剛才差點就忍不住把三兒叫回來了……”宮主說。

  “怎麽會不難呢?斬斷情絲,是我們必須要做的。她現在還小,無法自己做到,隻能你來代辦了。當初你的母親不也經曆了和你一樣的痛苦?曆代青衣宮祖先,哪個都是要經過這一步的。習慣了,就好了。”

  “你說以前的燕兒多可愛,活蹦亂跳的,可以後,再也不可能見到那個燕兒了……”宮主說。

  聽到這裏,晏媽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泛起慈祥的笑容,說:“是啊,古靈精怪的,像隻小鳥兒一樣,一天到晚到處亂跑,宮裏上下都是她嘰嘰喳喳的鬧聲。唉……可能當初就不應該取這個名字,燕兒,燕兒,多歡樂的一個名字。作為青衣宮傳人,童年越歡快,以後就越痛苦。”

  兩人不再說話,整個大廳隻剩下一種可怕的靜穆,就像是剛剛埋葬了一個鮮活的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