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圍城之危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3277
  可接下來,不管苟旦怎麽輸入乾力去引導吳度,他的身體再也沒有發生變化,體內的能量依然像一個風暴一樣,淩亂而不受約束,又如脫韁的馬兒,完全沒有規律。人也仍然昏迷不醒,臉上一會兒慘白如紙,一會兒紅如炭火。苟旦知道這是能量逆行的跡象,可他沒有任何藥物,也不知如何用乾力療傷。他也不敢移動吳度,生怕讓他原本就亂如麻的能量更加紊亂。

  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苟旦第一次遇到這麽棘手的難題。

  藥,藥,藥?哪裏有藥?

  藥!對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綠色小瓷瓶兒。這個瓷瓶一直貼身藏著,經常會拿出來把玩一番。瓶中有一藥丸,隻是不知道對不對症。這個瓷瓶是在金山鎮的破廟前,薑飛燕贈給他的。當時,他從鎮金堂的人手中救出薑飛燕後,協助她役蛇退敵時,中了蛇毒,整夜惡心睡不著。第二日,薑飛燕就送了他兩顆藥,他服了一顆後,另外這顆就一直隨身攜帶。青衣宮的製藥之術天下聞名,隻是不知道這顆剩下的藥丸對不對症。

  對苟旦來說,這個瓷瓶兒已經完全變成了寄托思念之情的信物,他早就忘記了其中的藥丸。若不是剛才情急之下,還真沒有想過自己隨身帶著這樣的藥物。他立即掰開吳度的嘴巴,把瓷瓶中的綠色藥丸塞進他嘴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藥丸入嘴後,吳度的喉頭竟然動了一下。不出片刻,呼吸聲從若有若無到越來越清晰,以至最後相當平穩。一陣持續的,令人焦躁的死寂之後,洞穴中終於聽到“啊呀”一聲,吳度蘇醒了。

  “老吳,你怎麽樣?”苟旦站在石頭平台旁邊。他剛才檢查了吳度,並沒有什麽外傷,隻要這口氣緩過來,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了。

  “我沒事了。那赤焰地蛟很厲害!”吳度坐起來。當時,如果不是敖光一心係在原魂碎片上,吳度隻怕早就一命嗚呼了。敖光根本沒有把九級的吳度放在眼裏,一擊即中後,隻是稍稍檢查,發覺他沒有呼吸後,就退開趕往了小山洞。宋承一那麽狡詐,他放心不下。

  吳度從石頭上下來後,看著坍塌的小山洞,又看著苟旦手中的黃金腰帶,神情悲慟。“他……”

  “死了。”苟旦想著怎麽解釋,卻見吳度擺擺手說:“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隻不過一直在等機會……”

  吳度在坍塌的山洞前跪拜一番後,和苟旦一起出了蛟山。回到地麵後,苟旦才知道在地底洞穴中待了才半天多,外麵才剛剛傍晚,他卻覺得在洞中過了數年之久。他正要去尋找小油條和敖光,聽見一陣呐喊聲從不遠處響起,好像是來自北極宮的外宮。

  “這是?”苟旦有了不好的預感。

  “李岩已經突破了北極宮的外宮,陳兵演武場中,包圍了內宮。”

  “啊?還真的反了!”苟旦愣了愣,“我托一隊長給你的信……”

  “已經照你的安排做了。”

  苟旦這才籲了一口氣,稍稍放心,問:“她在哪裏?”

  “正陪著城主夫人在養心殿。”吳度說。

  兩人一齊往養心殿走,一路之上,苟旦覺得心慌不已,空氣中傳遞著一種焦躁和緊張,北方吹來的風中,有密集的殺氣。他看了看天上,覺得有些奇怪,傍晚的天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太陽已經西沉,可天空中卻依然彌漫著一層淡淡的亮光,一種白得有些詭異的亮光。這些光來自哪裏,卻沒有人知道。

  除了有五百金甲守在內宮的宮牆上,正在與李岩對峙外,其他幾乎所有金甲都守在養心殿外。所有的金甲,第一次全部換上了黃金鎧甲和戰盔,個個盔明甲亮,意氣風發。當吳度和苟旦趕到殿門外時,紅袖衝了出來。她早得到消息,有人從蛟山中出來了。

  “他呢?”紅袖盯著吳度和滿身血痕的苟旦問。還未等苟旦回答,看到了他手中拿著那條沾滿了血跡的黃金腰帶,當場啊呀一聲,臉色蒼白,暈厥了過去。幸好被旁邊的一位女仆扶住,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上。宋承一的黃金腰帶向來不離身邊,連睡覺都係在身上。看到黃金腰帶,所有金甲也明白了,他們所保護的那個人,他們的城主,已經不在了。所有人,一齊沉默,巨大的悲痛在養心殿外漫開,空氣沉悶,不久後,紅袖才悠悠轉醒。

  苟旦看了吳度一眼後,舉起手中的黃金腰帶,對所有人說:“城主與我一齊下蛟山除地蛟,可惜萬年異獸太過凶殘,城主不幸遇難!”說完,他親手把黃金腰帶遞到紅袖手上,輕聲說:“節哀,保重自己的身體”。紅袖接過腰帶,看了他一眼,開始抽泣,聲音越來越大,無盡的悲傷終於開始發泄了出來。苟旦轉過身,在吳度耳邊耳語了幾句,獨自一人就要出發前往內宮的宮牆,他要去會會李岩。

  如今,整個內宮中所有人,包括所有金甲,也包括吳度,已把苟旦視為新的主心骨。每一個眼神都傾注了極大的希望,而苟旦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或神態,也成了大家的關注點。吳度叫住苟旦,吩咐一聲,一隊長走出來,捧著苟旦從未穿過的那套鎧甲,讓他換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今晚有場惡戰,還是穿上吧!”吳度說。

  苟旦也不推辭,當場就換下。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上金甲的苟旦,真可稱得上是金甲戰神下凡,英姿颯爽!他趕到內宮城牆之下,所有百百守城的金甲一齊行禮,原本有些慌亂的緊張的金甲們,見到副統領來了,頓時就如同吃了顆定心丸,軍容為之一振。他們不知道李統領要如何退敵,卻有著無比的信心。因為,在他們心中,李統領就是神!

  苟旦走上二十米高的宮牆時,暮色已經降臨,牆上燈火通明,搖擺不定的火光在每個士兵的臉上,投下了一道道灰暗的陰影。俯瞰城下,整個演武場上刀槍林立,也全都是戰時裝束。騎兵、步兵和弓箭手全部列好陣型,劍拔弩張,靜得出奇。粗略計算之後,苟旦估計這裏至少有五千兵馬,但他還不知道李岩的具體目的是什麽。在演武場的正中間,搭了一頂營帳,看這樣子,李岩是準備打持久戰了。

  “李岩大將軍可在?”苟旦突然大聲喝道,在雄渾乾力的推動下,聲音在整個演武場上空久久回蕩。李岩的軍中也都聽說過金甲副統領的一些事跡,今晚他們聽到這聲久傳不衰的喊聲後,就猜想可能是傳說中的李子洲。抬頭朝城牆上一望,隻見一位不到二十歲的青年,身著副統領盔甲,正是金甲副統領李子洲。隻是都沒想到,真的這麽年輕!

  李岩正在中軍大帳中坐立難安,南二將軍守在一旁。聽到內宮宮牆上李子洲的叫喊聲,李岩大驚失色,心想:“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從蛟山底下活著回來了。那宋承一是不是也還活著?我要怎麽應付他們?”李岩想了很多,他很不想出去麵對李子洲,但沒有辦法,都到了這一步,再不想見也得出去會會了。

  “李統領,我在這裏。”李岩走出大帳,哈哈一笑,朗聲說道。南二也跟了出來,麵無表情。

  “大將軍,這是什麽意思?”苟旦右手一揮,指了指演武場中的五千士兵問。

  “哦,城主與李統領一齊進了蛟山,大巫師擔心你們遭遇不測,這才請我前來協助,以防萬一!”李岩說。

  “是嗎?”苟旦笑笑,“大將軍,你和大巫師都是老臣了吧?”

  “那是當然。”李岩不明白苟旦為什麽這樣問。

  “既然是老臣子,自然知道什麽叫做各司其職,什麽叫做在其位謀其政吧?保護城主及北極宮安危,向來是我們金甲衛的職責,哪裏敢勞煩你大將軍了?”苟旦不等李岩回答,繼續說道:“我再請教李大將軍,黃沙城近百年來,可有自己的大軍開進北極宮的先例?”

  李岩被問住了,一時之間想不出怎麽回答。苟旦又說:“城主太過勞累,正在養心殿休息。李大將軍的一片赤誠之心,城主自然知道了。還請李大將軍回去吧!”

  聽苟旦這麽一說,李岩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應答。演武場中的五千士兵開始竊竊私語,覺得李統領說得也對啊。既然城主安全無恙,那軍隊還留在北極宮就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些士兵並不知道李岩是要造反,他們也是被李岩以勤王的名義騙來的。大將軍雖然是黃沙城一萬八千名戰士的頂頭上司,但他們畢竟是黃沙城的軍隊,食的俸祿是宋家的金庫發放的,住的房子也是宋家安排的。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還要反人家,砸人家的鍋,實在是有點過分。因此,造反這種遺臭萬年的事情,沒有大好處可撈的普通兵士,才不會支持呢。即使你是軍神李岩,也不可能讓他們跟著你輕易造反。況且,李岩是因為夫人的病才被達善脅迫的,事發突然,沒有充足的時間在軍中安排。如非提前經營多年,像這麽突兀的造反,要想成功,根本沒有成功的希望。所以,李岩也深知這點,隻能編造了勤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