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旦放開乾力，不到片刻，三位戰魂駕著黑龍從西邊淩空趕來。吳度與金甲隊長們立即擺好陣勢，衝了上去。

  一開始，金甲們在戰魂威壓下，屢戰屢退，手忙腳亂。吳度吼了幾次，重新分配好方位後，不久就進入了佳境。苟旦退在戰圈外，一點兒也不敢放鬆，一旦出現危險，他隨時要關閉乾力通道。

  二十分鍾的時間像過了有好幾個小時，第一拔挑戰的金甲隊長們終於熬了過來。吳度倒還好，入圈不久就找到了感覺，隻是金甲隊長們久不實戰，開始有些應付不了，後來，也漸漸找到了感覺。畢竟他們都是四級以上的馭獸師，隻要不像苟旦一樣正麵迎擊，全力地一味躲避，還是能撐過二十分鍾的。而且，十一人一組的話，很大地分散了三位戰魂的攻擊，配合恰當的話，基本可以輕鬆應付。

  吳度及金甲隊長們退出來後，表情一鬆。其他金甲都看到了這其中的奧秘，不似之前那麽恐懼，便開始不甘人後，十人一組，踴躍參戰。

  就這樣，當整個一隊的一百名金甲全部輪完後，很快就要天亮了。

  苟旦看了看天色，吩咐下去，立即回宮。剩下還沒有訓練的金甲們有點遺憾，不過一想到，這將成為金甲的一個常規訓練項目，倒也不著急了。

  苟旦一夜未睡，回到北極宮後，在膳房裏吃了早飯就回去補覺，一直睡到日薄西山，這才起床洗漱，當晚還要護送紅袖回人間山莊。

  吃完晚飯，見天色還早，在後院竹陣中又練習了一番八方碎碎步，直到大汗淋漓才停下。心中一計算時間，長進不少，心情愉快地衝了個涼水澡。

  忙完後，推門看了看天色，有幾顆疏落的星辰已經掛在天空上，便關門向內宮走去。

  到了內宮門外，讓守衛的金甲進去通報，不久後，宮門打開，宋承一攜著紅袖出來了。

  紅袖頭戴鬥篷，麵遮黑紗，一身尋常裝扮。即使這樣，她身上也自然散發出一股清香，苟旦不敢多看，免得心旌搖蕩。

  宋承一對苟旦說：“李兄弟，麻煩你了！”

  “城主客氣了。人間山莊是個好所在，我也樂意去。”

  話不多說，就準備啟程了。紅袖頻頻回頭，似是不舍。宋承一一直目送夫人穿過演武場和外宮間的那道月門，這才回了內宮。

  出了北極宮，有位金甲牽著兩匹馬在門口等候，是苟旦提前安排的。

  “夫人，我們騎馬去，路途說遠不遠，但也有二十來裏地。”苟旦在馬邊停下。

  紅袖抬頭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間或有陣陣涼風吹來，她心情不錯，長長地吸了口氣，說：“許久沒有活動了，要不，今晚咱們步行去吧？”

  “聽夫人的。”苟旦讓金甲把馬匹牽回，跟在紅袖後麵，離了北極宮，上了鐵劍大街。

  這時的大街上，仍然相當熱鬧。逛街的，納涼的，吃夜宵的，雖說不上人山人海，但也算得上是川流不息。

  兩人沿著街邊向南走去，不疾不緩。紅袖出宮的日子本就不多，這次又是回娘家省親，雖然戴著鬥篷麵紗，但從她輕快人腳步上也能看出心情似乎不錯。

  紅袖在前走著，苟旦離她五米不到，在後麵慢慢地跟著，眼神四顧。雖然在黃沙城內不太可能有什麽危險，但職責在身，不得不小心一些。何況，紅袖身材窈窕，氣質非凡，自然是引來了不少男人醉漢的側目，但他們一見到苟旦那嚴肅的劍一般的眼神，不自覺地便移開眼神，不敢造次。

  到了大將軍府前，兩人往東一拐，向城東的黃沙河邊走去，人跡逐漸稀少，苟旦這才籲了一口氣。

  “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紅袖回頭說，然後繼續前行。

  “夫人太引人注目，屬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公子什麽時候這麽拘謹了？可還記得在魚頭粉店那晚……”紅袖輕笑一聲，腳下卻是沒有停。

  苟旦輕咳一聲，說：“此一時，彼一時，過去的事，夫人還是不要提罷。”

  紅袖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有出聲，向前走去。

  不多時，兩人到了黃沙河邊，轉而往北走去。越往北走，人煙越少，以至整個河邊隻有紅袖和苟旦兩人。不聞人聲，隻有風語。

  月光下，黃沙河兩側垂柳依依，滿天星光映在水麵上，輕風吹來，水波漾漾。

  紅袖突然止步，看著後麵離自己五米遠的苟旦。

  苟旦停住腳步，怔了一怔，問道：“夫人怎麽了？”

  “公子，你可知道我兄長為什麽突然要我回家？”紅袖的聲音中透出一股疑惑、不安。

  “夫人為什麽這樣問？”苟旦愣了一愣，“金掌門思念妹妹，這不是人之常情麽？”

  紅袖歎了口氣，說：“公子有所不知，我自五歲入宮，直至與城主成親，十幾年並未回過家。成親之後，一年之中，偶爾才回去一兩次。家中父母早亡，與兄長的感情似有似無，如不是重要的事情，兄弟定然不會主動說出要我回去……”

  “即使這樣，但畢竟是親兄妹。金掌門身負重擔，無暇顧忌太多親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我前幾日見了他之後，感覺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也許，他開始念及世間隻剩下你一個至親之人……”

  苟旦雖然這樣說，但心中和紅袖一樣，也是有些疑惑。上次去人間山莊，起初還是冷冰冰的，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對重振金家和找回水火珠似乎並不抱多大希望了。席中也極少論及親情，可最後臨別時，竟然主動要紅袖回家，這個轉變，實在是有些突兀。

  “唉，公子太不了解我兄長了。我與他之間，除了偶爾談論家族之事外，基本上不會有其他話題。”紅袖又歎了口氣，說：“希望像公子所說吧，家裏沒出事才好。”

  苟旦從紅袖的語氣中，感覺到兄妹二人的感情確實一般。上次在人間山莊時，金九談到妹妹，估計也是和宋承一之間實在沒有其他話題可談了。

  兩人在河邊站了會兒，又往北走。苟旦跟在後麵，從紅袖時快時慢的步伐中，可以看出她心緒不寧，相當糾結。不時發出一聲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聲，讓他開始有些可憐眼前這位城主夫人了。她與小荷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都是別人手中棋子而已。唯一不同的是，倆人的出身。

  這樣一想，苟旦對紅袖的抗拒之意頓時消了許多，眼神也自然不時地移到她的背影上。微聳的雙肩，不時的歎息聲，柔弱的身形，在河邊夜風的吹拂中像一片樹葉，隨時可能會被吹走。

  一陣風吹來，將紅袖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傲人的身材。紅袖一驚，低聲地叫了句“唉呀”，清脆中夾帶著一絲驚慌。加之那風刮來的一陣女人幽香，更是讓苟旦心中一顫，不禁怦然心動，一股電流流遍全身，他連忙將眼神移開，問：“夫人沒事吧？”

  “沒事了，風太大，咱們快點走吧。”

  苟旦鬆了口氣，調動乾力，終於平複了剛才那種從心底湧上來的奇怪情緒，心道，好險！他終於明白了吳度為什麽要用小荷來試探自己的定力了。並非是陳慶的事，而是因為，身為金甲副統領，身負保護城主夫人之責，有與她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如果是一個定力不好的人，隻怕真的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兩人一路前行，到了人間山莊的莊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