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離奇的腳印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2719
  來報信的這名金甲見識過苟旦的厲害,生怕他舊賬新賬一起算,說話都有些顫抖。

  “你先別慌。”苟旦和顏悅色地說,“以前有過這種經曆嗎?”

  苟旦問完就知道這是多此一問,金甲剛才說了,從來沒有這樣過。而且,一隊長在黃沙城中並無其他朋友親人,可他絕對不會又回月蓮那裏。

  “沒有,從未有過。”金甲果然又重申道。

  “你們確定仔細找過了?”

  “全隊九十多人都找了,隻是不敢聲張,到處都打聽了,沒有人看到他回來。而且,守門的護衛也從未見他進來。”

  苟旦心中煩悶,可還是耐著性子安慰了這名來報信的金甲,說:“你回去告訴大家,不用找了,我知道了,會上報上去。你們照常執行任務,不要受影響。”

  那名金甲一聽苟旦並不責怪他們,心裏終於放下了一塊石頭,可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畢竟,一個大活人就這樣不見了。

  金甲走後,苟旦隻覺得有些燥熱,心煩不已,加上天氣又熱,雖是傍晚,可暑氣沒有一點兒要消散的跡象,便走到後院,準備從井中打上一桶涼水衝個澡,讓自己涼爽一下,鎮鎮亂如麻的心情。

  他走至井邊,扔下井邊的木桶,轉動木架上的轆轤,轉了幾個圈,突然轉不動,像是卡著什麽東西。伸頭向井裏,想看清楚是什麽,可天色已黑,根本就看不清楚。

  忽然之間,苟旦心中打了個寒顫,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竄進在腦海裏。他甩甩腦袋,安慰般地自言自語道:不會罷,不會罷!

  從下午一覺醒來,發現一隊長還沒有按約定來找他時,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隱隱地覺得他倆昨晚的事情,可能已被人發覺。甚至他更加悲觀地想,也許,一隊長已經遇害了!這一個念頭一直纏繞著他,讓他心神不寧。到得了井邊,發覺木桶像是絆到了什麽物件時,這種念頭“噌”的一下湧上心頭,莫非一隊長被人害了後,扔在這井裏頭了?一是懲罰一隊長的多舌,二是借此來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苟旦越想越後怕,又後悔,不該把一隊長牽進這件事裏來,這不,又無意中害了他的性命。

  事已至此,再想其他也無益,還是得下井去看看。他脫去外衣,紮緊腰帶,躍入井裏。

  後院的這口井不大,兩側井壁上有供下井的小孔,從這井裏的石頭成色來看,是一口古井,少說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

  苟旦小心翼翼地往井底攀去,離水麵越來越近,心也越來越驚,心中一邊祈禱是自己想多了。越往下走,水氣越涼,心情也越冷靜。

  到得水麵一看,差點笑了出來,唉,我真笨,虛驚一場!

  原來,那隻木桶不過是被井底下生長出來的水草給絆住了,這才拉扯不上去。這口井有兩年的時間沒有使用,水草自然多了些,今天恰好纏住了木桶上的扣子。

  奇怪的是,這井底下相當寬敞,是個葫蘆形狀,和水麵齊平的地方,有個可供一人坐下的小平台,像是當年打井之人休息的場所。既然下來了,又相當的涼爽,苟旦幹脆坐下休息,也不急著上去。

  唉,我真是笨!若一隊長人真被人害了,扔在這井底裏,那怎麽會沒有人見他進宮來呢?不過,一隊長現在是凶是吉,還真不好說!苟旦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不過,有這井裏的涼氣,讓他不像之前那麽浮躁了,心思也澄清了許多。

  一旦鎮靜下來,人的思路會開闊很多,就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驚慌上麵。

  苟旦回想一隊長的失蹤是從昨晚與自己碰麵之後,這時間也太巧了。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跟蹤他們倆,還發現了昨晚他們一起開棺的事情。

  可那人是誰呢?竟然可以逃過自己的耳朵!

  昨晚見到一隊長夜訪天倫坊與月蓮那般關係時,有些震驚,又有些疑惑,那種情形當時確實困擾了他好久,還兼有一種莫名的憤怒。雖說這些情緒影響了他的感官,但也不至於有人跟蹤而完全不知。那跟蹤的人想必也是極其厲害吧!

  這個人是誰暫時先不想,再想想陳慶那空空如也的棺材是怎麽回事。

  據一隊長說,陳慶當時肯定已經斃命,不存在起死回生的事情,更不可能有什麽詐屍之類的鬼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屍體後來被人挪走了。可要破解是誰挪走的屍體,卻幾乎是無從下手,隻有一雙不知是誰的泥腳印。

  泥腳印?泥腳印?泥腳印?

  苟旦長籲一口氣,抬頭坐井觀天般,透過井口看著滿天的繁星,完全沒有思緒。

  誰都可以留下泥腳印,單憑這一點,怎麽才能知道是誰幹的?

  泥……腳印……泥……腳印……

  泥?

  怎麽會有泥?苟旦的腦中一道閃電掠過,那腳印有問題。

  仔細回想那泥腳印,並非是一般的濕土腳印,在腳印的邊緣處還有些稀釋的泥漿,那是踩過泥水的腳印。

  據一隊長說,他們下葬完,過得片刻,空中才下小雨。下雨後大部分金甲都撤了,隻剩下幾個金甲在燒紙錢和處理一些收尾的事,他就是其中一個。那天,由於雨勢的影響,也忙到掌燈時分才全部撤走。那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而且越來越大,很是罕見。

  黃沙城在禁州西北,深處內陸,北麵是延綿的鬼獄森林,西麵是一片無人的沙漠,東麵也是崇山峻嶺。這種地形在冬季下雨本就不多,大雨更是難見。苟旦大膽地猜測,盜屍的時間必定發生在下葬當晚,或者第二天那大雨停歇之後不久,否則,也不會留下一張泥腳印在棺材裏。

  是誰這麽著急地要把陳慶的屍體盜走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麽?難道陳慶真的是中了化骨吸魂掌,那盜屍的人是為了毀屍滅跡?

  苟旦自從出苟家村,從一個胸無城府的小孩子到現在敢隻身進入黃沙城,中間經曆了太多奇怪難解的事情。尤其是進入這黃沙城以來,在一無幫手,二無內線的情況下,很多時候隻能靠推測。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他天生聰明,所猜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挺靠譜。

  漸漸地,他總結出一種方法,簡單點說,就是守住神智,順藤摸瓜。說詳細點,那就是遇到難題時,遇到紛繁複雜的情況時,千萬不能被表象迷惑了眼睛。再怎麽複雜的情況,總有一點兒蛛絲馬跡留下。隻要找到這些蛛絲馬跡,順著一個方向,大膽地想象,摒棄一切暫時與這個方向無關的因素,去還原當時的場景。如果錯了,再吸收其他因素,繼續調整方向,直到所有的關節都能講通就可以了。

  用這種方法,可能出錯,但大部分情況不會,至少是接近真相的。說起來簡單,可許多人在遇到這種詭異和不尋常的事情時,往往自己先亂了,一頭紮進去,被各種思緒和表象迷得昏頭轉向,越陷越深。

  苟旦理了一下思路,暫時下了兩個結論:

  一隊長的消失是有人跟蹤,而且是個高手。

  盜屍之人是為了掩蓋化骨吸魂掌的痕跡,保護那出掌的人。

  這兩個結論有沒有可能交叉並相互印證?這是苟旦繼續要思考的問題。

  盜屍之人和那個跟蹤高手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呢?如果能證明那個盜屍之人也是一名高手的話,這個可能性就成倍地增加了。

  要回答這個問題,隻能從那隻腳印上下手。苟旦閉上眼睛,思索著陳慶墳墓的位置,棺材的深度,棺材的大小……

  突然,他眼眼失聲道:“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