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美酒佳人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2934
  一聽這奇怪的酒名,雄啟和牛二都是一愣。

  這酒一嚐之下,就知道不是人界凡物,可奇怪的是,雄啟和牛二聽都沒聽過這酒名。黃沙城是禁州第一大城,而且他倆又是開飯館的人,每天客人來來往往,人多嘴雜,消息靈通。按道理,就算沒親口嚐過,但至少聽過。

  苟旦也不解釋,也無法解釋。他以前並不愛喝酒,一是年少,二是覺得酒太烈,又辣,實在不是什麽好喝的東西。可進入這黃沙城後,多數時間一人獨處,加上年歲漸長,自然而然地就想嚐試酒的味道。這基本上,是每一個成年人進入酒界的標準套路了。

  果不其然,一嚐之下,從抗拒到接受,再到喜歡上,也就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苟旦不缺錢,喝的都是好酒。黃沙城又是一個什麽奢華之物都不缺的地方,隻要有錢。

  今夜無事,苟旦便拿出了他從黃沙城最大酒坊——金液軒那裏買來的一壺白酒,自己獨飲起來。這酒是那金液軒中最上等的酒,名為纏龍隱,除了味道香醇外,酒香也內斂,並非世間人說的,好酒就一定特別香。

  可說到底,纏龍隱雖然名字獨特,酒質也確實上乘,可它畢竟也隻是一般的酒,並非天上的瓊漿玉液。

  一人獨飲,難免有些無聊,便一時頑性大發,將乾力隔著酒壺注入酒中。沒想到的是,這一番操作,竟然將那纏龍隱中的香味逼迫了出來,更有甚者,經過乾力的一番催發,酒的口感更加與眾不同。苟旦隱約感覺,這才是纏龍隱本來的麵目。可他還來不及細想,那酒香就把饞嘴的牛二引來了。

  牛二一杯下肚,如牛飲一般。他盯著空杯,想要再來一碗,苟旦卻遲遲不給他倒,他實在是忍耐到了極點,說:“公子,別小氣,再來一杯嘛。”

  苟旦隻是笑笑,卻遲遲不倒酒,徑直望著牛二。

  雄啟怕氣氛變得尷尬,就說:“公子的酒豈是你想喝就喝的?來,我這杯就喝了一口,如果你不嫌棄,你喝了它吧。”

  牛二正要伸手拿杯,苟旦打了他的手一下,說:“慢!”

  “這……”牛二和雄啟麵麵相覷,不知一向大方隨便的公子爺怎麽今天突然這麽小氣了。

  “別急,”苟旦說,“牛二,你去走兩步再回來。”

  雄啟和牛二這才了然,原來苟旦是怕牛二喝醉了。

  “公子,”牛二借著酒興大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這才喝了一小杯……即使全人間界再烈的酒,也不可能這一小杯就能把我放倒吧?”

  雄啟也在旁邊為牛二說話。

  苟旦不答,隻是堅持讓牛二去走兩步。

  牛二想喝酒,沒有辦法,隻得去廳裏走走。可他沒有料到的是,剛轉身邁出一步,就一個趔趄,像一腳踏空般,雙腳如同踩在棉花上。若不是雄啟有提防,牛二這一步肯定要摔個狗啃泥。

  “怎麽樣?”苟旦看著倆人,笑道。

  “這……這是怎麽回事?”牛二不解,“這酒喝下去時,感覺不但不烈,比一般的酒反而要綿要柔啊!”

  苟旦不回答,隻是盯著牛二的麵龐。過了片刻,才說:“好了,雄大哥,你可以放開他了。”

  雄啟依言鬆開牛二,牛二自己嚐試走了兩步,果然再沒有異樣了,口中“嘖嘖”稱奇,走回了桌前。

  苟旦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酒會這麽烈,不過他一直好奇這酒為什麽取了“纏龍隱”這麽獨特的名字,並且,加上剛才自己無意中激發出的酒香,他就感覺這酒不一般,因此留了個心眼。當牛二喝下一杯後,他一直關注著他的神情,注意著他的變化。

  身負修為的馭獸師,與常人不同,他們能從一點神情變化,感覺到對方整個狀態處於什麽水平。牛二灌下一杯纏綿千日後,神情看似與平常無異,可苟旦能看出他有了幾分醉意。如果不緩一緩,再接連灌下第二杯,隻怕要癱倒當場。

  “牛二,如果照你這種喝法,再飲兩杯,今晚就隻怕要我和雄大哥抬你上樓去睡覺了。如果你悠著點,慢慢喝,大概還能喝六杯。”苟旦說。

  牛二和雄啟見苟旦連杯數都說得這麽精準,也不敢大意。

  雄啟等牛二坐下後,說:“我去後麵炒兩個下酒菜。長夜漫漫,有酒有菜,才夠舒坦。”也不等苟旦回答,就轉身進了廚房。

  不到片刻,雄啟就端著一個木盤出來了,上麵放著兩個小碟和一個湯碗。一碟剛炸出來的花生米,一碟豆幹,還有一碗飄著蔥花的魚頭豆腐湯。

  雄啟走到桌前一看,苟旦依然在自斟自飲,再一看牛二,早已趴在了桌上,打著細鼾,磨著牙。

  “這……”雄啟放下木盤,看著苟旦。

  “牛二終究還是沒忍住,一下子又幹了兩杯,這不……”苟旦無奈地笑了笑,將木盤上的三個碗碟擺好。

  雄啟搖了搖頭,苦笑了笑,看這樣子,他今晚是回不了他在“賣鴨巷”裏租的房子了,便將牛二扛在肩上,慢慢上了樓,把他丟了在房間自己的床上。忙完後,又下了樓,準備陪苟旦好好喝一場。

  雄啟見識過了這纏綿千日的威力,不敢像牛二那樣,隻能一口小菜抿一口,即使這樣,兩杯下肚,也有了五分醉意。可這樣,卻體會到了這酒的妙處。

  尋常的酒,喝到有幾分醉意,如果還有神智的話,會一直被那醉意困擾。明知自己再喝會醉,可又控製不住。即使打起精神,與那醉意對抗,也堅持不了多久。那醉意,就像要陪你到海枯石爛一般,看不到盡頭。在這樣一種不上不下的情況下,大多數人會選擇繼續喝下去,直到不省人事,酩酊大醉。其實,這種情況,到後來,根本就體會不到酒的醇香了,像喝水一樣,完全沒有樂趣可言。

  可這纏綿千日卻大不相同,它帶來的醉意似乎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得到,就像痛楚一樣,能發現它正在身體內一點點流逝,直至完全消失。如果你忍受得了它的香味,隻要你夠有耐心,等到之前的醉意一點點消逝後再繼續飲,可以說千杯都不會醉。

  “還是雄大哥厲害,果然能發現酒中的微妙。”苟旦看著已有五分醉意,一直吃菜卻不再沾杯的雄啟說。

  “不是我厲害,我沒有牛二那麽大的酒癮,而且,我們廚師,對食物和酒類的敏感自然要比他強一些。不過,我倒是羨慕他那種明知是醉也不管不顧的年少心態哈……”雄啟打了個飽嗝,頓了頓,“而且,我感覺今晚公子似乎是在等什麽人,後麵可能還要我服侍,萬一我醉了,就不好了。”

  原本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大門口,看著外麵的鐵劍大街的苟旦有些詫異,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雄啟看出了幾分。看來,雄大哥平時話語不多,忠厚老實,可心思卻活絡。看透而不說透,是真聰明人呐。今晚要不是他喝了酒,隻怕依然會裝傻。

  “雄大哥,後廚可還有新鮮的魚頭?”苟旦突然問道。

  雄啟一聽,詫異了幾秒,馬上明白了,說:“公子放心,我一大早就特意留下了三個大魚頭,用冰鎮著,就是以防萬一。”

  如果說剛才雄啟通過自己一直關注大門口情況,看出自己可能在等人,那不算神奇,頂多算他心思縝密,事事留心罷了。可他竟然能提前一天留好魚頭,這可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公子誤會了,我雄啟還沒有達到未卜先知的程度。”雄啟看苟旦如此驚訝,解釋說,“隻是昨晚城主走後,我感覺這事不會那麽快結束,深夜隨時可能會有貴賓來訪,這才提前做了準備。萬一真有公子的朋友來訪,拿不出食材,就有點不那麽美滿了……”

  苟旦又是佩服又是感動,給雄啟盛了一小碗魚湯遞給他。在雄啟接過魚湯時,趁機通過瓷碗傳遞了一道冰涼的乾力過去,助他醒酒。

  一碗魚頭豆腐湯下肚,加之苟旦的乾力相助,雄啟的醉意隻剩一分,與常人無異了。他剛放下碗,聽見門口有動靜,轉身一看,一黑一綠兩道倩影閃身進了店裏。

  “果然是她!”苟旦自言自語道。

  “怎麽是他?”門口那道黑色倩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