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蛇影和骨白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2      字數:2619
  苟旦和掌櫃談話時,店鋪前麵響起一陣報時的梆子聲。

  根據馬記布鋪的掌櫃推測,至少還要半個月才有準確的關於鎮金堂的情報,這個時間對他來說,太久了,會耽誤北上的行程。

  他想了想,還是隻能靠自己了,當下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談完,掌櫃問:“李公子還有沒有什麽指示?”

  苟旦說沒有,讓他一切以宗主的指令為準,轉念一想,說:“對了,我會在這裏待三天,從明天算起,第四天一早離開。這三天中,鎮金堂如果有什麽異動,就派人去客棧找我。”

  掌櫃要送苟旦離開。苟旦說他從後院翻牆出去就行,從前麵走,怕引人注意。

  剛走到後院,苟旦突然低聲問:“這後院外麵是什麽地方?”

  “是一片住房區,有十七棟房子,裏麵住的都是在街邊做生意的人。”

  “我建議外麵也要安排人手,萬一有什麽動靜,也來得及撤走。”

  掌櫃的略微驚訝,看了苟旦一眼,低聲問:“李公子是注意到外麵那人了嗎?”

  苟旦一愣,說:“莫非你也聽到動靜了?”

  掌櫃的說:“我哪裏有李公子這麽好的修為,隻不過剛才那報時的梆子聲裏,已經告訴了我這個訊息。公子放心,這裏周全得很。”

  臨走前,掌櫃問苟旦要不要做一身合身的衣裳,苟旦說不用,他喜歡身上這套,就翻牆出去了。

  跳出牆外時,周流雲從一棵樹後走出來。

  “走吧,跟我去買點東西。”苟旦說,一點也不驚訝周流雲的出現。

  “沒想到你修為一般般,聽力倒是真的不弱。”周流雲說。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明明是誇我,可聽起來想貶我一樣。去還是不去?”苟旦說。

  “反正無事,去。”

  兩人來到一家店鋪前,又是一家布莊。周流雲一臉不解,問苟旦剛才怎麽不在馬記布鋪買,苟旦沒有理他,一個人走進了店鋪。

  周流雲在街邊找了家糖水鋪,坐在裏麵等他。

  半小時後,苟旦出來了。拿著根竹杆,上麵纏了塊布,像是個招幌。

  周流雲問那是什麽東西,苟旦神神秘秘地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見苟旦不說,周流雲也不追問,一幅不感興趣的樣子。

  “這東西啊,明天一定能把這城裏的鎮金堂炸出來幾個!”苟旦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

  之前,他之所以不在馬記布鋪拿布,是怕萬一和鎮金堂的人起了衝突,動了手,他們會根據這布料的來源追查到馬記布鋪。雖然他相信那掌櫃能輕易地遮掩過去,但畢竟有風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天早上,正在睡覺的苟旦被一陣“嗤嗤”聲吵醒了,那聲音就在房中,很奇怪,像是有人在笑,又不像。

  原來,是周流雲想偷看苟旦昨晚在布莊裏做的那根竹杆招幌。剛一打開,周流雲差點沒笑死,想憋住可實在是憋不住,這才把苟旦吵醒了。

  苟旦睜開眼一看,笑嘻嘻地說:“怎麽樣?”

  周流雲見苟旦醒了,也不用憋得難受了,哈哈大笑,上氣不接下氣,說:“你……你真是一肚子壞水啊!”

  那塊招幌長三米,寬一米,上寫龍飛鳳舞地寫著:鎮金堂裏全是豬,打架從來都是輸。

  還有一個橫批:天下無敵。

  這幾個字寫得蒼遒有力,肯定是請店鋪裏的人代筆的。

  在招幌的最下麵,還畫了一幅畫,一看那拙劣的筆法,就知道是苟旦自己畫上去的:一棵大樹,樹根處還有一個圓圓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個朝天翹起的肥豬屁股。

  畫的筆力雖然幼稚,但卻非常形象,一看就是隻把頭藏起來的大肥豬。

  周流雲笑完,說:“人家躲起來,你就用這個把他們炸出來?”

  “隻能這樣了,小爺我時間不多,沒時間跟他們耗。”

  吃完早飯,苟旦就騎著瘦馬上街去了。周流雲嫌丟臉,就留在了店裏。

  剛一上街,整條街都轟動了,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差點讓整條街都走不通了。

  各位想想,一個衣著奇怪的年輕人,騎著一匹猥瑣的瘦馬,再加上這樣一根招幌,不是奇觀是什麽?連那些原本在看賣藝的人都擠到苟旦旁邊去了,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苟旦也不在意,從街這頭走到那頭,悠哉悠哉的。餓了就買點包子饅頭,渴了就停下,隨便找個茶攤買口水喝。

  第一天,人山人海。

  第二天,還是人山人海,聽說有些人還是專程從城郊趕過來的。到了晚上,回到店裏,苟旦的臉色卻有點不好了。

  周流雲問他怎麽了,他沒好氣地說:“這都兩天了,沒想到鎮金堂還真沉得住氣,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出現!隻剩下明天一天了,看來是沒戲了!哎,枉費了我一番心血。”

  “你這樣是明擺著引人家出來,他們要是上當,那不是太蠢了!”周流雲笑著說,“如果他們真上當了,那還是鎮金堂麽?”

  苟旦反駁道:“那你錯了。在極度的侮辱下,有些人明知上當,也會忍不住的。我就是賭他們會這樣!”

  “喲,看來一向詭計多端的苟大爺也栽跟頭了!”周流雲幸災樂禍地說。

  苟旦懶得理他,晚飯也不吃,氣乎乎地躺床上去了。任周流雲怎麽哄他都不理會。

  第三天,雖然不如前兩天人多,但還是有不少人。可就是沒有人敢上前找苟旦理論。到了晚上,整條街都掌燈了,他隻好悻悻地回了客棧。

  剛走到門口,正準備推門而入,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從房間裏撲麵而來,那種感覺甚至比之前碰到那七級殺手時,還要難受。

  我的乖乖!來了個這麽厲害的?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正準備逃,房間自己打開了。

  “進來吧!”是周流雲的聲音。

  苟旦隻好麻著膽子,啟動護體乾力,小心謹慎地走進房間。

  房間中的桌子周圍,坐著三個人。

  周流雲麵對著門口坐著,在他對麵的兩個人,背對著門口。光看背影就不是一般人物,完全沒有任何氣息傳出來。能感受到的,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殺意。

  這兩個背影就像兩座大山,帶來一種淵渟嶽峙的壓迫感。

  每靠近一步,苟旦心裏的緊張就增加一分,不確定感也增加一分。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隨時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

  他感到害怕,不是因為死亡,而是對局麵的完全無知。可那兩個人,看都不往後麵看一眼,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們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完全地掌控了整個局麵。

  苟旦放下所有的防備,讓自己輕鬆下來,不停地警告自己,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都必須要忍讓。而讓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是一個天才戰士與生俱來的作戰直覺:

  他清楚地知道,對方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讓自己消失。

  苟旦走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看都沒看那兩人一眼。周流雲沒有開口,他也不開口。

  四個人中間的空氣好像都凝滯不動了,苟旦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好想大聲喊叫。

  正當他忍不住快要發瘋時,那兩個人說話了。

  “我叫蛇影。”

  “我叫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