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事李老漢氣急了，吼問道:“這是哪一個雜驢日出來的，說這種話侮辱掌門，拿老漢的斧頭來，這就去剁了狗雜碎的嘴……”

  人老了就成精，和李老漢一起的這些老者，似乎也咂摸出事情的不對處了！

  前麵幫腔的老漢，上前拉下來李正複，道：“後生，你暫不要插嘴，讓你老爹說！”

  “張伯……”李正複也覺得自己好像太多嘴了，就悄悄跟著張老漢溜在一邊，問道:“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你個冷娃！話說得差大了！掌門來到這裏短短五個月，你也不回頭看看，我們李家灣的人，現在過得什麽日子？再看看其他地方過的什麽日子？在比一比以前，我們過得什麽日子？……”

  李正複點點頭，道：“最起碼我們有個東西煮飯了，有刀有斧有鋤有耙了……做出木織布機，已經到了知羞的人，也有點麻布遮一下了………用陶罐、鐵器換了遠處黑戶的許多獵物，掛了肉幹，冬季不愁吃了……

  往年一個冬天死一茬人，今年李家灣該能平安熬過去了……”

  李正複一邊說一邊回憶:“這一想起來，這些還都是掌門帶給我們的啊……”李正複又想起自己要不是挖鐵礦，哪裏能成為威風凜凜的工頭啊，其實作為工頭，有很多好處的，外來的人，一般都是他給安置的，沒一點好處，自然給你安排重活……所以，李正複光是孝敬都收了不少！

  李正複現在光是漂亮的獸皮，就收到不少，都是揉好的軟皮毛，現在有了鋒利的鋼針，縫起來就是暖和的獸皮衣，冬季自己老婆孩子不受凍，這是一定得了……

  還不是王仲西突然到了這裏，突然打破了李家灣的寧靜，李正複覺得自己的日子是可以預見的！自己會跟往年這個時候一樣，地裏能收的糧食都收回來，然後大夥兒進山四處收集些幹果，挖些葛根，用石頭碾成粉末，和穀子、糜子碾成的粉末攪拌在一起，燒熱石板烙餅吃……

  冬季燒熱土炕，躲在屋裏吃這玩意，屁股的光光的一家人，凍得門也不敢出，躲在暖炕上的草堆裏，尚且在四處漏風的屋子裏瑟瑟發抖……

  “是不是聽他們說得玄乎，我真的想多了？”李正複嘟囔道……

  “發生了什麽事？”張老漢問道。

  “最近，鐵礦那邊四處瘋傳，掌門是個妖人……我一天到晚都能聽到這種閑話，就漸漸入了魔怔，忘記了掌門的好……”李正複抽自已一個嘴巴子，道：“張伯啊，您和我爹都是老人了，你們可曾見過妖人？我怎麽會相信這種鬼話呢？”

  “冷娃……這裏麵有事啊……這是有人要害掌門的事……”張老漢想到這一點，就不再理會李正複，走到人前，聽話事人李老漢和大家說換種子的事……

  李老漢作為李家灣的話事人，不光是因為手裏有一把斧頭，主要是這老漢腦瓜子靈光，當時覺得活不下去了，跑路進山的時候，那是經過了謀劃的，不僅事先蠱惑了他人一起跑，而且臨走還借了一把斧頭……

  所以，李老漢成了李家灣的話事人，因為這裏的很多人都是他帶來或者收攏的……轉瞬二十幾年，李老漢在林子裏也遇過好幾次官兵捉拿屠殺，都被他巧妙躲過了，帶著李家灣的人一次次活了下來……

  所以，李老漢是有智慧、有威望的話事人，他說話大家信服！當然，信服也有信服的道理，李老漢正在講道理:

  “……你們怎麽沒有一點眼光呢？一雙眼，你就看到眼前的一顆豆，咋就不見滿山的麥?

  跟你們說，不要舍不得手裏的瓶瓶罐罐鍋鍋灶灶，還有那些新到手的鐵農具、刀、斧，現在你們家裏的後生跟著掌門幹呢，過一段時間還會有……而把眼前手裏這些東西，都換成遠處來的黑戶的勞力，替我們墾了筆架山灣子，換來十畝土豆種子，來年秋，我們就有四五萬斤這種子，換什麽沒有？

  老漢我是讀過書的，給你們掉個書袋，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要不是我們接納了掌門，現在掌門的百十號人是我們李家灣的，我們哪裏有這潑天的便宜占?

  換句話說，假若掌門把這土豆種子給了剪子灣……”

  一番道理講下來，整個李家灣的人都覺得這場交易，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是極為劃算的，於是一切就聽從李老漢安排了……

  李老漢手下當然還有幾個得力老漢，這事兒一吩咐，立即就緊鑼密鼓開始著手了……

  張老漢看見李老漢終於忙完了，急急忙忙上前，道:“老慫，怕是有人要弄掌門哩！”

  “呀！誰吃了老虎屎了？”

  張老漢於是給李老漢分析了一下他兒子說的事！

  “這小短棺的！就知道他腦子裏糊了一泡熱豬屎！這明顯是有人要壞掌門的事！走，我們兩個老狗給這些冷慫擦屎走！”李老漢雖然是個讀書人，質樸起來，一嘴老農的髒話。

  “是誰，這麽弄啊？不像我們李家灣的人弄出的事！”

  “李家灣頭裏麵沒有糊熱豬屎的，就不會弄這事！誰最想要鐵？不就是算老大的那位嘛……”

  “……他……?！”

  “不要怕，怕也沒有用！我們已經死死和掌門拴在一起了，這時候，隻有掌門贏，我們才能活，才能活好……”

  “你老慫，心裏早就有底了啊？”

  “東方贏這些年，就像天上一隻巨鷹，雖然沒有吃我們，可是就這麽死死盯著，總感覺我們都是他嘴裏的一塊肉……

  吃不吃，在於人家！可活生生當一塊肉的滋味，你老慫也有吧？

  除了這，東方贏給我們帶來了什麽啊？

  而反過來看，掌門來才五個月，你看看他幹了些什麽?”

  張老漢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東方勢大，這一點這些年你也知道，他幹的那些事……唉！反正左右是個死……

  不過，東方為何不見血，卻要弄出一股妖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