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韃人防民如防賊，一般小民，真正的堪稱手無寸鐵，這一點王仲西是知道的，幾家人共用一把菜刀?、農具，如此束手束腳，也不知道胡韃人是真的不自信，還是漢人拿起鐵器真的很厲害？

  既然這麽厲害，手上鐵器充足的時候，也沒見大宋哪一天尿性了！

  打不過契丹、打不過西夏，打不過女真，全靠金錢開路，最後來了獅子大開口的主，連皇帝都被人抓雞一般抓去了，還封了兩位皇帝昏德侯、重昏侯，極盡手段羞辱，半壁江山一丟，昏德侯的兒子跑到杭州做了皇帝，直把杭州作汴州，也沒見對其拿上鐵器把女真人怎麽地！

  王仲西清楚一點，鐵器拿在漢人的手裏，有時候其實並不怎麽可靠！隻有拿在置之死地的漢人手裏，才會爆發驚濤駭浪一般的戰力！譬如陳勝、吳廣，拿根破木頭棍子，就敢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敢對抗大秦的虎狼之師，最後活生生打爛了大秦！

  所以，胡韃人當中的有識之士，自然也知道他們是什麽德行，他們的統治，也絕沒給漢人百姓留什麽活路，而且更加懂得數千萬草民拿著鐵器殺起來的後果！五胡亂華後期，冉閔帶著身陷絕地的漢民，一道殺胡令，幾乎殺絕了漢人！

  所以，這群打遍半個世界無敵手的胡韃人，對漢人族群還是十分忌憚的！

  這個忌憚，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逃進深山的黑戶，手上沒鐵！

  這讓逃進深山的王仲西第一部謀劃，就遇到了山大的壓力！

  “十幾件陶器換一斤鐵，總有手頭上有點閑鐵，正好缺乏陶器的，願意換吧？”王仲西倒吸一口涼氣，不讓出山和外界聯係，山裏又沒有多餘的鐵器，這如何是好？生產工具是生產力發展水平的標誌，這話沒毛病，到了這年月，拿著石器、木器、骨器在這裏穿著樹葉、獸皮勞作，天啊！造了什麽孽！

  “隻有試試了！”黑戶的話事老者捋一把胡須，道，“反正進了山的黑戶也多，人多了，大概啥人都有，啥物件也會帶來！試試吧！”

  “隻能試試了！難不成，要我們這些練武的鑄劍為犁嗎？我們要是鑄劍為犁了，估計隻能任人宰割了！”

  王仲西說的沒錯，進入深山的一般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像他們這樣的武者，能歸順的都歸順了，不能歸順的，也絕沒人想著和山民黑戶搞在一起，要是他們鑄劍為犁，手上不僅有陶器，還有鐵器，卻失去了保護的劍，山民大概拚了命也要合力殺死他們，瓜分他們的財富！

  王仲西祭出了自己的絕世利器——玻璃瓶！塑料瓶！易拉罐……

  準備作戰的時候，王仲西回去一趟，搬出來好些物資，其中裝啤酒飲料的塑料瓶、易拉罐，裝酒或者化學試劑的玻璃瓶等等，當時震驚了一大票師弟師妹，他們一路舍不得扔這些瓶瓶罐罐，都帶進了深山！當然，王仲西身邊還帶著半瓶氰化鉀……這玩意，要是還有人試圖對付他們，王仲西不介意祭出這個利器……

  當王仲西把亮晶晶的玻璃瓶、塑料瓶拿出來的時候，老者兩眼放光！

  “用這東西，能換到鐵器嗎？”

  “這些東西，能換來勞力、能換來各種食物、甚至連別人的子女都能換的來，但換鐵器估計還是難！不是鐵器有多金貴，而是太少了，關係許多人的活命！就算是黃金白銀，在這裏都不一定換得來鐵！”

  王仲西失望地歎口氣，道：“我的這些瓶瓶罐罐，連同擺在地上陶器、今後燒出來的陶器，對於您老的人來說，是獎品！誰要是以我給出的任何東西換來鐵器，都可以酌情獎賞此人一件！就這麽說定了！現在把這個事兒告訴您的人，讓他們開始和這千溝萬壑裏黑戶山民聯絡吧！”

  “後生，你這個主意……唉，算了吧！老朽看著調配便是！”

  王仲西知道老頭想說的意思是，這樣或許他們一件器物都得不到，或許，能得到的隻是少數人，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老頭走了，王仲西開始繼續燒陶！楊無塵等女弟子也逐漸熟練了，製陶坯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郭葭萌問道：“為什麽不給這些陶器繪上花鳥蟲魚，燒出來好看一點！”

  “我們沒有顏料啊！”

  “也是啊！我們現在囚在深山，什麽也沒有了！”

  “不要失望，慢慢的，我們什麽都會有的！暫且燒製素陶吧，等到我們慢慢找到了礦物染料，找到了適合作釉粉的石頭，我們就燒製彩陶！現在對於山民來講，這些東西隻要能用，有個缶煮飯，就已經燒高香了，沒人在意繪不繪彩！”

  一眾女弟子也都點頭稱是。

  “話說，現在帶你們到了這裏，就像剛才嫂夫人說的，現在我們是囚於深山了，幹著繁雜的活，你們怨恨我吧？”王仲西看著一眾女弟子，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每人身邊放一把劍，卻幹著泥水四濺的活計，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要不是掌門師兄果斷帶我們逃難，我們都決意戰死，說不定現在不存在我們這些人了！現在終於也理解了人在一切都在，人沒了什麽都沒了的道理！如何會怨恨掌門師兄呢！更何況，掌門師兄驚才豔豔，通達萬物，一定會帶我們走出困境，奪回山門，重振我派雄風的！”郭葭萌道。

  “重振門派雄風不算什麽，我們要複仇，要驅逐韃虜，待從頭收拾舊山河！”

  眾人一陣嘻嘻哈哈恭維的話，其實都把王仲西的話當做一個笑話了，誰也沒當回事！事實上能耐大如楊不錯祖師、郭巨俠祖師，也不過能擊退胡韃人，這山上門派對世事一竅不通，但對形勢還是看得很清楚，也知道胡韃人打遍世界，罕逢敵手……

  嬉笑閑談，也不耽誤手上的活計，幾天功夫，已經燒製了好幾批陶器，陶窯也擴大到了三個，開始每日不間斷燒！

  但始終沒有人願意用鐵器來換陶器，眾人隻是每日羨慕地看看，看著陶器越燒越精美，越堆積越多，除了感謝幫忙建房子的山民，也給話事老者送去幾個陶器之外，這些玩意一個都沒交換出去！因為王仲西隻換鐵器！

  終於一日，來了一個看上去身寬體胖的人，一看就和普通山民不同，他的皮膚是白的！

  “你有鐵嗎？”

  “不！我不是來換陶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