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業打開了車門，唐靜玥將老太太推到車門口，唐立業站在一旁，手動了動，最終卻沒有伸手去扶老太太。

  而是唐敏和唐靜玥兩人將老太太扶到了車上。

  唐敏說道，“你慢慢躺著吧，腿放平，千萬不能蜷縮。”

  老太太沒有力氣動彈。

  唐靜玥把老太太將腿放到了後座椅上，唐靜玥觸碰到她的腿，老太太就疼得叫喚了一下。

  老太太那一身淒涼的叫喚，聽得站在車門外的男人，神色驟然一緊。

  等扶好了老太太，唐敏上了副駕駛，唐靜玥上了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大伯，大伯母，我們走了。”

  唐靜玥車子開得很快，往就近的骨科醫院開。

  唐立業和莫莉也立刻上了車，他們的車子跟在唐靜玥的車後麵。

  兩輛車同時到達醫院門口，唐靜玥和唐敏將老太太扶到了輪椅上，莫莉和唐立業率先跑進去掛了急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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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切手續辦妥，老太太就被推進了急診室。

  從始至終唐立業和老太太沒有說一句話，老太太今天可能是疼得沒力氣罵人，也沒有拒絕唐立業和莫莉的幫助。

  要是幾年前，他們兩口子一上老二家的門，都會被老太太罵出來。

  莫莉想，或許人老了，在脆弱的時候，看到兒子陪在身邊，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也會被觸動吧。

  人心都是肉長的。

  過去了這麽多年，她自己應該也能想通一些事。

  唐老太太送進了急診室，接著門被關上，他們能做的就是等待。

  沒一會兒，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大夫走了出來。

  唐立業急忙上前詢問，“大夫，老人的情況怎麽樣？”

  大夫說道，“小腿骨折，需要打石膏，你們家屬去辦一下手續。”

  “好，馬上就去。”

  莫莉急忙跑去了交費處。

  唐立業又詢問，“老人好像很疼，麻煩你們幫忙處理一下，能盡快減輕老人的痛苦。”

  “放心吧，一會兒會使用止疼藥的。”

  大夫說完了情況，就又進了急診室。

  大概等了一個小時左右，老太太被推了出來，吊著液體，推進病房。

  可能是藥效的作用，老太太已經睡著了，臉色蒼白，就算睡著著，眉頭也是緊鎖。

  幾個人一起陪著老太太進了病房。

  這是四人間病房，裏麵已經住著三位病人。

  將老太太安排到了最邊上的一張病床。

  等老太太躺好，唐靜玥說道，“大伯，大伯母，你們和小敏回家休息吧，我在這守著。”

  莫莉說道，“靜玥，你一個人待在這，我們怎麽能放心呢？”

  不管怎麽說，唐立業是當兒子的，他們長輩怎麽能把靜玥一個小輩留在這。

  “大伯母，沒事的，有大夫呢。”唐靜玥語氣輕鬆。

  奶奶醒來，看到大伯一家人，如果情緒激動，或者發脾氣，大家都會下不來台。

  唐立業沉吟了片刻，看向莫莉和唐敏，開了口，“你和小敏回家吧，我在這待著。”

  莫莉點頭，“行，那我和小敏先回去，有事打電話。”

  隨後，莫莉開車和唐敏一起回了家。

  唐立業和唐靜玥守在醫院。

  老太太一直睡著，唐立業去醫院租了個躺椅來，讓唐靜玥躺著休息。

  唐靜玥也睡不著，但她大伯堅持讓她休息，她也不敢反駁大伯，隻能去躺椅上躺著。

  唐立業坐在小板凳上，坐在床邊守著床上的老人。

  幾年未見麵，老母親更加蒼老了。

  也消瘦了很多。

  她就這麽躺在病床上睡著，看起來是那麽的虛弱無力，完全沒有了以前看到他這個兒子時充滿憤恨的神態。

  此時此刻，看著老太太，唐立業的心情相當複雜。

  腦海裏會不自覺的浮現出這麽多年來發生在他和他母親之間的很多事。

  20年前，他母親用再惡毒的語言詛咒他這個當兒子的，並且揚言跟他斷絕關係，後來的很多年，他和莫莉都沒有放棄，和老太太去緩和關係，多次上門去問老太太趕了出來。

  他記得很清楚，有一次母親生日，他和莫莉提著禮品上門給她祝壽，老太太當著一眾親戚朋友的麵，將他們趕了出來。

  說他六親不認，鐵石心腸。

  她早就沒有他這種兒子。

  從那一刻，他心涼了，也放棄了。

  莫莉更是對老太太充滿了怨恨，不願意再上門。

  但老太太對他們的恨，沒有牽扯到孩子們，她對兩個孫子一直很疼愛。

  但他和莫莉，是真的不願意再去看老太太的臉色。

  如果不是今晚的突發狀況，他們恐怕也不會和老太太見麵。

  老二不在濱城，她受了傷，他這個當兒子的，怎麽也不能真將老人扔給侄女，自己不出麵。

  唐立業思緒泛濫，想了很多，老太太在打點滴，藥效的作用，她一直睡著沒醒。

  到晚上十一點多，點滴吊完，唐立業去叫了護士過來拔了針。

  唐靜玥也沒睡著，她提議自己守著老太太，讓大伯休息，但唐立業拒絕了。

  他一直守在老太太的床前。

  直到半夜，不知什麽時候他趴在床頭睡著了。

  唐家老太太後半夜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大兒子。

  她蒼白的麵色盡顯驚愕。

  他居然……在守著她？

  隔壁病床上的病人起了夜，上了廁所進來看到老太太醒來，她看了一眼床邊趴著的中年男子輕聲說道，“阿姨，這是你兒子吧，他可真孝順，從你推進來就一直趴在那守著，有這樣的兒子您真有福氣。”

  吊著胳膊的女人說完就上床睡覺，老太太去睡不著了。

  可能用了止疼藥，她的腿不是很疼，她就這麽躺在床上看著趴在床邊的人。

  病房裏的燈亮著，她離她兒子的頭隻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她甚至很清楚的看到了唐立業頭上的白頭發。

  老了！

  年輕的時候鐵骨錚錚，心腸冷硬的兒子，今年也已經50歲了。

  一晃眼20年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這麽多年，和老大兩口子斷絕了關係，一直沒來往，她的心裏對老大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很多年前。

  此時她突然才意識到，她老了，兒子也不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