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三個響頭，麵對骨灰盒。

  老鬼，我答應您，會看好您的兒子，不會再讓他誤入歧途，不會再讓他重蹈覆轍。

  您就安心的，去吧……

  “童姑娘，謝謝，老鬼這一世欠你太多，終有一天緣分會再指引著我們相遇，再見，再見，童姑娘……”

  再見，童姑娘……

  那日朱峰山的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

  擋在我身前的老鬼，中了魑魅兩個黑球大招的老鬼，回頭對我微笑的最後一眼，支離破碎的身體，消失在我眼前的最後一瞬，他說：“童姑娘，放過小魑吧……”

  放過小魑吧……

  能活到這一世，遇見你，與你成為朋友，是老鬼的榮幸。

  不要為我悲傷，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仇恨任何人。

  未來我再也沒法陪你走下去了。

  童姑娘，再見。

  再見……

  ……

  這一次，恐怕，是真的永別了。

  風在我腦袋上吹過，仿佛老人帶著老繭青筋突出皮膚粗糙的手，慈祥的輕輕拍了拍我腦袋。

  再然後，一切，平靜。

  我靜靜呆了一會兒，然後起身，用胳膊擦了擦眼睛。

  “小東西……”冷陌在後麵叫我。

  我閉了閉眼，吸吸鼻子，這才轉身，望向魑魅：“現在就開始獻祭儀式吧。”

  魑魅愣住：“你是當真的？”

  “當然當真，你是老鬼兒子，他的力量當然是你的。”我淡淡說道。

  我和老鬼之間有特殊的聯係，就算冷陌和魑魅再厲害，也聽不到剛才我們之間的對話。

  “獻祭之後呢？”魑魅又問，神色緊張：“你就不要我了嗎？”

  “不，儀式結束之後，我們抓緊時間上路吧。”

  這次，我話一出口，冷陌和魑魅同時都驚訝住了。

  “小東西你還讓他跟我們上路？你抽風嗎？還是腦子壞了？”冷陌質問我。

  我有些疲倦，閉了閉眼：“老鬼對於我的意義好比親人，我會遵循我們之間的約定，看好，他的兒子。”

  最後半句話，我緩緩抬頭，看向魑魅。

  從魑魅身上，能想象到當年的老鬼是有多麽英俊，才會生出如此妖孽的兒子，隻是這個兒子……

  魑魅如此憎恨著自己父親，然而他父親卻一次次懇求拜托我，先是留魑魅一命，如今魑魅依舊是這般態度，老鬼還是在懇求我，照顧好他兒子。

  所謂父愛如山，大抵，就是這般了吧。

  我眼眶又濕潤了，別開視線，走到一邊，不再想和魑魅交談了。

  魑魅大概是感覺到了些什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而後走進了陣法當中。

  獻祭儀式發動了，魑魅身體周圍圍繞上了強大的紅色氣流，盒子裏的骨灰飄浮了出來，流轉進一圈圈旋轉著的漩渦中心，骨灰不停的旋轉，在我眼前，我仿佛看到了老鬼微笑著的臉，望著我，眼神慈祥而溫柔，最後，對我微微點了點頭，消失在了風中，融合進了魑魅的身體裏。

  我閉上眼，為老鬼默默祭奠。

  老鬼，一路，走好。

  半個小時之後，獻祭儀式結束。

  魑魅調理好氣息，離開陣法，睨了眼冷陌：“現在你就算十成實力，也不一定打的過我了。”

  冷陌對此異常不屑的冷笑。

  我從石頭上直起身，語氣平淡的說：“如果沒什麽其他的事，那麽，就走吧。”

  “你當真，還願意帶我同行？”魑魅又問我。

  “我說過，約定我會遵守。”不想多言，我先離開了這個山洞。

  我們從來之前的斜洞下去，我先跳下去，洞穴裏站滿了各種山精，冤魂鬼怪，我立馬拿出斬屍劍。

  冷陌和魑魅相繼下來，魑魅出聲：“二貨，等等！”

  我皺皺眉，停下揮劍。

  山洞裏所有鬼怪齊刷刷跪下：“大王，您真的要放棄我們了嗎？您真的不要您的江山大業了嗎？您真的不要再東山再起了嗎？您真的要為一個女人放棄我們策劃千年之久的計劃嗎？”

  魑魅沉默。

  “大王。”其中一隻長相奇特的精怪上前抱住魑魅大腿：“大王，如果您要走，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該何去何從？我們以後又該如何去生存？”

  魑魅望著那些人，眼神中流露著深深的不舍，蹲下去，抓住那隻精怪的手：“抱歉。”

  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對兄弟下屬有情有義，卻把傷害留給了最親的親人。

  老鬼……

  “想必你還需要一些時間與你的屬下告別，我們去洞外等你。”我開口道。

  “不用。”魑魅馬上就回我，像是擔心我會反悔與他一同前行的話，站起來，朝著周圍眾鬼怪說：“你們都是跟了本王千年之久的兄弟，如今是本王負了你們，幾千年了，我們幾千年間都在策劃著統治世界的宏圖霸業，本王忽然倦了，我們也沒有再東山再起的機會了，眾位，如果你們還信任本王，就聽本王一句，該投胎的就去投胎，留戀人世的就去做你們留戀的事吧，這個世界，就算不用統治，你們也會愛上的，都散了吧。”

  “大王！”一山洞的鬼怪全部跪下，紛紛落淚。

  魑魅閉了閉眼，轉身，大步朝著洞穴那端出口走去。

  等我們走出洞穴的時候，整個洞穴裏還在傳出一聲聲的嚎啕大哭。

  我們按照小佳的地圖，穿出山洞，筆直朝前走。

  路上的氣氛不再如來之前那般吵吵鬧鬧了，魑魅走在後麵，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冷陌抓住這機會嘲諷魑魅，說現在的魑魅還想做他的情敵，簡直癡人說夢，魑魅也沒還擊，人很安靜。

  我也想自己安靜的走走，與後麵兩個男人稍微拉開了些距離，走到前麵去了。

  走了沒一會兒，前方突然出現一片亮光，光芒極為的耀眼。

  我用手擋住眼睛，適應了這亮光之後，才發現這亮光原來是由一群金色橘子林匯聚而形成，一群橘子樹聚集在一起，樹上每個地方都結滿了橘子，特別壯觀。

  “童瞳，是幻境，別被迷惑。”紅紅的聲音傳來。

  我這才定神，再一看，哪還有什麽金黃橘子林，眼前什麽都沒有，甚至連橘子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