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趙恒看著劉升月遞上來的投標書，扶額苦笑，這個劉升月啊！

  靜默片刻，把投標書折起來，原樣裝好，吩咐左右：“取一本律法書，與這東西，一起給禮部侍郎送去。”

  “是。”

  內侍恭敬答應。

  之後，劉升月再沒遇到這種直接把親戚關係報過來的憨批，手段簡單粗暴的讓人無語，關鍵是官家還願意給他撐腰，東京城裏消息靈通的人家裏，那些懷著邪心思的，俱都收了手，再眼紅錢財，也得能拿的過來，握得住。

  劉升月一下子得了兩百戶人，挑選出來要組成商隊的，剩下的，問詢過後，多願意出來做事，畢竟劉升月薪水給的比較公道，若是一戶人有三四個人出來做事，那收入就很可觀了，俱都十分樂意。

  這下，劉升月終於不缺人手了，他在西京、北京、南京三處的汗蒸館終於可以開起來。忙忙碌碌中，第一爐鋼出爐！

  劉升月讓鐵匠打了一把匕首、一把長刀，然後，畫了圖紙，連東西帶牌子一起呈入宮中給趙恒。等趙恒召他入宮的時候，接到柴中玉的帖子，邀請他去遊湖。

  柴中玉這人不討厭，兩人又是共處一室的同事，劉升月便跟他來往多些，柴中玉有什麽遊園、宴會之類的，也遣人送帖子來，劉升月有空就去，沒空就婉拒，兩人處得還行。

  鋼也煉出來了，劉升月心頭大事算是放下，剩下的隻需要按計劃行事就行，左右閑著無事，第二日，便去赴他的約。

  東京城裏的紈絝子弟們，日常玩個蹴鞠，遊個園，或是帶上一二女妓於河上遊船，劉升月也參與過幾次，都是柴中玉邀請的。

  劉升月沒回請過，隻送了他一些禮物，他現在雖然是官身，但跟這些出身富貴的子弟們來說，還是不用自討沒趣為好。

  “劉兄！”

  才去到河邊，老遠就見柴中玉站在一艘畫舫上朝他揮手。劉升月笑了笑，帶著小廝過去，拱手行禮：“柴兄。”

  柴中玉：“快上來，這次人可多了，我們男子在一處，我妹妹她們那些小娘子在另外一艘船上，已經先走了，再等等曹兄，我們便可以走了。”

  劉升月點點頭，看了阿福一眼，阿福立即機靈的把食盒奉上，劉升月道：“這是上次你去我家說好吃的鹵味那些，叫人做了些涼雞，稍後可以下酒。”

  柴中玉瞬間眉開眼笑，道：“好，好，不瞞劉兄說，自上次在你府上吃過便一直念念不忘，今日可好，又有的吃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等的最後一個人也來了，來人二十多歲的樣子，是個帥哥。劉升月從未見過。

  來人與柴中玉寒暄了兩句，柴中玉給劉升月引見：“來，劉兄，這是曹玘曹兄，曹兄，這是劉升月劉兄。”

  曹玘？

  劉升月心中沉吟，這名字知道的人應該不多，不過，他將來的兒子、女兒卻是名人，女兒就是將來仁宗皇帝的皇後曹氏，兒子就是神話傳說中的曹國舅的原型。

  劉升月行禮：“曹兄有禮。”

  “劉兄有禮。”

  彼此見過禮，一起登船。人來齊了，畫舫這才起航。

  走下甲板，進了艙，艙裏已經有許多人在，各人麵前擺著矮案，案上擺著吃食，場中有歌舞助興，許是這次有女眷參加，除了歌舞，並沒有女妓隨行。

  劉升月在仆人引領下入座，柴中玉已讓人把他帶來的涼雞切了端上來加菜，柴中玉道：“諸位，這是劉兄家秘傳的菜譜，小弟自從去他府上做客時有幸吃過一次後，便一直念念不忘。劉兄今日又帶了來，大家一起品鑒品鑒。”

  “是嗎？竟是劉郎家的秘傳，那定要嚐一嚐。”

  “確實美味。”

  ……

  眾人一邊吃一邊議論著，吃飽喝足，三三兩兩的散開，或去外頭看風景，或聚在一起遊戲，劉升月喝了幾杯酒，感覺有點兒熱，便出了船艙去外麵透氣。

  “柴郎也真是的，怎麽又把阿劉叫來了？”

  “他姐姐在宮裏受寵，阿柴與他又是一個虞候手下的指揮使，抹不開麵子吧。”

  “嘖，柴郎真是好脾氣，什麽阿貓阿狗都拉過來。”

  “也別這麽說……”

  ……

  兩人一邊說一邊嗤笑著。

  劉升月就站在船尾處，也沒過去，心裏也不生氣。這些人都是大宋的勳貴子弟，大宋開國也才幾年，這就開始傲上了。

  劉升月笑了笑，懶得跟這些小屁孩子計較，隨意的坐在圍欄上，眺望著遠方發呆。在他們這艘畫舫前頭不遠，就是小娘子們的畫舫。遠遠地，看見兩個小娘子站在走廊邊上說話，有一個，遠遠看著像是折家小娘子。劉升月隨意的看了兩眼，也不好多看，免得被人傳登徒子之類的名聲丟人。

  “……救命啊！救命啊！阿折落水了！”

  突兀的求救聲突然響起，劉升月猛地抬頭，果然，小娘子們那艘畫舫的走廊上，疑似折小娘子的人已經不見，唯有另外一個小娘子在大聲呼救。

  “怎麽了？怎麽了？”

  船艙裏的人紛紛出來。

  “有小娘子落水了，你們誰會遊水？快去救人！”

  “遊水……這……我不會。”

  “李兄呢？”

  “我也不會，自幼家裏管得嚴，又有仆從在，何須我會水？”

  一種貴公子麵麵相覷，誰都不會遊泳。

  劉升月看河中落水之人在不停沉浮，卻沒一人下水救人，心裏一沉，想起折惟正與折惟昌兄弟倆，幹脆脫掉長袍，隻穿著裏麵的短衫跳入水中，飛快的向落水之人遊去。

  “小娘子莫急，在下來救你，男女有別，事急從權，為了小娘子的閨譽，小娘子還請莫要掙紮。”

  遊近了，劉升月停了一下，先大聲喊了一句，然後才遊過去，一把抱住落水之人，被他抱上，掙紮竟真的少了些。

  劉升月心裏一定，佩服這小娘子的鎮定，連忙道：“對，很棒，你做得很好，自己不要使力，隨著我的力道來。”

  抱上人，沒往男丁的畫舫遊，而是遊向小娘子們的畫舫，大叫：“仆從呢？在哪兒？”

  “劉郎，奴婢們在這裏！”

  欄杆邊上的丫鬟看著麵熟，劉升月心裏一沉，果然是折小娘子。

  劉升月喊問：“披風有嗎？”

  “回劉郎，有的。”

  “再找兩個健壯的仆婦來，準備拉人。”

  “是。”

  丫鬟急匆匆又進船艙裏去拿披風，也有兩個健壯的仆婦過來，等著拉人。劉升月看著周圍圍觀的人，低聲問折娘子：“折娘子，你可清醒了？”